錢合是錢家獨女,倆老的掌上明珠,遭遇了和離,境遇悽慘,如今還臥病在牀,錢當家自是不願意讓女兒受累,“老大哥,閤兒生病了,現在還下不來牀。她跟春生之間,打小青梅竹馬,情同兄妹,大抵不會有啥子事情,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如若沒有和離這一遭事情,他錢家的女兒何愁配不上柳春生,可偏偏……
錢當家也是不知內情,以爲中間是有誤會。
謝老太卻是知情人,心裡亂糟糟,一時既是心疼閨女,又是盼着閨女能好,舉棋不定,敢想卻不敢賭。
也說世上千般巧合,湊成一本書。
錢合經由林巧雲提點,恍然大悟,決心振作,同柳春生攜手共同進退,當即覺得對不住爹孃,堅持讓林巧雲扶她到正廳來賠罪。
時間卡得剛剛好,謝老太思量之際,一聲柔柔弱弱,猶如驚天響雷,炸開了僵持場面。
“爹,娘?”瞅着一院子的人,錢合茫然四顧,視線飄了半天,最終落到了柳春生的身上。
男兒郎亭亭立於院中,身姿挺拔如鬆,面如冠玉,氣質不凡。以往認作哥哥,不覺有何特別,如今當做男人來看,當真是折煞了心神,獵動了芳心。
柳春生的眼睛,也死死落到錢合的身上,那一眼,望眼欲穿。瞅着她消瘦,小臉蒼白,身子裹在棉衣下空蕩蕩,滿目疼惜。
只消這一眼,經歷過情事之人,哪還會瞧不出來。
這分明是一對有情人啊。
柳老爺子是痛心疾首,決心開誠佈公,“既然都來了,那我也便舍下麪皮,今日在此做主,我兒子柳春生,決不能娶錢家千金爲妻。”
來自封建家長的姻緣之言,一言九鼎。
錢合恍惚了心神,眼前一片眩暈,身子晃了晃,堪堪被林巧雲扶住,啪嗒一滴熱淚,毫不防備,砸在林巧雲的手背上。
前一秒這份愛意多銘刻於心,這一刻的痛徹心扉便有多刻骨銘心。
“閤兒,不哭,不哭。”謝老太抱着女兒,攬到懷中安慰,面上早已熱淚兩行,“娘給你找個更好的,咱不要柳家,咱不要。”
閨女再配不上,爹孃也受不住當面被如此侮辱,謝老太念着交情,沒有開口破罵。
錢當家狠狠閉上眼,嚥下心口氣憤,僵着臉出聲,“柳大哥放心,我錢家閨女親事,不會攤到春生的頭上,再不濟,養一輩子,我錢家也擔得起。”
錢合將臉埋在親孃肩頭,死死咬着脣,阻止自己哭出聲。饒是自個再喜歡柳春生,爹孃如此受辱,她豈能掩耳,視若無睹。
抹乾眼淚,拒絕林巧雲的攙扶,錢合獨自走向劉家父子,決然而堅強,最後深深望了柳春生一眼,垂下了眼簾,“柳伯放心,我曉得自個的情況,春生哥是個出息的,我不敢有念想,也斷不會誤了他。”
柳老爺子瞅着眼前蒼白小臉,嗟嘆一聲,“錢家丫頭,不是大伯狠心,是你倆,真心不合適。”
“爹!”一直擱身邊默不作聲的柳春生驀然開了口,低吼一聲,雙膝啪地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