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眼角抽搐的看着掛在蕭睿淵胳膊上,不停地撕咬着他的衣袖的小毛團,只覺得丟臉至極,按着突突直跳的額角低聲喝道:“毛團,你夠了!”
小毛團,哦,不對,是毛團,聽到主人的聲音,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稍稍猶豫了一下,又開始猛力撕咬起來,大有不把這條袖子撕下來就不會歇嘴的架勢。
見它居然不聽話,莫顏跺跺腳衝過去,擰着它的耳朵想把它弄下來,哪知這傢伙嘴巴倒是鬆了,可鋒利的爪子深深地勾進了布料裡,死活不肯收回爪子。
莫顏稍稍用力,它就故意裝疼,一聲迭一聲的慘叫,讓人根本不忍心下重手。
對上蕭睿淵似笑非笑的目光,莫顏捂臉,恨不得把手中這個年紀小,脾氣不小的傢伙丟的遠遠地。
不就是上一次過來被提溜了脖子麼,這傢伙竟然記恨到如今,還逮着人的袖子不放,要不要這麼記仇啊?
見硬的不行,莫顏直接威脅上了:“你快把爪子給我鬆開,不然晚上休想我給你烤豬蹄吃!”
一聽到烤豬蹄,毛團的眼珠轉了轉,聲音急促的叫喚了一聲,最終不情不願的收回了爪子,卻賴在莫顏的懷裡非要讓她抱着。
莫顏對這個對這個賴皮的傢伙越來越無語,手一鬆就把它扔到了地上。
毛團早有提防,身子一轉四肢穩穩的落在地上。它衝莫顏齜牙咧嘴的嘶吼一聲,顯然不滿被這麼粗暴的對待,也不管她樂不樂意,爪子一伸,就順着她的褲腿往上爬。
莫顏無語望天,第一萬次後悔收養這麼個磨人的小妖精。卻不得不彎腰抱它,不然褲子又要被它抓下來了。
只是手剛碰到它,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伸來,擦着她的手背,直直的朝着毛團的後脖頸抓去。
莫顏觸電似的收回手,猛地看向蕭睿淵,卻見他神色平常,似乎只是無意間碰到了。她只顧着看臉,卻沒注意到某人的耳尖兒紅了。
後脖頸的那塊軟肉正是毛團的弱點,被這麼一抓,毛團瞬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它不甘心的揮舞着四肢朝着抓它的‘壞人’嘶吼着,企圖用爪子勾住它的衣襟,再狠狠地給他一下。
一個未長成的小虎崽,蕭睿淵根本不把它的張牙舞爪放在眼裡,直接提溜着它的脖頸走到門口,隨即手一鬆把它扔在了外面,最後嘭的一聲把大門給關上,任憑小傢伙吼叫也不予理會。
稚嫩的嘶吼聲夾雜着刺耳的撓門聲,莫顏有些頭疼。
毛團現在就像七八歲的熊孩子,不再像之前那麼乖巧可愛,稍有不順意就到處搗亂。輕則抓咬傢俱,重則跑去牲畜棚抓咬大黃它們出氣,真是人嫌狗厭,恨不得把它扔的遠遠的,也就大白能製得住它。
沒有了搗亂的傢伙,蕭睿淵終於有機會跟心儀的姑娘好好的說話。看到她這副苦惱的模樣,心裡驀地一軟,連冷硬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
“把它丟給小花跟大白就是,它遲早要回歸山林。”
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吸引了莫顏所有的注意力,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說起毛團,她愣了一瞬隨即笑道:“它才幾個月大,現在又是大冬天,我打算等明年開春了再放它回去!”
蕭睿淵不可置否,看着女子恬淡的容顏,想到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忍不住問道:“等它迴歸山林,你會不會想它?”
莫顏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還是那位冷漠孤傲的蕭大人?不會是被人冒充的吧?不然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蕭睿淵乾咳一聲,神情有些不自在,眼睛卻直直的看着莫顏,顯然在期待她的回答。
莫顏心裡涌起一陣怪異感,直覺這個問題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可是仔細一想,又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好似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問題。
她壓下心頭的怪異回答道:“自然會想的,到底養了它這麼久,已經有很深的感情了。”
說完這句話,莫顏瞅着某人,暗道:頂着這麼一張臉,真不適合問這樣的問題,心臟受不住啊!
這次,蕭睿淵沒有接話,他盯着莫顏突然冒出一句:“我後天就要走了!”
“啊?”話題突然轉換,莫顏有些跟不上節奏,正想問“你要去哪兒”,蕭睿淵下一瞬扔出來的話把莫顏震了個外酥裡嫩!
“你會不會想我?”
你會不會想我,你會不會想我,你會不會想我……
莫顏傻傻的瞪着蕭睿淵,突然擡起手狠狠地拍向自己的額頭,一定是她的腦袋壞掉了,不然耳邊怎麼老是迴盪着這句話呢!
“你在做什麼?”蕭睿淵臉色一變,一個箭步上前,大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自虐的行爲。
看着眼前這張不似凡間之人的俊顏,莫顏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吐出了自己的懷疑:“蕭大哥,我腦子可能壞掉了,你先別跟我說話,我想靜靜!”
看着她這副傻兮兮的模樣,聽着她這番傻兮兮的話語,蕭睿淵徹底黑了臉!
他牢牢地抓着莫顏纖細的手腕,咬牙切齒道:“你耳朵沒聾,腦子也沒壞,就是你聽到的那樣!你會不會想我,嗯?”
莫顏低垂着腦袋,掩飾着臉上的震驚。此時她腦子裡亂糟糟的,根本辨不清這話裡隱藏的含義。她不會僅憑這句話,就自作多情的以爲眼前這個位高權重,俊逸無雙的人看上了她這個普普通通的村姑。
氣氛詭異的沉凝着,兩個人明明靠的很近,偏偏又像隔的很遠,讓人心生煩亂。
見她傻傻的不說話,蕭睿淵十分泄氣,又有些難堪。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袒露心意,這個丫頭卻是這副反應,好似他就是個傻瓜。
緩緩地伸出左手,想迫使她擡起頭來,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好,可是手剛碰到她好看的下巴,卻使不上力氣。
他——膽怯了!
誰能想到堂堂的正三品將軍,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蕭睿淵會因爲一個姑娘心生膽怯?
他靜靜地注視着她的頭頂,右手卻沒有放開她纖柔的手腕,更無人知道他內心的緊張。
手腕處的力道越來越重,氣血不暢導致莫顏的左手漸漸變得僵硬,很不舒服。她動了動手想讓他放開,可是那鐵掌似是焊在了手腕上一般紋絲不動,幾乎要被那炙熱的溫度燙傷。
她下意識的擡起頭,就對上了他那雙緊張地眼睛,心念一動,似是沒有察覺到兩人不太和諧的姿勢,笑眯眯的問道:“蕭大哥,你要去哪裡?”
蕭睿淵臉上的失望幾乎掩飾不住,她是真的不懂嗎?不,她只是用逃避來拒絕他的心意!
緩緩地鬆開掌心的手腕,臉上恢復了往常的冷淡,只是幽深的目光依然緊緊地鎖住眼前的人兒,“去邊關。”
邊關?莫顏心裡一緊!是啊,現在邊關戰事緊急,他身爲大楚戰功赫赫的將軍,被派往邊關也正常。只是,戰場上刀槍無眼,太危險了!
心裡不自覺的擔心起來,臉上就顯露了幾分憂色。
蕭睿淵眼神一亮,原有的失落被這幾分憂色沖淡了,“你在擔心我?”
被他灼熱的視線盯的頭皮發緊,莫顏略顯僵硬的點點頭,嘴角扯出一絲笑來,“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會擔心你!戰場上的事情我不懂,只盼你能平安歸來。”
話音剛落,手腕再度被緊緊地攥住,頭頂上的聲音像是攜帶着冰凌而來:“那你會不會想我?”
怎麼又是這個問題?
莫顏欲哭無淚,如果可以,她很想衝他翻個白眼,大喊一聲“不會”!可是她沒有這個膽,她擔心兩個字還沒有完全說出口,手腕就被他掰斷了,現在已經快要斷了!
她不敢說‘不會’,更不敢說‘會’。可她知道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這傢伙怕是會一直問下去。絞盡腦汁的想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倒是真讓她想到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蕭大哥你現在還站在我面前,我沒辦法想象你走後會不會想念你!”
嗯,這個回答他該滿意了吧!莫顏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模樣,蕭睿淵閉了閉眼,最終鬆開了對她的鉗制。對她,他終究不忍心看她爲難。
手腕得到解放,莫顏下意識的把右手搭上去揉了揉,偷偷地瞅了一眼,果然看到上面出現了幾道通紅的指印。
蕭睿淵也看到了,眼裡滿是懊悔,剛想抓住她的手腕看看有沒有受傷,哪知‘嗖’的一下,手腕就被眼前的人兒飛快藏在了身後,還一臉警惕的瞪着他。
蕭睿淵:“……”
莫顏:“……”
直到蕭睿淵離開莫家許久,莫顏整個人還恍恍惚惚的,耳邊全是他冰的掉渣的威脅聲:
在我回來之前,不要定親知不知道?就是你爹逼迫你也不行!
你還小,不要接受任何男子的殷勤,他們肯定不懷好意!
這是我馴養的用來送信的鷂鷹,現在送給你,你要記得給我寫信!
……
林林總總的說了許多,莫顏第一次發現,那人也有當話嘮的潛質!抓住站在肩上的鷂鷹,手指不輕不重的戳着它的頭,“我把你拔毛燉湯,等你主子回來,就說你病死了沒辦法傳信,你主子會不會信?”
鷂鷹張開嘴,重重的啄在她白嫩嫩的手指上,嘴裡發出尖銳的叫聲,似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莫顏疼的眼淚差點飈了出來,看着被啄的紅腫的指頭,瞪着鷂鷹恨不得立刻拔光它的毛,再開膛剖腹拿去廚房紅燒了!
騎着馬直奔景山別院的蕭睿淵,並不知道莫顏要把他精心培養的鷂鷹拿去吃掉,他甚至在想象着心儀的女子會在信件中寫什麼內容。
儘管自己的一腔情意沒有被接受,但是蕭睿淵眼裡從來沒有“放棄”二字。只有不努力的人,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若非今日早朝,他突然被惠安帝欽點,成爲十萬大軍的最高統帥,他也不會在今日急匆匆的趕過來,向心儀的女子袒露心意!他不知道戰事要何時才能結束,他得在女子的心裡留下一道影子,以免他不在時,讓別的男人有機可趁!
到了景山別院,蕭睿淵直奔書房,等到進去時,楚衡已經泡好了茶等着他。
不等他行禮,楚衡就示意他坐下來,並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
“此次你雖被欽點爲十萬大軍的統帥,但是這場戰事並不好打,你得有個準備纔是!”
蕭睿淵微微頷首,面上並無難色,顯然是心裡有了計較。
楚衡見狀,便不再多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帶笑意的問道:“我以爲你下了朝就會過來,怎知你晚了一個上午,可是有急事耽擱了?”
蕭睿淵聞言,藉口喝茶掩飾着臉上的不自然,見表哥緊揶揄地盯着他,心裡有些無奈。
“表哥,只是一些私事。”
楚衡一聽他這聲“表哥”,就知道不該再問下去,他溫潤的輕笑出聲,“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你心裡有數就好!”
話雖如此說,心裡卻詫異極了,不由得想起上次懷熙的玩笑之語,難道含章真的有了心儀之人?
見楚衡不在追問,蕭睿淵暗暗鬆了口氣。
他是自己的表哥沒錯,可他更是大楚的太子,他不會接受自己心儀一個身份普通的女子。現在,他只能暫時隱瞞,只等時機成熟了再言明,這對那丫頭來說是最好的保護!
“殿下,昨天接到消息,濟州府曾有千年人蔘現世的傳聞,含章已經加派人手前往濟州府查證,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
蕭睿淵說着,從腰封裡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楚衡面前。殿下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哪怕僅僅只是傳聞,他也不會放過。
楚衡的臉上閃過一抹喜色,拿起信件仔細地看了起來。短短几十個字,他卻看了許久,眼裡剛升起的希冀之色又黯淡下去。
蕭睿淵不明所以,有了千年人蔘的消息,殿下不是該高興嗎?
楚衡收斂起臉上的頹廢之色,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意:“戰場上瞬息萬變,這事我會派人接手追查,萬不可爲了此等小事而分心。”
蕭睿淵臉上帶着不讚的神情,“在含章眼裡,這件事比邊關的戰事重要的多!”
看着一臉認真的表弟,楚衡心裡一陣陣感動,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罷了罷了,不管這千年人蔘的傳聞是真是假,總還有一絲希望。哪怕距離他活不過二十五歲的斷言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不到最後一刻,他也決不會放棄。
二人又就邊關的戰事詳細的討論了一番,直到金烏西沉,蕭睿淵纔出了景山別院,一路策馬回到了威遠侯府。
“咦,是大哥回來了!”
剛走到二門處,一道聲音從側面傳來,蕭睿淵眼角一掃,就看到房廊下面的兩個年輕人,爲首的不正是他那個一心想致他於死地,謀奪世子之位的“好”二弟?
蕭睿清笑容滿面的快步走過來,好似爲兄長的歸來感到高興,“大哥,原來真的是你呀,你都好久沒有回家了,爹孃可想你的緊,你若是有空就去看看他們吧!”
聽到這番惺惺作態的話,蕭睿淵連個眼神都欠奉,無視他搭過來的手,直直的從他身側疾步走了過去,好像眼前這個大活人根本不存在。
蕭睿清神色一僵,伸出去的手緩緩的垂落下來,臉上皆是傷心失落之色。
見他如此,身後的男子指着蕭睿淵離去的背影憤怒不已,:“這種毫無悌愛之人,怎能擔當侯府世子?又如何能指望他扶持蕭氏一族的後人?不行,我得寫信給爺爺,讓他勸勸威遠侯,讓他改立世子,可不能把蕭氏一族的興旺託付在這種冷酷無情之人!”
蕭睿清聞言,隱去眼裡的得色,連忙擡起頭爲兄長辯解:“大哥人很好,就是性子孤僻了些!此次怠慢了凌雲,還望凌雲海涵!”
被稱作凌雲的男子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蕭睿清:“你也是侯府嫡子,學問和德行樣樣不差,那世子之位爲何不去爭一爭?”
蕭睿清連連擺手,神色緊張地四處看了看,見無人聽見這話,故作生氣的說道:“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大哥是侯府的嫡長子,繼承侯府天經地義!我不過是繼室所生,身份上就差了一截,又如何能肖想長兄的世子之位?這種忤逆之言,凌雲以後萬不可再說!”
凌雲一聽,臉色就不太好看,繼室所生又如何,他也是繼室所生,上頭也有元配嫡子,可族長爺爺和父親還不是最疼愛他,哼!
“你怕他作甚,後天他就要上戰場,巴人族能征善戰,誰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來!”
蕭睿清臉色大變,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心裡暗罵他蠢貨,“凌雲,這種話更不能說,若是被人傳出去,讓有心人知道了,會給我蕭氏一族惹來大禍!”
凌雲回過神來,也是一身冷汗。兩軍交戰,這話要是被人傳出去,說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還算輕的,若是讓人誣陷威遠侯府跟巴人族有勾連,身爲蕭氏一族的人,他鐵定落不了好,前途盡毀也是可能的!
蕭睿清暗暗鄙夷,若不是爲了今後能順利坐上世子之位,他如何會跟這麼一個蠢貨交好!等着吧,一旦那些人動手,蕭睿淵就別想從戰場上活着回來,世子之位,他志在必得!
蕭睿淵不知道又有人在算計他,即便知道也不會在意。從小到大,這種事經歷的太多了,他自己都算不清有多少次從這樣的算計中死裡逃生!
此時,他正在給蕭十一交代一些事情。
“主子,爲何不讓屬下去?”
看着面無表情的主子,蕭十一不敢置信,幾乎以爲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蕭睿淵看了他一眼,到底解釋了一句:“此次不比以往,戰事可能會持續很久,京中的一應事務需要有人打理,除了你,別人我不放心。”
“屬下聽令!”
蕭十一心裡鬆了口氣,他就說嘛,主子不可能是嫌棄他不夠厲害,纔不讓跟着的。不過,主子竟然跟他解釋了,今兒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見他沒有異議,蕭睿淵乾咳一聲,狀似不經意的說道:“柳楊村莫家你也派人看着些,若是他們遇到難事,你若是能解決就順手解決了,若是不能……也要想辦法幫他們解決!”
柳楊村莫家?就是那個柳楊村那個莫家?蕭十一有些摸不着頭腦,主子爲何下達這麼奇怪的命令?
蕭睿淵臉色一沉,冷冰冰道:“怎麼,這件事很難做?”
“不不不,屬下聽令!”蕭十一頭皮一麻,也來不及多想,連忙應承了下來。
蕭睿淵滿意的點點頭,大手一揮,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蕭十一直到走出書房,也沒搞明白自家主子爲什麼會下達這樣的命令,這事又不能問別人。好在柳楊村不是龍潭虎穴,又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安排了兩個普通的暗衛就夠了。
書房裡只剩下蕭睿淵一個,他輕輕地打開書桌側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隻巴掌大的小方盒。打開盒子,一個繡藝尋常的杏色荷包靜靜地躺在裡面。荷包保存的很好,一絲褶皺也沒有,看着還像新的一樣。
正是上次莫顏讓小花傳信時掛在它脖子上的那個。
蕭睿淵取出荷包,看着上面用黑絲線繡着的黑漆漆的小貓兒,眼裡劃過深深地笑意。最後他把盒子闔上扔在了抽屜裡,那隻並不算好看的荷包被他小心翼翼的揣在衣襟裡。
還在跟李忠商量糧食要不要漲價的莫顏,根本不知道當初用來當信封使的荷包正被人珍藏着,不然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又得起波瀾了。
“李爺爺,城裡所有的米鋪都漲價了嗎?”看着賬本上比昨天多賣了近八兩銀子,莫顏並沒有多高興。
李忠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今天去各個米鋪打探過,大多數漲了一到兩文,少部分漲了一番。漲幅較小的是庫存還有些,漲幅大的,是剛從別處調運過來的,成本價高了不少。”
莫顏摸着手心的古玉印記,沉默了片刻。大概知道戰事一日不結束,米價就會一直漲下去,所以趁着糧價還不貴,許多人都在屯糧,現在米鋪的生意怕是沒有誰家不好的。
如果自家不漲價,肯定會引起其他米鋪的懷疑,以爲她有便宜的購糧渠道。短時間內還好,一旦戰事持續太久,糧價必定會再漲。
爲了利益最大化,那些米鋪肯定會盯上他們‘便宜的購糧渠道’,這樣一來,她的秘密就有暴露的風險,這是萬萬不行的!
可是自家糧食的成本幾近於無,讓她趁着這個機會發國難財,她還真做不到。
李忠猜不到她的顧慮,以爲她在擔心漲價沒有人買,便說道:“咱們的鋪子剛開張,根基太淺,若是不跟着漲價,時間久了虧空會很大,我們就按照購進的價格相應的漲一點,那些客人會理解的。”
莫顏無奈的點點頭,現如今,除了漲價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避過他人的懷疑。不過,這銀子也不能掙的太沒限制。
“那就漲吧,糯米、玉米、麪粉這些主糧就按照其他大多數米鋪的價格漲,大米暫時不漲,每天限量賣,每人每天只能買五斤。”
“限量?”李忠皺眉看着莫顏,很是不解。鋪子裡賣的最好的就是大米了,可以說每天大半的收入都來自大米,要是不漲價限量賣,每天可是要少很大一筆收入。
莫顏點點頭:“暫時這麼辦!若是以後其他米鋪的價格再漲,大米就漲兩文繼續限賣。”這樣就不那麼打眼了,其他的鋪子也只以爲莫家香米藉機積累名聲。
李忠亦是這麼認爲,見她主意已定,顯然不會再更改,便不再說什麼。反正這事於米鋪的名聲有益,就像那些老字號,誰不是長年累月的積累好名聲從而積累了一大批客人?
第二天,莫家香米就統一換了價目牌,門口也掛上了限賣的大牌子。
對於糧食的價格上漲,那些客人倒是沒有異議,可是沒有漲價的大米每天只能買五斤。五斤米只夠五口之家吃一天半,夠一家七八口吃一天,這豈不是要天天往這裡跑?
那些家境比較殷實的人家倒是希望大米漲價而不是限賣,因此買米時不停地向李忠抱怨。李忠無可奈何,只能賠着笑臉解釋一遍又一遍的解釋着,希望他們能理解莫家香米的用心。
家境尋常的卻覺得莫家香米很厚道,他們每天只需跑一趟,就能節省十文錢,一個月下來,可是能給孩子扯一身好衣服呢!
他們覺得有這麼厚道的東家,肯定不會以次充好,或者拿壞掉的糧食來坑害他們,倒是每天心甘情願的往這裡跑。
這事傳到其他米鋪老闆的耳中,好些人嘲笑莫家香米的東家是有錢不賺的傻帽,倒是沒有懷疑莫家有其他渠道購進便宜的糧食。因此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莫顏得以繼續把空間裡的糧食往倉庫裡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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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楠竹出現,我都是絞盡腦汁啊,跟擠牙膏似的,從昨晚7點開始擠到半夜12點,然後從7點開始擠到現在,寫了刪,刪了改,改了又改,咳,就只有這麼多,現在我是真的腰痠背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