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蜜兒把目光轉向一邊的張子俊,目光復雜。
在原身的記憶力,這個小男孩兒對原身還是挺不錯的,可再不錯也是建立在隱瞞的基礎之上。
張子俊明明知道他哥哥有肺癆,可卻幫着一起隱瞞,只此一點,就不可原諒!
張子俊被她的目光嚇到了,以前蜜兒嫂子看他都是笑着的,可這次卻很冷淡。
大哥死了,他還以爲蜜兒嫂子不會嫁過來了,可娘經常說會的,他從心裡喜歡這個溫柔的嫂子,同時也暗暗期待着。
“子俊,你爲什麼要我去你家住?!”安蜜兒眼含笑意,可笑卻不達眼底。
張子俊看了看覺得有些害怕,看了看母親,花嬸兒手腕被捏的生疼,一句話都不敢說,她只期望俊兒不要什麼都說出來。
見母親沒有阻止,他輕聲說道:“娘說你會去我家住的,大哥雖然沒了,可你還是我嫂子……”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因爲安蜜兒的神色越來越冰冷。
即便沒有說完,她也知道後面不是什麼好壞。
秀娘頓時就怒了,她直接上前一個耳光扇到花嬸兒臉上:“你還要不要臉,我女兒跟你傢什麼關係都沒有,你兒子都死了還來纏着蜜兒,缺不缺德!”
秀娘被氣得臉色發紅,胸膛一鼓一鼓的,雙手隱隱顫抖。
花嬸兒被打懵了,她沒想到一貫溫柔的秀娘會直接出手,她想還手,可安蜜兒的手勁兒不時一般人能掙開的。
張子俊同樣愣住了,他不過說實話而已,娘怎麼被打了。
他頓時大喊起來:“蜜兒嫂子,你放開我娘,我娘是你婆婆,你不能這樣對她。”
聽到這話,秀娘已經不止雙手在顫抖,安老爹趕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不值得生這麼大氣。”
安蜜兒銳利的雙眼像刀子似得凌遲着花嬸兒的身體,雙手用力一甩,花嬸兒被摔倒在地,周圍百姓頓時讓開。
安蜜兒上前幾步,走到花嬸兒面前,“花嬸兒,看來我以前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就這麼想讓我當你兒媳婦?!”
嘴角含着冰冷刺骨的笑意,語氣充滿着不屑,你是什麼身份,即便她現在穿成了一個小農女,也是你這種人敢肖想的?!
花嬸兒想要爬起來,可一動彈,安蜜兒立刻又把人弄倒,張子俊蹭蹭兩步上前,擋在母親面前。
“蜜兒嫂子,你這樣是大不孝,你趕緊給娘道歉啊!”說完便轉身扶起母親,不過小身板仍舊站在安蜜兒和花嬸兒之間。
花嬸兒有些害怕安蜜兒,便沒有阻止兒子的行爲。
安蜜兒對張子俊可沒什麼感情,聲音森寒:“她算什麼東西,值得我孝順?!”
張子俊被她如此直白的不屑態度弄懵了,娘不是說蜜兒是他嫂子嗎,既然是一家人,那晚輩肯定要孝順長輩:“蜜兒嫂子……”
安蜜兒突然打斷他的話,直言不諱道:“我不是你嫂子,在如此叫,別怪我不留情面。”說完陰狠的看了花嬸兒一眼。
花嬸兒右手立馬從後伸出,捂上張子俊的嘴巴,彎腰在他耳邊說:“俊兒,以後不能這麼叫。”
張子俊小臉不高興,模糊不清道:“爲什麼,是娘你說的,即便大哥死了,蜜兒嫂子還是我嫂子啊……”聲音嗡裡嗡氣,可長着耳朵的人都不是聾子。
安蜜兒盯着張子俊,淡淡道:“你大哥死了,婚約已經作廢,你已經不小了,這點兒小事都不懂?!”
安蜜兒絲毫沒把他當個小孩兒來看,說話的語氣淡漠的讓人不寒而慄。
張子俊愣住了,娘沒說婚約作廢啊,不是說只是遲點兒嫁過來麼?!
他還是個小孩兒,心裡的想法輕易便能從臉上看出,安蜜兒聲音清冷寒峻:“花嬸兒,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
得罪了她,日後在村子裡別想過安生日子,更何況不用她出手,張家就能解決了她。
孤兒寡母日子本就難過,日後的情況可想而知。
今日之事必定會傳遍全村,能警告所有人的同時,張家更不會放過她。
她不用爲此髒了手,有的是人替她出頭。
果然,不消兩日,村民們見到安家人時,態度都恭恭敬敬的,再也不負以往的隨意。
安老爹等人雖然覺得有些不適應,可安蜜兒要的就是他們的恭敬。
只有這樣,她離開後,家裡人在村子裡纔不會受欺負。
而花嬸兒,她聽說被張家除了族譜,至於再怎樣,便沒再關心了。
……
幾天過後,荒山開始開工。
種子全是安蜜兒在系統裡面買的低等種子,可即便等級低下,也可適應荒山這種荒涼的環境。
安老爹指揮這衆人從家裡把種子擡出去,然後分門別類的放到荒山上。
最小的荒山種花卉,其餘兩座種果樹和瓜果。
荒山早已被分成一塊一塊的小田地,溝壑整齊,從上而下,一列列,一排排,讓人心生羨慕。
這麼多土地,得種出來多少食物啊。
糧食安蜜兒暫時沒打算種,馬上就要去冀州,種多了不好打理。
安老爹負責所有的荒山,等過些時日,三座山頭會分別找出負責人。
集合的時候,大家確實沒有李金李實父子和張家人,頓時瞭解了對安家說一不二的風格。
同時衆人也不高造次。
不過有些人卻毫不在乎,一副我是主人的姿態,命令大家做事,他卻在一旁歇着。
這兩人正是安民和安全父子倆。
“喂喂,就是你,趕緊把這些擡過去,別拿着工錢不幹活。”安民大聲嚷嚷道,而被命令的人是李家的人人。
李剛聽到這話,他此刻已經把自己的東西搬完了,幫別人乾點兒也無所謂。
可不代表他樂意被人命令。
“這是你的東西,個人有個人的任務,到底是誰偷懶誰清楚。”李剛毫不示弱道。
安民頓時不樂意了,狐假虎威道:“這荒山都是我安家的,你不過是僱傭過來的罷了,信不信讓我堂弟趕你走。”
李剛冷哼一聲,斜着眼睛鄙視的看着他:“我沒猜錯的話,柱子一家可是被趕出了安家族譜,你也是僱傭過來的,誰也不差誰的。”
安民還要再說話,李剛又立刻反駁,表情不屑:“別忘了咱們籤的合約,那可是白紙黑字寫着的,偷懶的人可是會立馬被趕走的。”
安民立時蔫了,這該死的合約!
當初籤的時候,他和父親兒子都沒看清楚就直接寫了,後來才聽到這兩條規定,簡直害死人!
他和兒子來這裡可不是爲了幹活的,安家有這麼大產業,此時不享福還等何時?!
不過爲了光明正大的享福,他和兒子才迫於無奈過來,沒想到還是被人坑了!
安民這頭不老實,安全那頭更是一樣,兩人不愧是父子倆。
安全此刻正和安陽爭執上了。
安陽見他不幹活,便過來說他,安全根本不聽:“你給小爺滾,什麼東西也敢管小爺我?!”他一副鼻孔朝天,誰都不放在眼裡的姿態。
安陽也是個年輕性子,受不得氣,被這麼說了哪能忍得住:“我是你堂弟,你幹不幹活,不幹活小心我舉報你。”
安老爹一家對安大伯一家有恩情,他們時刻記着報恩。
此刻見到有人拿錢不幹事,肯定要上前一說的。
安全在鎮上經常和一羣小混混廝混在一起,早就是無法無天的性子。
他突然站起身,眼神狠毒的盯着這個堂弟,敢舉報自己,活的不耐煩了。
“別怪我沒警告你,再敢來招惹小爺,小心你的小命!”
兩家雖是親戚關係,可走動很少,安全對安陽更是陌生的很,故而威脅的話說出來一點兒也不猶豫。
安陽第一次被人這麼威脅,心裡雖然有些怕可還是挺直了胸膛:“全堂哥,你還講不講道理,對自己人竟然這麼說話。”
安民哼哧一聲,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算老幾?!
接着什麼話也不說,便往一邊走了。
安陽雖然有些氣憤,可看他幹活了,便沒有繼續下去。
畢竟是一家人,關係僵了也不好。
安老爹當然不知道這兩處發生的事情,這一天可謂忙碌極了。
三座幾百畝的荒山,安老爹來回跑着查看。
安蜜兒今天的任務則是放水,靈泉水既能讓這些種子快速生長,又對果實效果良好。
荒山上沒有水源,只能人工一點點澆灌。
安蜜兒把靈泉水混在普通水裡面,濃度適中,不會讓種子瘋長,引起人們懷疑。
村民們一共百人,缺少的人又從百姓裡補了回來。
一百人分成三批,一批二十人,一批三十人,一批四十人,分別負責三座荒山。
幾百畝的荒山,栽種種子不是一天便能完事的,至此一項便用去了七天的時間。
在這七天中,一般都是種好一塊地,便澆灌水源,從不落下,都是依次進度,一點一滴的進行着。
而秀娘也沒有歇着,她領着宋氏和招來的十四個人,一起開工了。
午飯做的種類很多,包子饅頭花捲,各種湯類小菜樣式齊全。
每天大傢伙早早來到安家,每天蔬果堂會派人送菜過來,這倒是省了大傢伙採購的功夫。
做飯的地方就在安家的廚房,安家廚房面積很大,容下七八個人做飯不成問題。
十五六個人分成兩批,一批洗菜切菜,一批炒菜。
因都是秀娘選的人,品行肯定都沒問題。
大傢伙相處自在,氣氛和睦得很。
“秀娘,這蔬果堂我可是聽說了,在鎮上可有名了,咋還過來給你送菜了呢?”
問話的人是村長媳婦,她對此非常好奇。
其實不止是她好奇,其他人也很好奇,只是不敢問出來而已。
這萬一人家要是不想說,那不就是得罪人的活?!
村長媳婦也是經過一番考量才問的,秀娘平時很和善,即便這問題不能說,她覺得也不會產生什麼矛盾。
秀娘一邊舀水洗菜一邊笑呵呵道:“蔬果堂是鎮上的店鋪,我女兒也在鎮上經商,這你來我往,大家便都認識了。這不聽說咱們準備長期做午飯,因着我女兒的關係,便主動上門送貨了。”
真是原因是什麼,她沒有說出來。
畢竟財大招風,還是隱藏些好。
村長媳婦聽了不禁羨慕道:“你這女兒生的真是值了,給多少小子都換不來啊。”
人家女兒這麼有本事,哪個家裡不羨慕?!
其他人也紛紛羨慕的看着秀娘,原來真是蜜兒丫頭的原因,有錢就是好啊!
秀娘聽到有人稱讚閨女,高興的合不攏嘴:“唉,蜜兒這孩子就是孝順,平時不管多忙,都抽空回來看看,我和他爹好着呢,還是顧着她自個身子好。”
村長媳婦知道她也就是說說,心裡不定怎麼高興呢。
想到什麼,她開口說道:“你這麼嫌棄蜜兒,等到她嫁人了,想回來都沒時間,倒時你就有的愁了。”
村長媳婦有兩個兒子兩個閨女,兩個閨女嫁的遠,平時輕易不回來,每次想了都見不到人。
“就是,咱們當人家媳婦的,哪能動不動就會孃家。”
“秀娘,這孩子離得遠了你就該想了。”
“……”
聽着衆人的附和聲,秀娘有些出神。
女兒太有注意,自己領了一個未來夫婿回家,當時她都要嚇壞了。
幸好這事兒別人不知道,不然這閒話早傳遍了。
唉!
她做娘太失敗,給女兒指不了啥路,只希望女兒日後好好的。
不過蒼焱那孩子的身份,那可是當朝將軍,日後進了門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女婿的心。
她哪裡知道,她女兒已經不止抓住女婿的心,還讓人家能爲了她連命都不顧。
玉梅嫂子看秀娘出身,便湊到她身邊,悄悄問道:
“秀娘,這蜜兒丫頭過年都十六了,你也不打算打算?”
聲音不大不小,屋子裡的人都聽到了,大家眼睛悄悄看向秀娘。
秀娘頓時不樂意了,瞎摻合過去:“蜜兒還小,這事情不着急。”
玉梅嫂子是個八怪的性子,不依不饒道:“都十六了,哪裡還小,再不趕緊好好挑挑,這好的都沒有了。”
秀娘還是不說話,她女兒哪裡用的上着急,有個現成的在等着娶她女兒好不好。
玉梅嫂子又悄悄在她耳邊說道:“秀娘,你是不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說完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變化。
她便接着在她耳邊說,手上還沾着水,一臉我爲你好的表情:“我有個遠方表哥,現在已經是秀才了,就等着考舉人了,這身份陪你家蜜兒綽綽有餘,怎麼樣,要不要見見?!”
她這遠方表哥可了不得,小小年紀便是秀才身份,過了年才十八歲,日後可是個當官的,官老爺配商家女,她都覺得後者佔了不少便宜。
這還是她看安家對她不錯的份上才介紹的,要是別人,門都沒有。
秀娘臉色頓時變了,就這身份能和蒼焱相比?!
她也不是看中蒼焱的身份,關鍵在於蜜兒喜歡。
玉梅說這話什麼意思?!
嫌棄她女兒嫁不出去嗎?
“這就不牢你操心了,你安心幹活吧。”秀娘說完便起身,到一旁洗手,直接出去了。
玉梅被人如此沒臉,心裡也不高興,哼哼兩聲便沒了動作。
衆人可都看見秀娘變臉的瞬間了,也不知玉梅說了什麼,讓好脾氣的秀娘也生氣了。
村長媳婦恰好此時炒好一鍋菜,放到盤子裡,叫了張玉梅一聲。
“玉梅,你可別給我惹事,能在這裡幹活還不好好珍惜着,非要幹些不得人心的事。”
村長媳婦今年也五十老多了,不管是長輩的身份還是村長媳婦的身份,張玉梅都不敢反駁。
她囁喏兩句,垂下頭接着洗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