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外家不顯,母妃只是個正五品嬪,是諸多皇子中,出身最低的。不過他長的可愛,又素來乖巧懂事,惠安帝倒也疼他幾分。而因爲年幼,背後又沒有助力,其他年長的王爺皇子並沒有將他視作威脅,所以在宮中的日子倒也安穩自在。
就這麼一個地位平平的幼年皇子,如果只是在蕭睿淵面前提出這樣的要求,蕭睿淵可以毫不猶豫的出聲拒絕,但是當着惠安帝的面,他只能保持沉默。
惠安帝看着眼含希冀的十六皇子,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小十六,在場射藝不凡的不止蕭愛卿一人,你爲何偏偏選他?朕可是聽說你私底下同陪讀抱怨,說蕭愛卿整日冷着臉,看起來就教人害怕,你每次見到他,就如同貓見了老鼠,難道現在就不怕了?”
十六皇子一聽,圓嘟嘟的小臉兒一片漲紅,他緊張地看了蕭睿淵一眼,見他沒有生氣的跡象,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眉眼彎彎的說道:“稟父皇,那是兒臣年紀小不懂事,纔會覺得蕭將軍很可怕,後來兒臣聽了蕭將軍許多上陣殺敵的故事,蕭將軍就是兒臣心目中的大英雄,兒臣當然就不怕了!這次兒臣希望跟隨蕭將軍行獵,就是想見識蕭將軍的射藝,順便偷師,以後兒臣也要跟蕭將軍一樣上陣殺敵,保衛我大楚的江山百姓呢!”
說到最後,十六皇子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察覺到很多人看着他笑,遂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又偷偷地看向心目中的大英雄,卻失望的發現大英雄並沒有看他。
孩子有如此志氣,又不乏孩童的天真,惠安帝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小十六有如此志向,父皇很高興,既然如此,你下午就隨蕭愛卿一起去,不過行獵有危險,你要聽話,不許給蕭愛卿添麻煩。”
十六皇子一聽,激動地險些蹦起來,好在知道這裡不是放肆的地方,他連忙收斂了,拱手鄭重的說道:“多謝父皇!兒臣一定會乖乖的,蕭將軍指東,兒臣絕不往西。”
惠安帝哈哈大笑,對面色不改的蕭睿淵說道:“蕭愛卿,小十六就交給你了,他要是敢胡鬧,你就告訴朕,朕定會好好罰他。”
蕭睿淵站起身,恭敬地說道:“臣遵旨!”
殿中尚未成年的皇子還有好幾個,十歲上下的孩子正處在崇尚英雄的年紀。他們雖然懼怕冷冰冰地蕭大將軍,但是親眼見識英雄身手的誘惑壓倒了懼怕,一個個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向惠安帝奏請跟着一起去。
惠安帝心情不錯,很乾脆的答應了幾個兒子的請求,並差遣了三十人個大內侍衛隨身保護,以免發生意外。
看着那些歡欣不已的小皇子,蕭睿淵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擡頭看向斜對面的楚衡,正好同他的視線對上,旋即,兩人心照不宣的移了開目光,同時在心底暗暗戒備起來。
坐在楚衡下手的恆王笑眯眯的端起桌上的酒杯,掩下眼底的那抹狠戾。
戒備了又如何?這一次,定教你插翅難逃!
午膳過後,蕭睿淵回到帳篷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在幾位小皇子的催促中,拿起弓箭牽了馬,帶着他們一起前往附近一座地勢較爲平緩的山林。
幾位皇子雖然年幼,但是他們五歲開始就學文習武,騎射更是必學的一門功課,射藝好不好另說,騎藝卻都是不錯的。
小皇子們騎着最小號的馬兒興奮的跟在蕭睿淵的後面,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議論着他們接下來可能會碰到的獵物,一個個臉紅脖子粗,誰也不肯讓着誰。
唯有十六皇子沒有參與這些話題,他一瞬不瞬的盯着三丈遠之外的那道偉岸不凡的身影,眼裡的崇拜始終沒有散去過。
跟在最後的三十個大內侍衛緊緊地跟隨者,絲毫不敢放鬆,這些小祖宗若有一絲閃失,他們這些人怕是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蕭睿淵當先下馬,將馬繮系在了一棵大樹上。小皇子們也有樣學樣,沒有假侍衛們之手,動作生疏的繫着,倒也繫牢了。
蕭睿淵抿着脣在一旁等候,銳利的眼睛投向了眼前的山林,聽着裡面各種各樣的悠然的鳥叫聲,神色有些晦暗。
“蕭將軍,這座山又低又小,裡面會有獵物嗎?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九歲的十三皇子看着眼前植被稀疏又低矮的山林,鼓起勇氣走過來,向蕭睿淵提議道。
“沒錯,這座山一看就知道沒什麼獵物,最多就是野雞野兔,本皇子可不要這些小東西!”
“嗯嗯,就是,本皇子還想看活着的老虎大熊呢,野雞野兔太沒意思了。”
“蕭將軍,你帶我們來這種地方,是覺得我們這些皇子只配來這裡打野雞野兔嗎?”
“……”
其他幾個皇子紛紛出言附和,話裡話外透着一股不滿,顯然以爲蕭睿淵瞧不起他們,帶他們來這種地方純粹是敷衍。
不等蕭睿淵開口,十六皇子就繃着一張小臉,爲他辯解起來:“咱們有好幾個人,武藝、射藝又不好,要是去了深山老林,遇到危險怎麼辦?蕭將軍是爲我們這些人的安危着想,不去裡面的大山是應該的。”
幾位皇子似是覺得十六皇子說的有到底,漸漸安靜下來,起先提議的十三皇子卻不滿道:“哼,深山的野獸早就被圈起來了,哪裡還有危險?他帶咱們來這裡,就是敷衍!”
這話一出,剩下的皇子又把槍頭對準了蕭睿淵,十六皇子一張嘴,根本說不過他們。
蕭睿淵冷冷地盯着吵吵嚷嚷的皇子,直到他們怏怏的閉上嘴,才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說道:“幾位殿下多慮了,這座山鮮少有人涉足,前幾日被追趕的獵物有不少躲進了這裡,不會只是一些野雞野兔。”
幾個皇子聞言,將信將疑的看着蕭睿淵,最終懾於他冷凜的氣勢,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了嘴巴。
蕭睿淵也不管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叮囑了侍衛們幾句,就拿起弓箭走進了山林。聽着後面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和小聲的抱怨,頭也沒回,直接搭弓射箭,將草叢裡一隻正要撲閃着翅膀逃走的野雞釘在了地上。
這一招,比什麼都管用,那幾個不情願的皇子看着被侍衛拎出來的被一箭洞穿的野雞,立馬閉緊了嘴巴。
耳邊沒有了聒噪聲,蕭睿淵靜下心來搜尋着獵物,始終在這片小山林裡轉悠,不往深處踏入一步。
箭矢一根根射出去,獵物被一隻只撿回來,儘管是皇子們瞧不上眼的野雞野兔,可是他們誰也不敢瞧不起蕭睿淵的精準的箭法,更是有人學着他射箭的姿勢,不斷地練習着。
只有先前鬧着要去深山的十三皇子臉色很不好看,眼珠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山林裡的確有野鹿、野羊等大型獵物,只是它們警覺性強,奔跑的速度又快,蕭睿淵顧及着幾個小皇子,並沒有奮力追蹤那些獵物,這讓幾個小皇子惋惜不已,恨不得衝上去自己獵下它們纔好。
在山上轉了幾圈,獵下了一堆野雞野兔。經歷了最初的新鮮,幾個年幼的皇子漸漸失去了興致,開始纏着蕭睿淵教他們射藝。
就在這時,十三皇子一臉痛苦的捂着肚子,斷斷續續的說道:“蕭將軍,本皇子肚子疼,要出恭。”
蕭睿淵皺了皺眉,環視了一番,指着不遠處一堆茂密的草叢說道:“去那裡!”說完,又安排了幾個侍衛跟着,以防萬一。
十三皇子看了幾個侍衛一眼,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什麼也沒說,轉身去了那片草叢,幾個侍衛連忙跟上。
蕭睿淵轉過身,將一隻野兔掛在離地四尺高的樹幹上,對幾個要求指點射藝的皇子說道:“射!”
幾個皇子見狀,一個個興奮的拉彎樂小几號的弓箭,瞄準了十米外的野兔,鬆開握緊箭尾的小手。
箭矢脫離了弓弦朝着野兔飛射而去,可惜射程夠了,卻沒有準頭,除了十六皇子的箭矢擦着野兔的皮毛過去,其他的連兔毛也沒有碰到。
幾個皇子眼巴巴的看着蕭睿淵,希望能夠得到他的指點。
蕭睿淵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沒有做任何評價,只讓他們繼續射。
小皇子們很無奈,卻不敢用皇子的身份壓他,只得老老實實的繼續射兔子了。
時間一晃,兩刻就過去了。幾個皇子拉弓拉的手臂痠軟,一個個暗暗叫苦,準頭和射程也一次比一次差。
蕭睿淵見差不多了,便讓他們停了下來休息,等休息好了,再一個一個的指點。
幾個小皇子歡呼一聲,也顧不得地上溼潮潮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吩咐侍衛們拿來食物和水,開始補充體力。
十六皇子坐在蕭睿淵身邊啃着糕點,看了看不遠處的草叢,小聲的嘀咕道:“十三皇兄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該不是陽結(便秘)吧?”
蕭睿淵神色一凜,察覺事情不太對勁,他看向那堆草叢,見幾個侍衛守在草叢外邊,依然不放心,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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