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酒席鬧了大半天,陳家酒水拎的是山裡燒刀子,配菜吃肉最爲爽口,就是老太太都不免多喝幾口。
林巧雲本不想貪杯,架不住陳家夫妻鬧騰,一來二去,臉上也是紅暈一片,恰似村頭桃花,繚亂了秦漢的眼。
“來,林大嫂,再整,我,我謝謝你,給我們媳婦活計,給狗子上學堂……”陳二蛋端着酒,走路都邁不成直線,幾句話顛來倒去,上前又要敬酒。
“來,陳大哥平日也仗義相助,幹。”林巧雲站起身,豪氣沖天,身子都有些飄飄然,仰頭正要灌酒,忽地手上一輕,酒杯就沒了。
秦漢好氣又好笑,這媳婦敢情醉酒不止愛挑逗,還整出英雄氣概了,“行了,也差不多了,陳大哥,這杯我替她幹了。”說着,手裡酒杯往嘴裡遞,一口悶下。
陳二蛋傻愣愣,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倒是媳婦陳氏上來,拉着他胳膊,扭頭瞧林巧雲是真醉了,不好意思道:“我這口子也沒個分寸,莫讓巧雲難受,我去整點醒酒湯來。”
“嫂子,不麻煩了。”秦漢攬着林巧雲,瞅她像八爪魚開始纏上身,又看看滿堂賓客,被燒刀子放倒了八九成,自家幾個也暈乎乎,隨即無奈,“我們也該回了,這晚了,怕是沒人邁得動腿了。”
陳氏捂着嘴笑,也曉得自家男人手段,遂也不敢多留,親自把人送出家門,遠遠看着這一家子走遠,轉身看着屋子裡倒了一片,頓覺哭笑不得。
路上,林巧雲幾乎扒拉在秦漢身上,漢子無法,只得把媳婦背身上,單手託着她,一手扶着親孃。
瞅着林巧雲趴在秦漢肩頭,嘴裡還在傻樂呵,雙頰似桃花,眼角眉梢是越發好看了,王氏心思一動,低聲就問,“老大,巧雲現下這模樣也好了,炕頭上的活兒,你可得積極着點,兄弟都攆着你生娃,你這當家的,可不得顧着賺錢,忘了這最重要的一茬。”敢情老太太是覺着以往不能生娃,是秦漢瞅着林巧雲太醜,來不起興致。
秦漢手中一頓,明知回家,這事兒避無可避,可每逢提起,心裡頭總不是滋味,“娘,生娃都是天註定的事兒,就算沒娃兒,巧雲待我,待秦家,也挑不出理。”
這個可能性一出,老太太差點就要跳起來,顧忌這身後的林巧雲,才壓低了聲音,“你咋回事,腦子裡都啥子亂七八糟,現下不生,以後總得要,要不這臨老臨老,扶棺材的都沒有,看你自個哭去。”
老一輩人想法,養兒防老。
秦漢懂得,卻無法回答,抿着脣不言語,又怕老太太心急,遂也只能安慰,“娘,我曉得,這話你別擱巧雲跟前說,我怕她難受。”
“誒,我曉得,你這心裡有譜就成。”老太太幽幽嘆着氣,林巧雲在外頭忙活,着實也累,她哪裡能埋怨。
只是兒孫後代的事兒,總是老人操不完的心,老太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閉眼之前,能瞅到大胖孫子,也能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