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進了採月亭,對朝陽公主齊齊的福身拜了下去。
“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萬安!”
朝陽公主一見到采薇的容貌,心中頓時大爲不爽。
沒有那個女人喜歡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她還有‘大晉國第一美人兒’的頭銜,眼前的這個女人,明顯比她美上許多,她的存在,讓她‘大晉國第一美人兒’的稱號瞬間成了一個笑話。
她看到采薇那張精緻得無懈可擊的小臉兒,沉着臉問:“來者何人?”
湘雲垂首答道:“臣女建安侯嫡長女武湘雲,見過公主殿下。”
朝陽公主沒理會她,用自己尖尖的下巴指了指采薇,不耐煩的說:“問你呢!”
聽到朝陽公主發問,采薇心裡暗道一聲‘不好,’朝陽公主是皇后的嫡出女兒,他的親妹妹,既然皇后如此恨她,公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今日,想必是要有一場大麻煩了。
想到這,她規規矩矩的回答道:“回公主的話,民女姓穆名采薇,奉皇后旨意進宮參加上巳節的!”
“什麼?你就是穆采薇?”
聽說眼前的女子就是穆采薇,昭陽公主不覺拔高了聲調,李瑞珠跟着吃了一驚,二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這個久聞大名的美人兒,心底波瀾乍起,洶涌澎湃。
朝陽公主沒想到,這個女人就是哥哥心心念唸的穆采薇,更沒有想到穆采薇會生的如此美麗,難怪哥哥會對她死心塌地,爲了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甚至連自母后和她也都不要了。
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狐媚子轉世,是專門禍害人、勾人魂魄的禍水!
而李瑞珠在看到采薇時,心裡如翻江倒海一般。
她自幼傾慕秦王殿下,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成爲他的妻子,可十年的傾慕和等待,並沒有換來她期待的回報。
秦王對她一點兒心思都沒有,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原本,她還以爲是她做的不夠好,可見到這女人後,她才明白,原來,不是她做得不夠好,而是她長的不夠美罷了!
“你就是那個開酒樓、買肉串兒的穆采薇?”
昭陽公主語氣不善的問道。
“正是!”
采薇不卑不亢的回答。
朝陽見采薇一副淡然的模樣,對她並無敬畏之意,心中更加惱火,遂對着李瑞珠抱怨道:“瑞珠,你看看,母后如今越發的心活面軟了,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宮裡請,也不怕這些賤人或亂了宮闈。”
李瑞珠柔聲笑道:“公主說笑了,皇后娘娘仁慈,待人寬和些也是有的。”
朝陽冷笑道:“母后雖然寬和,可越發縱得起子賤人起不該有的齷齪心思了,你瞧瞧。”
說着,用纖纖玉指直直的指着采薇的臉,輕蔑的說:“打扮得妖妖喬喬的,一看就沒安好心思,定是來勾引男人的。”
采薇怒了。
縱然她不願意生事,之前也一直打算忍耐,但被人這樣毫無根據的羞辱,指着鼻子的辱罵,換做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都無法忍受下去了。
她直起身子,擡起下巴,直視着朝陽。
之前她一直拘着禮,跟湘雲對朝陽公主行禮後,朝陽公主一直不曾叫她們起來。
現在,她不僅起了身,還面帶着嘲諷的看着朝陽公主,譏笑起來:“公主殿下,身爲堂堂一國公主,尚且待字閨中的女兒之身,勾引男人這樣的混賬話,也是你該說的嗎?”
朝陽公主愣住了,沒想到采薇居然敢反抗,更沒想到她居然敢嘲笑她,一時間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李瑞珠也有些吃驚,沒想到采薇竟是這樣強勢的性子。
倒是伺候在一邊兒的公主的奶嬤嬤,見采薇伶牙俐齒的反駁了公主,把公主駁得啞口無言,知道自己露臉兒的時候到了,就怒喝起來。
“大膽賤人,竟敢以下犯上,指責公主,還不給我跪下!”
采薇輕蔑的看了那狗仗人勢的奴才一眼,笑道:“說起以下犯上,剛剛公主開口抱怨皇后心活面軟,李大小姐在一邊默認了此事,這算不算是以下犯上呢?”
湘雲被采薇的大膽言辭給嚇壞了,張着嘴巴怔怔的看着她,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但她的心底卻很佩服采薇,佩服她以一介民女的身份,敢於反抗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這等勇氣,可不是每個姑娘都能有的。
這時,朝陽公主已經回過神來,被采薇的犀利的言辭和囂張的神態氣得滿臉通紅,‘啪’的一拍桌子,怒道:“好個牙尖嘴利、顛倒黑白的賤人,竟敢污衊本公主,來人啊,給我掌嘴!”
一邊兒的小太監聽了,立刻挽起袖子,向采薇走過來。
湘雲急忙擋在采薇面前,替她求情道:“公主殿下,采薇她初次進宮,不懂宮裡的規矩,求您大人大量,饒她這一次吧。”
說着,拉住采薇就要下跪。
“不許跪,她不配!”
采薇卻一把拽住湘雲,不肯讓她跪下來。
她不是古人,輕易不會給人下跪的,特別是不值得她跪的人。
朝陽公主冷笑道:“我不配?好個張狂的賤人,不過仗着哥哥對你有那麼一點兒的意思,就把你狂的膽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裡,今日我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尊卑有別,什麼是禮儀規矩!”
笑罷,斷喝一聲:“給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跪地求饒爲止。”
那小太監聽了主子的命令,幾步走到采薇面前,一把推開湘雲,皮笑肉不笑的對采薇說:“姑娘,對不住了,雜家手重,您忍着點兒吧,誰讓您自個兒有眼無珠,得罪咱們公主殿下了。”
說完,揚起手,一個漏風巴掌狠狠的向采薇的臉上摑來。
小太監有意在朝陽公主面前賣好,所以這一巴掌用力很大,若是真打到采薇的臉上,非把她打個跟頭不可!
然而,采薇可沒打算乖乖等着受罰,雖然公然對抗公主的罪行很大,但人活一口氣,若是今天就這麼被她打了耳光,這輩子她都會覺得窩囊的。
所以,小太監的巴掌扇下來時,采薇及時的擡起手。
“啪——”
小太監的手腕兒在半空中鉗住了,采薇一面握着他的手腕,一面冷笑着對朝陽公主說:“公主不分青紅皁白就想懲罰我,恕難從命!”
說完,手一揚,將那小太監甩了出去。
采薇乃是習武之人,有被空間滋養過,所以力氣很大,小太監被她一甩,登時腳步不穩,踉蹌了幾步,差點撞到朝陽公主的身上。
幸虧朝陽公主的奶嬤嬤及時的攔在她的身前,截住了小太監,才免於她被小太監撞倒。
“哎呀,反了反了,這還了得,快來人啊,你們都瞎了嗎,還不把這以下犯上的賤人拿下……”
奶嬤嬤氣咻咻的叫起來,捂着被撞疼的胸口,指揮着侍候一邊兒的宮女太監們,想將采薇拿住。
“快,把她給我拿下,往死裡打!”
朝陽公主也跟着大叫起來,眼睛都紅了,她真的給氣壞了!
這賤女人也太囂張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仗着哥哥的寵愛,就敢公然跟她對抗,害得她差點兒被太監給撞到了,差點在衆人面前失去了公主的威儀,這還了得?
亭子裡頓時亂了起來,朝陽公主身邊兒的宮女太監們,還有瑞珠小姐身邊兒的丫鬟婆子們,聽到公主一聲令下,都蜂擁而至,鷹拿燕雀一般,想要將采薇拿住。
采薇倒退一步,深吸了一口氣,對朝陽公主道:“公主一定要這樣嗎?”
朝陽公主冷笑道:“沒錯,本公主今天就是要讓你走着進來,爬着出去。”
“呵呵,很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采薇涼涼的出聲,不等那起子奴才碰到她,她反倒率先出手,打了起來。
她的身手極好,本就是華夏國的第一女保鏢,穿越後又有空間靈氣的多日滋養,再加上這些時日來一直在苦練內功心法,故而,對付起這幫宮女太監丫鬟嬤嬤來,簡直易如反掌。
只見她穿梭在一羣惡奴之間,拳打腳踢,動作又快又狠,所經之處,惡奴們應聲倒地,捂着傷處哀嚎不已……
李瑞珠見采薇如此厲害,偷偷的對自己的一個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見,便悄悄退出了人羣,轉身向外跑去。
這羣奴才很不禁打,沒多大一會兒,就全都被采薇打倒在地上,哀叫着起不來身了。
采薇收了手,正打算去教訓教訓朝陽公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吆喝聲,雜亂的腳步聲,她定睛一看,心裡不禁咯噔一下,原來是騰驤左衛的一名千戶,帶着兩隊帶刀的禁衛軍,迅速趕來了,並將亭子團團包圍起來。
“有刺客——保護公主殿下!”
那名騰驤左衛千戶呼叫着,指揮自己的人,向采薇襲來。
采薇‘靠’了一聲,暗道‘麻煩了,’面上卻神色不改,接着應戰。
朝陽公主看着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奴才,又看着穿梭在禁衛軍中的妙齡女子,不覺有些心驚。
她沒想到采薇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幸好禁衛軍來了,不然這瘋女人說不定會對她作出什麼呢!
禁衛軍比起公主的奴才,顯然要強大的多,采薇和他們打起來,明顯不如之前那般得心應手,然而更讓她懊惱的是,這邊打鬥的時間太長,聲音太大,漸漸的把臨水閣那邊的人都引了過來。
衆位公子哥兒和千金小姐們看到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竟然和禁衛軍打到了一起,而且還被禁衛軍稱之爲‘刺客!’不禁都驚呆了,議論紛紛,嗟嘆不已。
霍淵也聞訊趕來了,當他看到采薇被團團的圍在衆侍衛之中,被猛烈的攻擊着,頓時心疼不已,顧不上刀劍無眼,忙令隨喜去延慶宮請賢妃,自己則直奔采薇而來。
采薇正應付着禁衛軍,看到霍淵不顧死活的衝過來,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着急。
今天的事兒,可大可小,若往小了說,是兩個女孩子之間鬥氣,打起來了;可若往大了說,她便是刺客了,那可是要掉腦袋、誅九族的,他還有家族,有大好的人生,她不想連累他,所以也不想讓他攙和進來。
而且,他只是一個商人,身上並沒有武功護身,又拿什麼來救她呢?
霍淵卻不管這些,他只看到采薇被人欺負了,他只想要去救她。
霍淵趕到采薇身邊時,采薇唯恐他被侍衛的刀劍所傷,顧不得許多,掏出一把迷藥,對着幾個侍衛撒了出去。
頃刻間,幾個生龍活虎的侍衛應聲倒地,一睡不起。
采薇順勢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護着他,一邊打,一邊低喝道:“霍大哥,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
霍淵沉聲道:“沒想過,我只遵從自己內心的意願,這會兒,我想和你共進退。”
……
場面更加混亂了,采薇又撒了幾把迷藥,雖然藥倒了不少的禁衛軍,但仍有禁衛軍源源不斷的從各處向採月亭涌來,所有的侍衛們都想擒住這個膽敢刺殺公主的女刺客,好讓自己平步青雲!
然而,這女刺客不是一般的厲害,除了武功高強,手中的藥粉也讓人不容小覷,大片的侍衛被她的藥粉迷倒,倒地不起,那些沒被迷倒的,雖然很想擒住她,但也不敢和她靠的太近,以免出師未捷身先死。
一直混戰了將近半個時辰,一隊弓箭手執着弓箭跑了過來,侍衛長跪在地上,向朝陽公主詢問道:“公主,刺客身懷旁門左道,恐難以生擒,請公主下旨,讓我等將其射死,以儆效尤!”
朝陽公主聞言,咬住了嘴脣,心中猶豫起來。
憑心而論,她恨不能讓這個女人立刻、馬上就去死,但她也知道這個女人對哥哥來說意味着什麼,若是她擅自處死了她,哥哥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就連母后想殺她都有所顧忌,何況是她?
見她猶豫不決,一邊兒的瑞珠低聲道:“朝陽,你若不想傷了穆姑娘的性命,就讓弓箭手們快將弓箭都收起來,弓箭無眼,萬一誤傷了她的性命,豈不是罪過?”
朝陽公主聽了,豁然開朗,笑道:“是呀,弓箭無眼,我本是想嚇一嚇她的,讓她束手就擒的,誰想到會真個把她射死了呢?”
說罷,看了那侍衛長一眼,道:“準了!”
侍衛長領命,立起身子,對那些執着弓箭的弓箭手們一揮手,弓箭手們擺好姿勢,立刻拉弓搭箭,瞄準了采薇和霍淵,準備射人。
采薇見狀,苦笑道:“霍大哥,你看,我把你給連累了。”
霍淵淡然笑道:“無妨,只是霍某今日本打算要再向妹妹提一次親的,可惜卻沒機會了。”
采薇有幾分傷感的說:“對不住的很,終究是我把你給牽連了,若咱們能逃過此劫,我定會兒好好考慮霍大哥的……”
“真的嗎?”
霍淵喜出望外。
采薇苦笑了一下,說:“自然是真的,只是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呢?”
這時,侍衛長的聲音忽然響起。
“預備——”
弓箭手們聽到了長官的命令,手裡的弓拉的更圓了,似乎隨時都能將手中的箭射出去,隨時都能把采薇射成篩子一般。
霍淵抱住采薇,低聲道:“妹妹不必害怕,霍某不會讓你死的,只是妹妹不要忘記你剛剛說過的話……”
說完,將采薇護在身後,大聲道:“住手,我霍家有先皇御賜的鐵卷丹書一份,可免死一次。”
侍衛長一聽,立刻揮手,讓手下收回了弓箭,看向朝陽公主,道:“公主,如何是好?”
朝陽公主也是一愣,問李瑞珠道:“這時怎麼回事兒?”
李瑞珠想了想,說:“我曾聽母親說過,當年大晉國和遼丹國交戰時,霍家曾爲我大晉軍士捐軍餉八十萬兩,還捐了二十萬擔糧食,先皇感念霍家的忠義,特御賜了鐵卷丹書一份,若是霍家子孫中有誰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可憑此丹書免死一次。”
朝雲公主聽了,冷哼一聲,道:“即是免死於霍家的子孫,又甘那賤人什麼事?侍衛長,下令放箭!”
侍衛長爲難的說:“公主,這……”
李瑞珠喝道:“這什麼?你沒聽到公主殿下的懿旨嗎?還不快射?”
侍衛長被李瑞珠一喝,嚇得縮了縮脖子,這位大將軍嫡出的大小姐雖然看起來溫柔可人,但發起脾氣來可不是個好惹的,整個軍中的人都知道,寧可得罪了大公子,不可得罪大小姐,可見,這位大小姐是極厲害的。
他趕忙又擡起手,令手下的弓箭手們再次搭弓瞄準。
霍淵見他們又將弓箭舉了起來,將采薇護在身後,大驚道:“我霍家有保命的鐵卷丹書,難道你們想抗旨不尊嗎?”
“少跟他們囉嗦,放箭!”
朝陽公主低喝一聲,瞪眼看着那侍衛長。
侍衛長被她瞪得發慌,連忙舉起手,剛想揮下來,讓手下的放箭,只是,沒等手揮下來,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的從背後襲來,將他一下打飛了,飛到五六米開外的地方,方纔落下。
“噗——”
侍衛長重重的摔在地上,吐了一口黑血,勉強的爬起來,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偷襲皇家侍衛。
只是,當他擡起頭,看到秦王那張冷得像冰塊兒似的臉時,心中的沖天怒火頓時滅得連個火星兒都沒有了。
“秦……秦……王……”
“滾——”
南宮逸怒喝着,瞪了他一眼。
這會兒,若不是有衆多的官家公子、小姐們在場,南宮逸真想一掌將他拍死,若是他再晚來一步,小妮子或許就要被他給射成篩子了,那場面,想想都讓他心疼。
“是……”
侍衛長磕了一個響頭,爬起來,栽栽歪歪的帶着手下的弓箭手們離開了。
“哥哥——”
朝陽公主見南宮逸動怒了,怯怯的叫了一聲,雖然自小到大,哥哥一直很疼愛她,但她還是很怕他的,因爲她從來都知道,哥哥不像表面看着那樣好說話,他生氣的時候,連母后都要讓他三分的,這一次,哥哥好像真的生氣了!
南宮逸回過頭,冷冷的看着朝陽公主,道:“朝陽,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歹毒,真是枉我疼愛了你十幾年。”
“哥哥!”
朝陽公主沒想到哥哥會對她說出這麼重的話來,不禁委屈得流下淚來。
“哥哥是爲了那個女人才這樣怪我的嗎?哥哥怎麼不睜眼看看,那女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她一邊勾引你,不許你和瑞珠姐姐成親,一邊兒又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你沒看見嗎?霍家的公子爲了她,連祖上得的鐵卷丹書都不要了,你們一個個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拿她當個寶兒,其實她就是一個人儘可夫的賤女人!”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朝陽公主的面頰上。
朝陽公主一個踉蹌,猝然跌倒在地上,瓷白的面頰迅速腫脹起來,瞬間腫的像個大饅頭,連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啊!公主——”
朝陽公主的奶嬤嬤大呼小叫的撲過去,將朝陽公主抱在懷中,哭喊着叫太醫。
瑞珠也關切的上前,蹲下身子,含着眼淚幫她擦拭嘴角留下的血跡。
“哥哥……你打我,你竟然爲了那個女人打我…。”
朝陽公主躺在奶孃的懷裡,看着冷得像冰山一樣的哥哥,喃喃自語着,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得很可憐。
從小到大,哥哥最疼愛她了,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事兒,哥哥都會一笑置之,然後不遺餘力的幫她善後,十五年來,一直如此,別說是打她,就是大氣也捨不得呵她一下的,現在,爲了那個女人,他竟然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事後還用那種疏離淡漠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的心慌慌的,彷彿有重要的什麼東西在消失一般…。
最後,她放聲大哭起來!
今天,她真是把臉都丟盡了,大晉國的貴族青年男女都在此地,而她,卻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請哥哥打了耳光,還被打成了豬頭,這下,她再也沒臉在衆人面前擺嫡公主的譜了!
南宮逸喝退了禁衛軍,冷着臉,向亭子裡的一對年輕男女走去。
霍淵看着一步步走來的南宮逸,吃驚不已。
他沒想到,薇兒那霸道無理的師父,竟然是大晉國唯一的嫡出皇子——秦王殿下,更沒有想到,一向以護妹聞名整個大晉的秦王殿下,會爲了薇兒毫不留情的打了自己的妹妹。
他對薇兒的心思,如今已經是昭然若揭,幸而他之前做好了準備,否則,薇兒沒準兒真的會被他搶去了呢!
南宮逸緩步走到采薇的面前,先是冷冷的看了霍淵一眼,然後才轉向采薇,看向她,在看到那張明豔動人的小臉兒時,薄涼的眸中漸漸生出幾分繾綣來
“薇兒,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采薇看了他一眼,淡漠的說:“秦王殿下,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時候不早了,民女還要趕回到臨水閣去,遲了,恐皇后娘娘怪罪!”
“呵,你確定,讓我再這裡說?”
南宮逸聲音微涼、慵懶,那眯起的眸中帶着明顯的不悅,睨視着她的明麗的臉蛋兒。
這張臉,他已經多日不見了,卻如日日相見一般,因爲這張臉已經刻在了他的腦海裡,時時刻刻都會浮現在他的眼前,無處不在。
這種刻骨銘心的思念,讓他好幾次差點兒忍不住去見她,可近鄉情更怯,在見到她的前一刻,都被他給忍了下來。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見到她,除了爭執和不快,又有什麼意義呢?
每天,他都是在無盡的懊惱和思念中度過的,生命彷彿已經不像從前一般絢爛多彩,他每天最高興的時光,就是聽追風和逐月回來彙報關於她的事兒,她今天做了什麼、吃了什麼、見到了些什麼人,賺了多少銀子,這些雞毛蒜皮的瑣碎小事兒,在他的眼裡是那麼生動、那麼可愛,讓他神往不已。
他多想每天和她一起,過這種柴米油鹽的小生活,兩人每天一起吃飯,一起聊天兒,一起出去賺錢,一起回家睡覺,這樣的生活,多麼真實、多麼美好!
可惜,他的人生從來就不是自己的,從出生起,他肩負着母親、妹妹和外祖一家的生死存亡。
爲了這份沉重的責任,他不得不忍痛放棄了許多,包括最珍貴的她。
然而,在他的潛意識裡,卻從沒有真正的放棄過,他拒絕娶親,排斥別的女人,因爲他深知道,一旦他娶了親,他們之間就真的無可挽回了,他就這樣徘徊着、猶豫着,煎熬着,痛苦着。
直到今天,霍賢妃到母后那裡,求母后將她指給霍淵,聽到這消息的一刻,他的心就疼得像被鈍刀慢慢的切割一樣,簡直不能呼吸,若是這事兒變成了事實,他會疼死的。
這時,他才意識到,若是他再遲疑下去,她就真的變成別人的了!
痛定思痛,他毅然決定,他要爲自己活一回,只這一回,不管母后是否同意,他南宮逸,都要娶穆采薇爲妻,絕不更改!
剛纔在母后的玉坤宮裡,他和母后爲此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母后被氣昏了,這也是她沒能按時出現在上巳節宴會上的原因。
接到這邊出事的消息時,母后還沒有醒來,他急着趕來救她,不得不走開,現在,還不知道那邊情況如何?但是,他還是想先對她表明了心跡,在去母后那裡探望。
見到她還在猶豫,南宮逸向前一步,低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裡說罷!”
“等一下!”
采薇出聲阻止了他。
她瞭解南宮逸,知道他臉皮厚,不要臉,這會兒,她還真的怕他會當衆說出些無恥的話來,因此,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會兒,恨聲道:“走吧!”
南宮逸輕笑一聲,挑釁似的看了看霍淵,道:“咱們走吧,去我的碧水閣。”
采薇提步剛要走,手腕卻被霍淵攥住了。
“薇兒——”
采薇回過頭來,暖聲說:“我去去就回,你不要擔心……”
霍淵點了點頭,溫雅如玉的笑起來。
“好,我等着你……”
采薇隨着南宮逸離開了,一直躲在人羣中的杜婉如箭步跟了過來,追上采薇,柔聲細語的說:“姐姐,您這是去哪?我陪着您去。”
走在前面的南宮逸聞聲回過頭來,看到杜婉如正笑意盈盈、嬌羞不已的看着他,見他回頭了,連忙福下身去,嬌滴滴的說:“臣女杜婉如見過秦王殿下,秦王殿下萬安!”
“臣女?”
南宮逸蹙起了眉毛,有些不解。
采薇抽了抽嘴角,解釋說:“她是安國公府二房的千金,陪我來宮裡赴宴的。”
南宮逸冷冷的看了杜婉如一眼,涼聲道:“呵,安國公府已經破落到了這般地步了嗎?”
說罷,不等杜婉如回答,抓過采薇的手腕,徑自離開了。
杜婉如的笑容僵住了,人也僵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回事?
她已經對他露出了最爲甜美的笑容,是她對着鏡子練習了幾百遍的四十五度側角,那笑容清新淡雅,完美無缺,雖不及穆采薇那賤人豔麗,但自有一股清雅之韻在其中,不至於讓他看一眼厭惡了,說出那般惡毒的話來。
可是,那話的的確確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杜婉如畢竟是個閨閣女子,雖然被母親和祖母一再鼓勵,讓她在找男人時臉皮厚些,但被男人當衆羞辱了,還是讓她難堪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羞愧得擡不起頭來。
過了許久,她終於鼓足了勇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擡起頭,這才發覺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衆人誰都沒有在意她,都把眼睛放在了漸行漸遠的秦王和秦王拉着的那位美人兒身上。
秦王,竟然拉着那個美人兒的手!
要知道,這是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男女當衆拉手的行爲,甚爲罕見,秦王對這女人如此親密,想必關係一定斐然。
秦王帶着美人兒走遠了、不見了,衆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放在了大將軍府裡的大小姐身上,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災樂禍,還有人存粹的想看熱鬧。
然而,李瑞珠的涵養真真是好極,臉上一點兒情緒都沒有,像沒事兒人兒似的,坦然自若的扶着朝陽,坐上軟轎,向朝陽公主所居住的昭陽宮去了。
杜婉如鬆了一口氣,真準備悄無聲息的回到人羣中去,忽一眼看到大房的杜婉秋,正站在霍公子的身邊,目光殷切的對霍公子說着什麼。
“呵!”
杜婉如笑了,自己的這位好堂姐口口聲聲的說自己參加上巳節宴不是爲了找男人,原來真的不是來找男人的,而是來搶男人的,搶的還是霍公子,她的心還真是不小啊!
杜婉如冷笑着,正要上前去揭穿了她,這時,一個穿着紫色短孺的丫鬟走進了她,悄聲道:“大小姐,我家姑娘叫你去一趟。”
杜婉如詫異道:“你是誰?你家姑娘又事誰?”
紫衣丫鬟道:“奴婢是大將軍府裡大小姐身邊的二等丫頭,名叫紫綢,大小姐早就看到您了,吩咐奴婢把您帶過去,想跟您說幾句話。”
杜婉如心中疑惑,李瑞珠雖然是自己的表姐,但她一向眼高於頂,自詡身份高貴,從不屑於與她們往來的,也就偶爾和大房的杜婉秋走動走動,還要端着架子,把杜婉秋當做使喚的丫頭一般支使,至於她們,李大小姐是從不理會的,這會子,怎麼忽然殷勤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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