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上正在上演最高潮的部分,有不少小姐們都顧不得矜持,從座位上站起身,一個個臉紅撲撲的,眼神專注的望着戲臺,個別活潑一些還不時的鼓掌叫好,希望將門嫡女和白衣公子早日在一起。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就在衆人都以爲兩個人會在一起雙宿雙飛之時,情況突然的逆轉。
原本嫁給將軍的敵國公主突然偷走了將軍的兵符,然後聯繫己國,幾乎是一瞬間大兵壓境,原來公主不過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已經已經暗中收買了很多人,將軍在出徵之前突然想起自己對不起的將門小姐,聲淚俱下,說是如果自己能活着回來的話一定做牛做馬,今生唯有小姐一人。
“搞什麼啊,早幹什麼來的,堅決不給機會,這個白衣男子多好啊!可別想不開啊!”
水零歡緊緊的握住拳頭,死命的朝着戲臺喊了一句,白衣男子有救命之恩,那個將軍之前被美色迷花了眼睛,現在回頭也晚了!
“這個將軍還是厚臉皮,還有臉說這樣的話。”
水零黎氣的直接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口茶水,剛纔喊的嗓子都冒煙了,這些小姐們平時斯斯文文的,這種時候還都瘋狂的很。
“可是這個小姐已經是二嫁了,再三嫁就有點……世人的眼光和唾沫腥子就能淹死她。唉,還是和將軍和好,給他一次機會吧,經歷這件事,或許能悔悟呢。”
阮冉冉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發表自己的觀點,“白衣男雖然有救命之恩,但是不知道根底,而且門不當戶不對。”
多數小姐都是阮冉冉這樣想的,大周京都的貴女們雖然相對的開放一些,被禮教禁錮的沒那麼森嚴,但是到底也是封建思想嚴重,男尊女卑,以夫爲天的,她覺得若是小姐和將軍能破鏡重圓的話,應該是一段佳話,其中這些苦,只是一個小誤會。
“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若是小姐和將軍重修舊好,只得她一人相伴左右的話,還是不錯的。”
尹月曦指着那個白衣男,“將門小姐已經二嫁,可是那個白衣公子可是沒有娶妻的,能忍受的了嗎?”
“也是。”
水零歡終於被說服,氣餒的坐了下來,拉着青璃抱怨上面的狗血劇情,後面的公子統一呼聲,就是讓將軍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來,把敵軍趕出去,順便侵佔敵國城池。
男女的思想差異,這個時候就看的分明,女子都關注感情,男子卻更在乎功績,所以說,在京都都是聯姻,強強聯合,一個沒有孃家倚靠的弱女子,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
青璃往旁邊看了一眼,剛纔趙晚春被冬梅叫走之後匆匆離開,她記得感受到了一道視線,擡頭一看,正和戲臺上的芷諺對視,她立刻臉紅脖子粗的假裝緊張,和水零歡一起喊,心裡暗暗叫苦,秋景氣場太過強大了,去廣濟寺上香遇見黑衣人劫殺的那會就覺得他不簡單,當時青璃就想怎麼會有身材高大會武功的丫鬟,沒想到這個丫鬟實際是男的,而且搖身一變變成了芷諺,若不是剛纔風吹過,青璃聞到濃重的脂粉香味,也不會想到他。
怎麼就沒有個簡單的人呢,當初青璃認爲認爲趙晚春單純,現在蛛絲馬跡看來,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或許當時她是個村裡的丫頭,第一次遇見這樣平易近人的大家小姐吧,來京都的路上,她覺得夏燕單純,結果人家是來出任務的,目前除水零歡之外,全部陣亡。青璃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水零歡,見她正在抓着點心,也不能見誰都覺得有問題,至少吃貨都是有着一顆簡單的心。
戲臺上已經到了尾聲,青璃早猜測到結局不會和白衣公子在一起,和將軍破鏡重圓才符合時下人們的品味,果然,將軍得勝凱旋,皇上問將軍想要什麼賞賜,將軍求皇上賜婚,把小姐重新嫁一次。
“將軍這樣的男子真的少見。”
阮冉冉拿着帕子點了點眼角的淚痕,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自己做四皇子正妃心情複雜,像她這種靈慧的女子,早就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若是四皇子成功上位,她就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母儀天下,若是奪位失敗,後果也是不堪設想,不單是她,阮家恐怕無一生還吧。
“青璃,我真不曉得爲什麼要和將軍和好,有第一次就又第二次,結果世人都稱頌將軍知錯能改,說小姐嫁對人,可是那會小姐所受的苦楚呢,竟然被輕描淡寫,真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水零歡小聲的唸叨,青璃激動的拉着她的手,就差歡呼了,原來在古代也能找到和她三觀一致的人。
這齣戲落下帷幕,不少小姐公子都在爭相打賞金銀,青璃悄悄的回頭一看,桃花眼和淳于魔頭早已經不知去處。
沒過多久,就有大批的侍衛來到後花園,也有朝廷裡面的官員,面色嚴肅,身邊跟着的正是丫鬟冬梅。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啊,怎麼來了這麼多的侍衛?”
衆人聽見動靜之後,都往那邊張望,有和趙晚晴交好的小姐立刻認出了冬梅,“這不是晚春小姐的丫鬟,她幹什麼呢?”
“青璃,趙晚晴好奇怪啊,現在還沒過來找茬,不符合她性格,估計一會宴席上我們要吃虧。”
水零歡對趙晚晴是深惡痛絕,時刻都在覺得趙晚晴不會輕易放過她們,上次青璃只是和她言語不和就能痛下殺手,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沒道理一直沉默。
青璃笑了一下,疑竇頓生,找茬是不可能,因爲趙晚晴已經死了,可是到底是怎麼死的,難道是她的藥作用十分強勁?
“對了,你不是和晚晴小姐交好,怎麼沒看到她啊?”
一旁有小姐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回來張望後問了一句。
“她是被某些不開眼的氣的。”
那位小姐說着,還瞪視了青璃和水零歡一眼,然後道,“那邊來了不少人,看樣子是出事了,不如我們跟過去看看。”
衆人點頭之後,都帶着丫鬟浩浩蕩蕩的離開,水零歡和青璃也結伴,跟在衆人的後面,她心想,趙晚晴是不會再找她們的麻煩了,這會應該已經見了閻王。
“羽幽,你配置的讓人發熱的藥粉,時效是多久,爲什麼還死了人?”
青璃沒想這麼快讓趙晚晴死,因爲會讓事情變得複雜,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不確定是不是她下藥的關係。
空間裡,羽幽正在和小靈哥倆好的坐在山頭上,地上都是雞骨頭,小靈別看身體小小的,也挺能吃,和羽幽兩個人分食雞腿。
“時效就是一個多時辰,不會死人的,根本沒有毒,這個主人放心。因爲是快速配置的藥物,所以整人效果不明顯,主人等我幾天,還能有別的。”
羽幽一臉幸福的咬着雞腿,爪子還拍了一下小靈,兩隻靈獸一個咯咯的叫,一個發出吱吱的聲音,彼此都能心意相通。
“青璃,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呢,你看來了這麼多的官差,好像京都衙門的。”
水零歡悄悄的拽了一下青璃的袖子,青璃瞭然的點頭,趙晚晴意外身死不關她的事,也應該不是自殺,兇手是誰呢?青璃想不到誰有讓趙晚晴死的理由,除非她中途離開,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
“啊——”
突然一聲慘叫,衆人更是議論紛紛,先進去的小姐一臉驚恐的從迎風閣出來,剛走了幾步,就暈了過去,幸好被丫鬟及時扶住,旁邊也跟去兩個小姐,都是灰頭土臉的出來,然後激動的嚶嚶哭泣,問她看到了什麼,只是流着淚,說不出話。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是啊,誰在裡邊呢?”
“你看於家小姐都暈過去了,不是什麼可怕的事吧。”
衆位小姐都在門口處,官差們不好衝撞了,只是攔在屋門口不讓衆人進入,卻也不說發生了什麼事。
“晚春小姐,你怎麼從裡面出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中有人認識趙晚春的,就湊上前去問了一句,眼尖的還能在她的衣袖上發現鮮紅的血,頓時嚇的大氣也不敢喘。
“嗚嗚……”
趙晚春走了幾步,用帕子抹着眼淚,然後也和前面小姐那樣暈了過去。
“衆位小姐公子,府邸上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三皇子殿下原本準備的晚宴取消,對不起衆位。”
三皇子府上的管家嬤嬤及時出現,站在衆位小姐後面臉色嚴肅的說了一句,表面上是賠不是,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祈福也完事了,戲也落幕了,沒事趕緊都回府吧。
“既然這樣,替我謝謝三皇子殿下的款待。”
阮冉冉點了點頭,客氣了幾句,和青璃這邊說了幾句客套話,轉身離開。
“咱們也走吧。”
水零黎一猜就不是什麼好事,這種事都是紙裡包不住火的,不着急,或許晚上就有消息傳過來。
“璃小姐,您,雖然奴婢知道要求很突兀,可是您能不能陪我們小姐一會兒?”
冬梅哭泣着拉住青璃的手,懇求道,“我們小姐在京都沒有什麼交好的,只有您一個,她現在心裡惶恐着呢。”
“春兒姐姐到底怎麼了?”
水零歡性子直接,她看冬梅就是哭,也不說話,有些不耐煩,有事說事,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讓人着急。
“我們小姐她沒事,是晚晴小姐……她……”
冬梅痛哭了幾聲,眼裡的淚水一直不停的掉落,看人都模糊了,她找出帕子擦了擦眼淚,“她去了。”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一般,還有幾位沒走的小姐聽後驚訝到不行,都拍着胸脯,嚇的邁不開腿,全靠身邊的丫鬟攙扶。
“怎麼回事?”
水零黎的爹是刑部尚書,她緊皺雙眉,強制的推開官差,擠進去看了一眼,青璃把水零歡推給冬梅,她也跟着進到屋內。
房間裡的擺設很凌亂,桌子已經被推倒,茶壺茶碗全部摔的粉碎,還有房間中的博古架子也被推倒,趙晚晴赤身裸體,身邊放置她的衣裙,都被撕成了布條,她成跪坐的姿勢靠在牀前,胸前插着短劍,大眼睛裡還帶着驚恐和不可置信,即便是死去也依然無法瞑目,她的貼身丫鬟被人用刀劍抹了脖子,死在了外間,看樣子,這裡是第一殺人現場。
今天是祈福宴會,不但是太后,連皇上和姜貴妃都來到三皇子的府邸,如今出了這樣的事,駭人聽聞,被殺害的還是掌管整個京都內防的京兆尹趙大人家的千金,讓人不由得想多了些,兇手到底是誰,敢在三皇子府上行兇,還偏趕上這個時候。
“我們出去吧。”
水零黎看了一眼,就拉着青璃快步走出門去,裡面的血腥之氣太重,她想的更多,殺害趙晚晴的是不是自己人,爲了讓三皇子和京兆尹大人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可這太明顯了些,不像己方人的行事手法。
趙晚春受驚過度被請到其他的房間內休息,等候一會衙門派來的人問話,水零黎也沒走,她陪着青璃一起,倒是把自己堂妹水零歡給推上了馬車。
“嗚嗚,璃小姐,我家小姐怎麼那麼命苦啊,出來一次就攤上這樣的事,晚晴小姐去了,我們小姐沒辦法交待,都沒臉在京都呆着了,嗚嗚……”
冬梅還哭個不停,青璃蔫頭耷腦的也哭了幾聲,都看到那種現場,正常反應就是驚嚇,不能被人看出太多破綻。
“青璃,你喝點茶水壓壓驚,你看你這小身板一直抖動個不停。”
不知道處於什麼目的,水零黎竟然主動給青璃開脫,她現在真想叫一句,神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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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喝了,我雖然和趙晚晴有些齷齪,但是見到她這樣,嗚嗚……”
青璃也接過杜鵑遞過來的帕子,哭了幾聲,後來乾脆沒精神的趴在桌子上,她或許已經知道了兇手。
正常情況,趙晚晴死了,冬梅怎麼也不會想到要留下青璃,說句不好聽的,幹她屁事啊,說是留下來陪趙晚春,這個理由牽強。
剛剛進到屋子裡,血腥氣味很濃重,而且,趙晚晴明顯不是被刀劍穿心的,她應該是被人掐死的,青璃眼尖的看到她脖子上有青紫的印記,那一劍應該是死後補上的,而進門的丫鬟應該也是看到了兇手而被滅口,至於爲什麼會選擇放血這種殘忍的手法,那是因爲要掩蓋空氣中濃重的脂粉氣,兇手八成就是芷諺,也就是趙晚晴的曾經的假丫鬟秋景。
之前冬梅就慌慌張張的出去一次,之後又來青璃這多次試探,不就是怕被人看出趙晚春曾經和假丫鬟秋景一處說話,但是他到底是誰的人,或許誰的人都不是?趙晚春愛上假丫鬟,被趙晚晴發現,怕她說漏了嘴滅口,還是另有所圖?
“晚晴,晚晴……”
一會兒時間,趙晚春才悠悠轉醒,冬梅正抹着眼淚呢,聽到自家小姐聲音,趕忙端上一杯熱茶,“小姐,您喝點水,事情竟然發生了,也於事無補,相信三皇子殿下一定會查到兇手的,嗚嗚。”
“都怪我沒看好晚晴,我有什麼臉面見叔父?不如也找根繩子吊死吧!”
趙晚春清淡雅緻的面龐已經變得淡無血色,眼睛也紅腫,眸中含淚,那絕望的神色就想一朵被狂風肆虐的小白花,如果是男子見了,一定有擁在懷中的衝動。
“春兒姐,這事怎麼能怪你呢,有人說趙晚晴是表演之後就離開的,大家都以爲她去如廁,你總不能跟着吧,況且你也有表演,不可能讓太后娘娘等你吧。”
青璃違心的說了幾句,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蛛絲馬跡都很可疑,最有理由殺人滅口的一定是最親近的人,就趙晚晴那張賤嘴,知道春兒姐的秘密之後一定會非常得意的炫耀和威脅的。
只是沒想到潔白如蓮花一樣的春兒姐,竟然和秋景有私情,那會青璃在絳雪軒門口看到的藍色衣角應該就是秋景的沒錯,因爲正好在閣樓的位置,而有趣的是,趙晚晴選擇的屋子,就在閣樓的對面,成三角形對立。
一會兒,有丫鬟進來稟告,衙門派來的大人想找趙晚春小姐問話,得知曾經在絳雪軒小憩的青璃沒有走,也請過去,水零黎點頭表示會配合,回頭道,“走吧,我陪你去,別怕。”
關鍵時刻,水零黎又變成一幅強勢的模樣,讓青璃想到的自己二姐,還是有些感動的,這個時候一定要扮柔弱纔不引起懷疑。
“水姐姐,我怕見官差,問話,我怎麼說?”
青璃顫顫巍巍的站起身,還要水零黎的丫鬟和杜鵑一起扶着才能走,她哭泣道,“我一見到官差就緊張的說不出話。”
“看你那點出息唄,剛纔表演時候驚才絕豔的氣場那去了?”
水零黎嗔了青璃一眼,然後摸摸她的頭,“別怕,只不過是去問話,又不是去領罪。不會被人打板子的。”
“是啊,璃小姐,這和小鳳縣的衙門是不一樣的。”
冬梅也跟着附和幾句,然後攙扶着趙晚春,問話的地點被選在前院的一個書房,三皇子已經命人騰了出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好好的祈福宴會砸了,最窩火的還是耶律楚仁,他氣的已經摔了好幾套茶具。
“廢物,祈福宴會這麼大的事,你們是怎麼守衛的?兇手就能這麼明目張膽的殺人,你當本皇子沒有責任?”
耶律楚仁兇狠的眯着眼睛,到底是誰和他過不去,光天化日之下,讓父皇怎麼看,一定會多心,府中的防衛夠差,這次不過是死了一個三品官的小姐,下次死的會不會是看參加祈福宴會的父皇和母妃?
這件事或大或小都會對他有反面影響,沒準那個老頑固左督御史尹老頭明天就會上朝參他一本,此時就看母妃怎麼周旋,但是慘劇發生,京兆尹趙大人還不一定怎麼想。
“殿下,如您所說,老奴已經分配了府裡的下人,重點保護的是皇上,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
府裡的管家也在被罵的行列,他擦了擦汗,心裡叫苦不迭,能到後院的都是官家小姐公子們,哪有可能做出這等事,大家都是在一處的,誰能想到這個趙小姐會得到這麼個下場,看這手法,應該不是嬌滴滴小姐們乾的,赤身裸體,難道是某位公子起了邪念先奸後殺?
可是晚晴小姐也才過十歲吧,到底誰能幹出這樣的事,媽的,真倒黴,忙了好幾天,連新收房的小妾都沒工夫親熱,累的和狗一樣,結果一點好也沒撈着。
管家不辯解還好,辯解之後,耶律楚仁直接飛起一腳,把他從地上踹到了牆角處,疼的他呲牙咧嘴,立刻老實的跪着,不敢吭聲,這都是侍衛的失職,府上的侍衛也不歸他管,剛纔怎麼就頭腦糊塗了呢。
“殿下,那邊找了幾位小姐問話,您要不要去旁聽?”
門外,進來一個丫鬟也是心驚膽戰的,千萬不要在摔茶具了,關鍵裡面的茶水都是滾燙的,現在是春天,要是摔過來也要燙掉一層皮。
“去,怎麼不去!”
青璃和趙晚春,水零黎分別被帶進外間,門外還站着兩個和趙晚晴交好的小姐,青璃記得兩個人是緊挨着趙晚晴坐的,也被叫回來問話。
“趙晚春小姐,晚晴小姐應該是你的堂妹吧,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她不見的?”
上首坐着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穿着官服,兩撇八字的小鬍子讓人看着格外的喜感。
“是在宴會結束之後,我有派丫鬟冬梅去找她,卻沒找到,因爲府邸上安排各家小姐去小憩,所以我就想着她可能表演並不出彩,鬧了小脾氣,嗚嗚,大人,您一定要給晚晴做主啊,誰那麼狠心……”
趙晚春哭的和淚人一般,身子晃了兩晃,最後被丫鬟冬梅扶到一邊坐下。
“大人,奴婢確實是去二門那找了,當時以爲晚晴小姐不舒服離開了,但是府裡的馬車還在。”
冬梅說着,就指着在做的另外兩位小姐,“當時這兩位小姐是挨着晚晴小姐落座的。”
冬梅剛說幾句話,三皇子耶律楚仁也邁着大步走進來,打斷了想要行禮的衆人,說道,“你們繼續。”
“是的,大人,可是晚晴在途中就離開了,看着不太舒服。我問她去幹什麼,她說去小解。”
回話的少女也有十四五歲,長相端正,她沒有跟着趙晚晴欺負青璃,看着是比較方正的一個人,國字臉,濃眉大眼的。
旁邊也有人用毛筆龍飛鳳舞的記載,接下來被問話的輪到了青璃,她實話實說,並沒有看到可疑的人,而且一直在小憩,並且和水零歡一起,後來聽到冬梅和杜鵑的說話聲,這纔出來,之後沒過多久,就有府裡的丫鬟來通知戲班子要開唱了。
“殿下,既然府裡的丫鬟都是挨個通知的,在戲班子開唱之前,怎麼沒能發現趙小姐已經遇害?”
小鬍子大人摸摸自己的鬍子,把臉轉向耶律楚仁,這個時候,木蘭從外面求見,還帶了府裡幾個丫鬟。
“大人,奴婢都是負責傳話的丫鬟,那邊的迎風閣地方最遠,而且外面沒有丫鬟,所以奴婢們以爲沒有小姐在那邊休息,這纔沒有去。”
後花園客房衆多,一般小姐們都是三五成羣的結伴,然後丫鬟們也是在門外閒聊,迎風閣最偏,那邊都沒有什麼人氣,所以府裡的丫鬟不去很正常。
“趙晚春小姐,莫小姐說看到你的丫鬟正在尋你,那個時候你去了哪?”
“那個時候我就在找堂妹,和丫鬟冬梅分頭找,找了一會正好在水榭碰到了水小姐。”
趙晚春表現的雖然難過,但是故作堅強的樣子,水零黎也證明,確實是碰到了趙晚春,然後兩個人得到府上丫鬟的通知,前後腳過去的。
問來問去,衆人也沒提供什麼有力的線索,簡單的說,就是在宴會中間趙晚晴離開,誰也沒見到她的人。
下一步還要問話府裡在後宅伺候的丫鬟婆子,還有唱戲的德全班,青璃在趙晚春眼底見到一抹擔憂之色,很快就消失不見,越發篤定了她的猜測。
離開了三皇子的府邸,青璃鬆了一口氣之後,疑惑更多,主要是想不明白秋景是男子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是春兒姐姐的爹故意安排的變裝侍衛還是另有隱情。
“小姐,杜鵑說你在祈福宴會上一鳴驚人,和少將軍兩個人配合默契,還和三皇子殿下合奏一曲,奴婢沒有看到,真是可惜,你和奴婢說說吧?”
麥芽在馬車上坐着,只聽到隻言片語,還不知道趙晚晴已經被殺害的事,以爲這次祈福宴會很成功,她眼睛亮亮的,等待青璃講述當時的情形。
“你家小姐那還用說,不僅琴曲驚豔四座,那舞藝更是沒的說,太后娘娘都誇我來的。”
青璃把自己在臺上表演時候形容的無比強大,儘量縮小淳于魔頭的存在感,讓麥芽以爲淳于魔頭基本就是上臺鼓掌的路人角色。
“小姐,您真厲害,淳于少將軍在您的光環之下都如此的不起眼。”
麥芽這話絕對不是諷刺,她是真的這麼想,也跟着臉上有光,挺了挺胸脯,自豪的很,讓一邊的杜鵑撇撇嘴,這青璃小姐什麼都好,自戀這一點,也是無人能及,但是她沒拆穿,大放異彩確有此事。
“你小姐我表演之後,那不少公子都圍過來搭訕,你曉得……”
青璃正說的高興,突然覺得前面的馬車停下,頓時問道,“怎麼回事?現在不是堵車的時候吧,難道前面又發生什麼事了?”
勞累一天,發生了很多事,青璃現在最想回到四叔的府邸,洗漱一下,睡一個安穩覺,目前有太多的疑團等着她消化。
“是少爺和白公子,兩個人迎了過來,說是有事要說,小姐,您恐怕要去多寶閣一趟。”
多寶閣是雲家少主的產業,假裝去打造首飾,在那邊說話也方便,青璃猜測也是今天發生的事,也就點點頭,她倒是想要知道淳于魔頭說什麼。
多寶閣三層上面竟然有密室,雲隆豐早已經等候多時,進來的除了青璃之外還有水零黎,看來是要商議。
“青璃,你說你是發現了什麼?”
水零黎沒有繞路,比青璃先到一步,她眨着明媚的大眼睛,帶着笑意,“我猜的對不對?”
“難道是我的演技不過關嗎?”
青璃驚訝的看了一眼水零黎,暗道,真是好敏銳的心思!
“不是你的演技不過關,是我堂妹藏不住話,她說趙晚春很奇怪,派丫鬟在門口周旋半天,而且我遇見趙晚春的時候,她也慌慌張張的。”
水零黎憑藉這些小細節就能發現事有蹊蹺,還是厲害的很,就在剛剛,配合的也是相當的好,青璃就怕自己表現的不到位,水零黎從言語,動作上多方面補充。
“果然被水姐姐看穿了。”
青璃見大家都看她,也不賣關子,“就在我進到絳雪軒的時候,我看到春兒姐姐和一個男子在樹下說話,男子是藍色的衣角。而且她的眼神……”
在場的都不是外人,沒有多嘴多舌的,但是青璃也沒說的太直接,大家都是明白人,一點就透。
“那個藍衣人可不是我。”
雲隆豐含笑的搖了搖扇子,“趙晚春小姐的確絕色,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老雲,誰也沒說是你啊!”
白若塵轉移話題,“就那個戲假的都讓人看不下去,妖女,我見你拿着手帕,難道是看哭了?”
“我沒帶鞭子,可是屋裡有椅子。”
水零黎沒有動,但是咬牙切齒,威脅的口氣很明顯。
“你們小兩口稍後在打,趙晚晴死在了三皇子的府邸,不但是三皇子被懷疑,我們這派也成了被疑心的對象,一定有人覺得是我們故意的,讓三皇子和趙大人起分歧。”
雲隆豐眨眨眼,還用紙畫了一個關係網的草圖,總之,趙晚晴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就這麼死了對己方沒好處,三皇子那邊也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麼兇手到底是哪邊的人,還是說這並不是計劃好的。
“兇手是芷諺。”
青璃雖然和趙晚春的私交很好,但是這種事涉及面太廣,她已經不能隱瞞了,給他們提供線索之後,他們手裡有人,說不定可以很快查到芷諺身份,到時候是敵是友,一目瞭然。
“第一次和春兒姐姐遇見,那時候我是個莫家村鄉下的丫頭,她邀請我和二姐,堂姐一起去廣濟寺上香,正巧趕上閉寺……”
青璃娓娓道來,雖然那時候生活很苦,用的東西也不奢華,家裡還是因爲河蚌致富,可是生活平順,唯一的大波瀾,就是那次路遇劫殺。
“我想起來了!”
白若塵一驚一乍的,打斷青璃的話,“我是真想起來了,那次是我得到小諳諳中毒的消息,然後趕着去鳳陽送解藥,在路上被黑衣人劫殺,還是小諳諳後來幫忙才躲過一劫,好險好險!”
“那夥人是死士吧,是老鷹的?”
雲隆豐對此也有耳聞,後來兩個人好不容易纔從鳳陽回來,九死一生,聽說在離京郊五十里還被劫殺了一次。
“是不是還不能確定。不過手法陰狠毒辣。”
淳于諳聽着衆人說劫殺那時候,也開始回憶,那時候青璃就和別的丫頭不一樣,把她二姐和堂姐藏在山洞,他以爲她有什麼本事呢,結果見她一個人爬到樹上去,還沒見過這麼有趣的丫頭。
後來他解決了黑衣人,讓她挖坑埋人的時候,她那憤憤不平的小樣兒,也不看到底是誰救了她。
“想不到那時候竟然被你趕上了啊,還真是有緣分,嘿嘿。”
白若塵說笑了兩句,青璃翻了白眼,什麼緣分,似乎遇見這些人就沒好運氣,回回出事,百發百中。
“繼續,這次的事和劫殺有什麼關係?”
水零黎撩了一下頭髮,見話題被帶偏了,趕忙出來矯正。
“就是那次,我發現春兒姐姐有一個奇怪的丫鬟,叫秋景,注意她是因爲她會武,人高馬大,當時我還想怎麼能有這樣身材的丫鬟。”
青璃呼出一口氣,心裡還是對趙晚春有點歉意,若不是發生這件事,恐怕她就算知道也不會說出去的。
“那次在福源樓,我第一次看到芷諺之後就覺得奇怪,看着面熟。”
說着說着,突然想起那天撲倒淳于魔頭的事,青璃有些尷尬,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我的鼻子很敏感,春兒姐坐在我身邊,我聞到濃重的脂粉氣,可是她沒有化濃妝。還有在迎風閣,我也聞到血腥之下的脂粉氣,就算不能證明是芷諺殺人,他至少到過現場,或者是德全班有人到過。”
“沒錯,兇手是芷諺。”
淳于諳一直身姿筆直的坐着,刀削一般立體的五官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幽深的眸子滲出涌動着瞭然之色。
“啊?真是?是因爲趙晚晴撞破了春兒姐姐和芷諺的事?”
按理說迎風閣的窗戶正對着兩個人幽會的地方,但是也保不準那會趙晚晴早就死了。
“大體上還不能確定,但是你說的這個曾經是假丫鬟的芷諺,很讓人懷疑。”
白若塵摩挲着下巴,眯着桃花眼,腦筋轉動的飛快,趙晚春的爹是鳳陽城的知府大人,按照常理推斷,趙家是三皇子的人,但是鳳陽離京都千里之遙,卻離大秦近的很,而且這個芷諺的身材和容貌,還真有點像大秦之人。
青璃耷拉着腦袋,她覺得她不能和這些人在一起說話,都是人精,但是原本簡單的事也會繞上好幾個圈,越來越發雜,這就是簡單的殺人滅口事件,或許還不是滅口,趙晚晴那性子聽說也經常給自家姐妹難堪,秋景或許是看不慣呢,可是他爲什麼不裝丫鬟,跑來戲班子做了名角。
“大秦對我們大周早就有野心,上將軍宇文鯤和其妹宇文紫幽馬上就能來到京都,到時候萬一有貓膩肯定是有跡可循,現在比我們更着急的可是老鷹,哈哈。”
白若塵哈哈大笑了兩聲,宇文紫幽可是大秦的第一美女,這次有機會得見也要與大周的女子比試一番,到時候要比鞭子的話他第一個推選妖女,妖女這麼多年使鞭的造詣越發的深,還不是他獻身栽培的結果。
朝堂的事,瞬息萬變,上有偏心眼的皇上,下有一衆牆頭草的百官,今日東風吹,明日又變成西風,還好皇上正值壯年,立太子之位還可以緩上一段時間,但是大秦虎視眈眈,也在養精蓄銳,等到大週一亂,很可能一舉進犯。
青璃生長在大周,自然是當大周是自己的國家,真的希望能少一些戰爭,平安喜樂的過完這輩子,可惜她說的不算。
會議結束,青璃終於可以喘口氣,回到四叔府邸之後,已經過了晚膳的時辰,她今日見了血腥,也沒有沒吃飯的胃口,和四叔四嬸說了幾句今日出彩的事,結果兩人早就得到了消息。
“璃丫頭,你的古箏和舞藝都是和誰學的,四叔離開家鄉幾年,你就有了這樣的成績,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四叔一臉的激動,被曬黑的面龐都能看出來發紅的痕跡,“不然你就別回去了,留在京都,四叔送你去女子書院修習,也能給你四嬸作伴。”
莫如海覺得,自己侄女兒是個好苗子,回村裡變成野丫頭可惜了,好不容有點京城官家小姐的範兒。
“四叔,我還是要回去的,不過有機會我還能來這邊。”
青璃在京都的日子不長,也有水零歡這種小夥伴,還有沈冰雨,水零黎,阮冉冉她們。
“皇上怎麼就這麼輕易的立下四皇子妃,這可是大事!”
四叔和四嬸又開始說一些朝堂的事,青璃藉口疲累,帶着丫鬟回房,她要沐浴,洗漱一番之後早早的睡覺。
“璃小姐,老奴伺候您沐浴!”
於嬤嬤拿着換洗的衣裳進了屋,青璃直接倒在牀上,用被子矇住臉,嗚嗚,怎麼又來了,她的身材不是要被看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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