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聞言就是一愣,卻聽羲銀繼續道:
“從我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你不是就教我說,一定要對殿主好嗎?一定要把殿主當成自己的親孃一樣去敬愛,可我也就只能敬愛一個親孃啊,現在有了殿主,你還想讓我怎麼去敬愛你?”
“你不是說,殿主給了我們這樣的生活,我們就要加倍的對殿主好嗎?”
“難不成你是覺得自己手中現在有了一些權利,所以你就可以和殿主平起平坐了?就不用再讓我和姐姐討好她了?”
“先不說你這是異想天開,就說我和姐姐,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你以爲是想改就可以改了的嗎?”
羲銀的話,一字字都如同是錘子,狠狠的砸在了羲和的心上。
讓她痛的無法呼吸的同時,更是不敢相信。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會是這麼想的。
她雖然一直都是那麼說,可是都是爲了演戲啊!
忽然,羲和恍然。
那個時候的她是在演戲,可是兩個孩子還小啊!
尤其是羲銀,他從剛聽懂人說話,就一直聽自己這麼說,聽了那麼多年,早就覺得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嗎?
蘇語看着這唱戲一樣的翻轉,簡直想要拍手叫好了。
就是最好的演員,說不定也演不到像羲和這樣,說着說着,就把自己說的當成真的了。
還在不知不覺間,就給自己的孩子洗了腦。
蘇語覺得想笑,可是她沒有笑出來。
因爲她忽然看見了羲銀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精光,還有羲金眼底的讚賞之意。
難不成,這是他們姐弟之間的鄭策?
剛剛這些話,是說給寧伊人聽的吧?
讓寧伊人,他們姐弟一直都是把她當做親孃一樣敬愛的。
可是——
蘇語冷笑一聲,上前了一步。
羲銀一看見她臉上的白青,頓時變得有些害怕。
要是沒有蘇語在,他覺得就憑藉他剛剛那些話,一定能夠讓寧伊人感動,從而以後對他更加的好。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和姐姐就真的成了寧伊人的孩子。
可是這個蘇語,彷彿對什麼都看的很透徹一般。
讓他覺得,他心中所有的秘密,就這樣沒一絲遮掩的鋪開放在了她的面前,任她觀賞。
“剛剛那一段說的不錯!”
蘇語說着拍了拍手,算是對羲銀的讚賞。
可是看着羲銀那下意識的防備,蘇語有些無奈。
就這膽子,還敢在他們面前演戲?
這最簡單的誇讚都不敢接受,他還敢要什麼?
“只是,你這一段拋白似乎忘了一件事情,你剛剛是在跟你的親孃說話啊!”
蘇語說罷,笑的眉眼彎彎。
羲銀有些不明白蘇語是什麼意思,於是皺着眉問道,“你在說什麼,說清楚。”
蘇語聳聳肩,“很簡單啊,一個生了你養了你的親孃,在你的眼裡,都不算什麼,而殿主只不過是偶爾見了你一面,逗弄幾句罷了,你就這樣的敬愛。這是因爲你的敬愛實在太過不值錢?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撒謊呢?”
蘇語說完之後,就緊緊的盯着羲銀,想看看他是個什麼反應。
果然,不出意料之中。
羲銀面色震驚的看着蘇語,完全沒有想到,蘇語竟然猜對了。
他下意識的去看寧伊人,卻見寧伊人眼中滿是讚賞和慈愛的看着蘇語。
這....就是親生的和非親生的之間的區別嗎?
寧伊人又讚賞的看了蘇語一眼,這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她的目光直接越過了羲銀,看向了詩飛。
“你先去執法殿領罰,等回來之後,就和羲和一樣做個大丫鬟吧。”
詩飛聞言頓時喜極而泣。
她以爲進了執法殿就再也出不來了,但是現在寧伊人這話,無疑是明確的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她是可以活着出來的。
不僅如此,等她出來之後,就能和羲和平起平坐了。
想到這裡,詩飛冷冷的看向了羲和,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容。
羲和,等着吧!
羲和看着詩飛跟隨執法殿的人離去的身影,心中頓時有些不安。
她想跟樂伊人說說,爲什麼要讓詩飛繼續活着,並且還要和她平起平坐。
可是看着寧伊人那冷淡的樣子,她又不敢開口。
她不說話,寧伊人倒是率先開了口。
“本殿主在這裡,一沒有父母,而沒有姐妹,所以,這長生殿也不會有什麼人人稱讚的姑姑,明白了嗎?”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羲和知道這就是在跟她說。
寧伊人不說她的名字,不是在給她留面子,而是懶得說,或者不屑於說。
“回去思過吧,沒事不要出來。”
寧伊人最後又說了這麼一句,就直接轉過身,再也不看他們了。
她牽起蘇語的手,也不管蘇語是什麼反應,又拉起了一旁蘇言的手,攜着兩人一起朝竹樓走去。
“走,孃親去給你們做吃的!”
這是羲和母子三人聽見的寧伊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因爲接下來,寧伊人就已經布上了結界,他們什麼也聽不見了。
雖然聽不見,但是卻能隱約看見樂伊人忙前忙後的身影,還有蘇語微微彆扭的神色。
羲金和羲金只覺得無比的嫉妒。
爲什麼他們求而不得的東西,蘇語姐弟就能夠輕易的擁有?
爲什麼他們擁有了之後,還是這樣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
羲和卻是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了,她現在想的是,以後整個長生殿的人會怎麼看她?
她平日裡可都是以姑姑自居,也有一些追捧她的人,也是這樣稱呼她的。
現在寧伊人明確的吩咐了,長生殿裡不可能有姑姑,那她該怎麼辦?
至於陽奉陰違,羲和卻是想都不敢想。
寧伊人很拉起來,可也是殺人不眨眼的。
她自己這點修爲,恐怕還沒有走出去一步,就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羲和這個人還有一個有點,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自己的實力在哪裡,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不能做,她也都清清楚楚。、
眼下沒有辦法,她只能去聯繫那人了,順便問一問,還要不要讓這倆孩子繼續討好寧伊人。
她真的怕,這倆孩子漸漸的就離她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