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煜不是個小氣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胸襟開闊,可是在長安郡主面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毒舌又容易炸毛,完全沒有在其他人面前展現出來的超然的氣度。
他與長安郡主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很奇怪,根本看不出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反倒很像一對“積怨已深”的冤家。
莫顏不清楚顏君煜和長安郡主之間的恩怨糾葛,但是她能看出顏君煜對長安郡主沒有男女之情,倒是長安郡主眼裡的情意不似作假,只是被她那副兇巴巴的樣子很好的掩飾住了,不仔細留意根本看不出來。
沒有哪個女子傻到用自己的終生幸福,去報復一個曾經對她惡作劇的男子,真這麼做了,只能說明她的心裡有這個男子,又用拙劣的藉口掩飾女兒家的矜持罷了!
長安郡主顯然不打算將自己的心意向顏君煜坦白,莫顏與她又是第一次認識,儘管感覺不差,卻不會隨意插手別人的感情。
看着兩人在飯桌上也是爭吵不休,爲避免他們倆一言不合動手掀桌,她果斷的將五獸從空間裡放出來(赤蟒太嚇人,被嫌棄了),讓它們在兩人中間插科打諢,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不愧是人見人愛的瑞獸,原本就喜歡動物的長安郡主很快就被聰明伶俐的五獸征服了,一時只顧着投餵它們,將顏君煜拋諸腦後了。
飯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顏君煜和長安郡主稍坐了會兒,就告辭離開了。只是剛走出莫家的大門,兩人又吵了起來,直到上馬走遠了,微微拂過的夜風中還隱約傳來他們相互嘲笑的聲音。
對此,莫顏當真無能爲力,只祈禱他們千萬別在路上打起來。被這兩人好一頓吵嚷弄的腦仁兒疼,崔平安那裡卻傳來了好消息。
“這小子算是得償所願了!”看完崔平安的來信,莫顏一臉欣慰的對雪糰子說道。
休養了幾天,崔平安的身子差不多恢復到了病前的狀態,除了記憶有些錯亂外,精神狀態也意外的一天比一天好,之前他還特意寫信向莫顏道謝。
這一次送來的信上,字裡行間流露出深深的喜悅,只因崔老夫人不僅不再勉強他娶舅家的表妹,還同意將他的心上人從源城接來。只要那個名叫芳草的姑娘,能夠得到崔老夫人的認同,崔老夫人也不願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願意成全他們兩個。
雖然芳草的身份是個問題,但是身份這東西,說重要也不重要,比起崔平安的下半生的幸福,這完全算不得什麼。
有"qing ren"將得眷屬,莫顏打心眼兒裡爲崔平安高興。只是崔平安在書信的末尾,又提到了自己的擔憂。他擔心心上人身份低微,福雲公主會毫無顧忌的磋磨她,若真是這樣,他想不出好辦法讓心上人擺脫那樣的處境。
別說福雲公主身爲皇家長公主,就算她不是,作爲嫡母,也有資格教導庶子媳婦,只要大面上過的去,就不會有人非議什麼。福雲公主的手段多的是,不然當初也不會叫崔平安的生母有苦說不出,他的生母還是出身官家小姐出身!
對此,莫顏也沒有什麼好的建議。眼下崔老夫人還在,只要她肯護着,福雲公主就不敢太放肆。但是這到底不是長久之計,除非崔老夫人比福雲公主活的更久,亦或找出能要福雲公主的命的把柄,將她從長公主的尊位上拉下來,但是福雲公主真有這樣的把柄嗎?
“顏顏,福雲公主沒有把柄,難道就不能給她添一個?”雪糰子出聲,打斷了莫顏的思緒。
莫顏無語:“你確定這麼做,不會遭到天道的懲罰?”
福雲公主固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卻又不是罪大惡極之人。福雲公主確實間接害死了崔平安的生母,然冤有頭債有主,就算要報仇,也是崔平安的事,她跟福雲公主無冤無仇,送福雲公主去死,她真做不到。
“爲了成全別人的幸福,受天道的懲罰又算得了什麼?”雪糰子一副大義凌然,慨然赴死的模樣:“我不入地獄誰入?這個黑暗的世界,就需要像我這樣的正義之士來照亮!”
莫顏打了個機靈,看着飄在半空中還在自導自演的某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你竟是這樣的雪糰子!那你去燃燒自己照亮世界吧,我不攔你。”
雪糰子卻不依了,瞪着兩隻蝸牛眼氣憤道:“你的心裡果然沒有我,竟然讓我去死,再也找不出比你更狠心的主人了,真是瞎了我的狗眼,啊呸呸呸,是鈦合金眼!”
“哈哈,雪糰子,你怎麼能這麼可愛,哎呀,真的太可愛了!”莫顏抱着一時口誤的雪糰子,笑出了眼淚:“你真是個活寶,我現在都離不開你了。”
“哼,你敢繼續嘲笑我,我現在就離開你!”雪糰子惡狠狠地威脅,兩隻蝸牛眼瞪的老大,至於它有沒有嘴上說不要,心裡卻很樂意聽這話,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莫顏被雪糰子傳染了,哀慼的抹着眼淚自導自演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負心漢,咱們相親相愛兩輩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你竟然要離開我,太過分了!”
這一回,輪到雪糰子目瞪口呆了(當然它有口的話),顯然被莫顏惟妙惟肖的演技打敗了,最後深深地吸了口氣,狠狠地吐槽道:“顏顏,你前世沒去當演員,真是演藝界的一大損失啊!”
“嘿嘿,過獎,過獎了!”莫顏擡起下巴傲嬌一笑,厚着臉皮把雪糰子的話當誇獎。
雪糰子肉肉的身子抖了抖,把兩隻蝸牛眼扭到一邊,徹底被主任的厚顏無恥打敗了。
……
第二天,莫家果園裡剩下的果子也被全部摘下來了。這一次,顏君煜沒有親自過來,只派了觀魚帶着昨天來過的車隊,將近三萬斤水果運走了。
觀魚臨走前,留下了一個紅木盒子,裡面裝着厚厚的一沓銀票,全是面值一百兩的。
莫顏將銀票數了一遍,一共有一百五十張,總計一萬五千兩銀子,正是這批水果一半的盈利。至於今年果園裡的人工成本,還不到一百兩銀子,幾乎忽略不計了。
今年這批貴重的水果,有五萬五千斤,莫顏默默地在心裡算了一筆賬,發現今年的水果嫁給的確比去年高,平均下來每斤漲了一百文。
果真是物以稀爲貴,常見的梨子桃子一斤最多十文錢,蘋果葡萄這些珍惜的水果直接翻了五十幾倍,每斤能賣半兩多的銀子。
莫顏看着紙上計算出來的數字,感嘆道:“種果樹當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呀!”
“都是姐有遠見,種了那些珍稀的果樹,不然哪裡能有這麼多的銀錢,簡直跟撿錢似的。”
家裡一下子多了這麼大的一筆進賬,馨兒也高興地很,想着今年多了二十餘座果園,明年的收入能再翻幾番,激動地臉都紅了。
莫顏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這錢賺的看似簡單,實則沒有靈泉水,像龍眼、荔枝這些南方的水果根本種不出來。
最重要的是,靈泉水不僅讓那些南方的果樹適應了北方的氣候,還改變了果實成熟的季節。就拿龍眼和荔枝來說,它們是在夏季最炎熱的時候成熟,到了這裡,就變成初秋成熟了。
沒有人知道她是用靈泉水才種出這些水果,旁人也只當柳楊村的水土好,玉華山深處還孕育出瑞獸來呢,山腳下的果樹長的好,就不算什麼了。
以後就算有人眼紅,想來分一杯羹,也得看她樂不樂意。玉華山柳楊村附近適合種樹的荒山,差不多全部落入了她的手裡,想要買就只能去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隔遠了,水土跟柳楊村的自然就不一樣,能不能種出南方的水果,就只能看“運氣”,跟她可沒有關係。
莫顏笑眯眯的把銀票收進紅木盒子裡,對馨兒說道:“後天就是中秋,爹和臻兒他們正好要放三天假,機會難得,咱們就到莊子上過節。”
“真的?”馨兒歡喜的跳了起來,隨即皺着眉頭說道:“稻子這兩天就能運回來,可是工地上的事還有不少呢,姐你能走的開?”
“怎麼走不開?咱們過中秋,難道工地上的人就不過了?”莫顏好笑的敲了敲馨兒的頭,哪裡不知道這妮子嘴裡擔心着工地上的事讓她走不開,實則是擔心去莊子上過節的事會泡湯?
馨兒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家裡雜七雜八的事多,姐你整天又那麼忙,我不也是擔心中秋節事情多耽擱了,又白歡喜一場麼?”
莫顏笑道:“這回你大可以放心,不會讓你白歡喜了。”
……
八月十五這天,莫家的幾處工地全部停了,蓋房子的師傅們,還有從各個村子來幫工的村民,全部休息三日回家過節了。就連學堂也放了三天假,曾夫子帶着老伴兒和孫子回城跟兒女們團圓,單夫子無處可去,就跟女兒單珍兩個人在學堂過了。
柳楊村在城北,御賜的莊子位於城南,中間相隔了七十里。步行的話,需要三四個時辰,坐馬車快的話也要一個半時辰,慢一點就需要兩個時辰。
爲了能在正午前抵達莊子,莫家六口起了個大早,簡單的用過包子米粥後,就帶着路上吃用的小食和水坐上馬車,朝着南方的莊子上去了。
這一回,莫清澤當車伕坐在外面指揮小黑。雖然小黑不用人指揮,但是路上會遇到不少人,沒有人操控的馬車,太扎眼睛了,沒必要那麼高調。
而且,莫顏至少要在莊子上待三天,六獸可不樂意在家裡等,早在知道要去莊子上的時候,就咬着她的裙襬要一起去。
莫顏原本不打算帶它們,結果幾個大傢伙還鬧了小情緒,悶在各自的小屋裡,看都不看莫顏一眼,拿它們各自最喜歡的食物和玩具誘哄也不管用。直到莫顏無可奈何的答應帶它們去,它們才消了氣,舔了舔她的手心算是原諒了她。
雖然六獸有“合法”的身份,帶着獸牌能暢通無阻的去任何地方,但是隻要它們出現在人前,勢必會引起恐慌和注目。莫顏本來想讓它們待在空間裡,等到了晚上就放它們出來,到時候就說是它們自己趁黑摸到莊子上來的,結果幾個傢伙許是在柳楊村待膩了,想沿路看看別處的風景,就是不願意按照莫顏的法子“偷渡”過去。
只是莫家馬車有限,可就算真的夠用,像大白小花毛團個頭兒稍稍小一點的還好,車廂勉強能裝下它們,赤蟒黃金獸黑雲豹站起來比車廂高,比車廂長,就完全容不下了。況且它們也不樂意委屈自己窩在馬車上,便愉快的決定跟着馬車走。至於莫顏讓它們夜裡偷偷過去的建議,直接被它們無視了。
六獸經常出入玉華山,時常遇到進出玉華山的村民,它們從未傷害人畜,時間久了,村民們也就習慣了,不再怕它們。有時候進山砍柴或是拾菌子什麼的,還會特意跟在它們後面,只因有它們在的地方,別說能傷人的野豬,就連能吃人的野獸也沒了蹤跡。
因此,在柳楊村的地界兒上,遇到的村民們雖然意外這六個龐然大物大白天的齊齊出動,但是沒有驚懼害怕。倒是有幾個人頂着六獸不滿的瞪視,好心的提醒馬車外的莫清澤,讓他約束六獸,不是怕六獸咬人,而是擔心它們到處亂竄嚇到路人。
有些老人、小孩膽子小,的確容易被嚇出毛病來,這也是莫顏擔心的,一路上恨不得擰着六獸的耳朵提醒它們不要橫衝直撞,做一頭安靜的猛獸,跟着馬車走就好。
除了人來瘋一般的小花和心智不太成熟的毛團喜歡嚇唬人的遊戲,另外四獸根本不屑這麼做,於是它們老老實實的跟在馬車兩側,時不時的還能約束一下脫團的小花和毛團。
儘管如此,高大威猛又罕見的六獸,還是引起了不少騷亂,莫家六口的耳朵,被一路驚嚇的尖叫聲折騰的險些耳鳴了,只能不停地向被嚇到的路人解釋,不停地道歉,還讓六獸亮出了脖子上掛着的御賜獸牌。
到了後來只要發現前面有人,莫顏就讓六獸遠遠地避開,從偏僻的地方走。雖然有些繞路,但是六獸也被那些驚叫聲吵煩了,很容易就接受了莫顏的提議。
至於前面被嚇到的人,很快就把遇到瑞獸的事情繪聲繪色的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到了最後就傳成了聖上親封的瑞獸到處亂竄嚇唬人,還嚇死了幾十個人。
有御史聽到了風聲,覺得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立即派下面的人四處走訪。結果謠言傳的太厲害,走訪的小官兒一連詢問了幾十個人,皆得到瑞獸嚇死了人的話。
那小官兒心裡惦記着跟家人團圓過節,本來就不滿假日期間被上峰派遣差事,竟是把那些謠言當作了事實,在沒有親眼見到被瑞獸嚇死的人的情況下,將聽來的一切上奏給了那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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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御史沒有多想,哪裡知道被下屬無意中坑了,還以爲瑞獸嚇死人的事,已經被下屬證實,於是連這團圓節也不過了,興沖沖地去了書房,就跟親眼所見似的,洋洋灑灑的寫了近千字的奏本,把仗着六獸胡作非爲的和嘉郡君告到了御前。
那御史跟莫顏無冤無仇,只是單純的想借此立功,沒有害莫顏的心思,御史麼,就是監督朝中官員、命婦和宗室,是純屬職責所在。只是這一回,他的下屬太不靠譜,太不負責了,就註定他那份立大功的希望化爲泡沫。
雖然放假了不用上朝,但是作爲一國之君,每天要處理來自全國各地的奏章公務,鮮少有空閒的時候,中秋節也不例外。
奏摺是下午送到御案的,惠安帝到了晚上纔看到。起先,惠安帝很是震驚,他曾在鳳凰上見識過五獸的厲害,自然知道尋常人見了它們,就算它們沒有傷人,如果它們存了嚇人的心思,嚇死人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這事是真的,他這個親封那幾頭猛獸爲瑞獸的一國之君難逃悠悠之口。
事關重大,由不得惠安帝不重視。他自然不會像那御史那樣,聽信一面之詞,於是下口諭讓京兆尹全權調查和嘉郡君縱容瑞獸嚇死人一事。
好不容易有三天小長假,京兆尹正在莊子上陪家人賞月過節呢,結果就被一道口諭召回了京城,心裡的怨念可想而知,默默地把惹來這糟心事的和嘉郡君翻來覆去的唸叨了無數遍。
剛剛抵達城南田莊的莫顏不知道京中已經流言滿天了,更無法預料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不可控的事情。
“姐,這、這也太大了吧!”院子外面,馨兒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座佔地極廣,美輪美奐的大宅院,簡直不敢相信這宅院是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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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是架空時代,所以因爲情節需要,像現實生活中,能在北方生長的葡萄、蘋果等,在書中是不能的哦,這裡解釋一下,免得親們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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