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帶着顧雨娘順便去了靜蘭公主出嫁前所住的寢宮,這個寢宮沒有主子,只有幾個掃雜的宮女。----
寢宮內一塵不染。
這裡面的擺設有些陳舊,彷彿這麼些年來,沒有換過擺設。
寢宮裡掛着兩幅字畫,尤爲顯眼。
顧雨娘仔細看了字畫的落款。
一張字畫的落款是宇文伯的私印,另一張字畫的落款是宇文極的私印。
顧雨娘有些不解,當年宇文伯肯送字畫給靜蘭公主,說明他們的兄妹感情還算不錯,爲何到了後來會如此咄咄相逼呢?
或許她應該抽空問問外祖母。
“空間,帶我去看看宇文卿。”
顧雨娘欲感知宇文卿的想法時,竟然不能如從前一樣那麼容易感知到。
以前宇文卿是攝政王的身份,如今是皇帝。
感知對象身份的不同,會影響到顧雨孃的感知力。
顧雨娘忽然回憶起清虛道長和婁薩的對話,當時清虛說過不能感知到皇帝的想法。
前世的婁薩彷彿是修真之人,可是這一世,她去偷拿婁薩的私印時,並沒有發現他有法力。
難道這一世婁薩和前世不同?
現在的顧雨娘知道前世的事情越多,疑惑也越來越多。
空間外宇文卿的喃喃低語聲,打斷了顧雨孃的思路。
“晴兒,我找到咱們的兒子了,很可愛,長得像你多一些,但也有些地方像我,沐兒很孝順,今天給我端茶倒水,還給我揉肩,呵呵……我好欣慰,但同時,我也好愧疚。”
宇文卿摩挲着眼前的畫卷,聲音有些哽咽。
空間裡的顧雨娘從未來閣的窗口看到畫中的美人。
原來這就是東凌母親的面容。
宇文卿身旁的劉公公,走上前,勸慰道:“皇上,您早點歇了吧,明天還要早朝。”
“朕真想罷朝幾天,好好陪陪沐兒啊。”僅僅是想想而已,宇文卿不會真這樣做。
劉公公一臉心疼,眼眶一紅,沒有吭聲,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哭出來。
“劉公公,你跟了我二十多年了吧?”宇文卿將畫卷仔細卷好,收起來。
劉公公點點頭,衣袖快速劃過眼前,趁機擦乾眼淚,“回稟皇上,奴才跟了您二十六年了。”
“是啊,原來府裡的老人也就還有你在朕身邊,也只有你能懂朕的哀愁。”宇文卿起身。
劉公公趕忙跟上,“皇上,您放寬心,現在找到了小王爺,說不準哪天就能找回王妃呢。”
“朕倒是希望如此。但是朕又怕找到晴兒後,她會怪朕。本來朕要把皇后的位置留給晴兒,可是……”
宇文卿忽然發現再強大的理由,也是無力。
若是晴兒還健在,一定會怪他!
劉公公勸解道:“皇上,當初您另娶王妃也是爲了保住王妃的孃家納蘭一脈,想必王妃若是在世,必定不會怪您。現在您立皇后,也是爲了朝政。內憂外患,您不重用皇后的孃家人也不行,好在現在杜大將軍一家已回京……”
這些道理,宇文卿都懂。
但他心裡還是難受。
永遠不會忘記母后用納蘭家的性命作爲威脅,讓他另娶。
更不會忘記,現在的皇后寧氏是如何聯絡孃家人逼他立她爲後。
這些仇怨他早晚都要報!
“皇太后嫁到!”殿外的太監高聲喊道。
“劉公公,朕累了,你去跟皇太后說一聲,朕歇下了!”宇文卿眉頭一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這個皇太后寧櫻,經歷過母后皇太后、太皇太后、母后聖母皇太后之稱。
她是宇文卿的親孃,如今宇文卿繼位,她的尊榮可謂到極致。
但仍舊不滿足,非要繼續幹涉宇文卿的事。
劉公公還沒來得及攔住皇太后,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皇上就這麼厭煩我嗎?”
宇文卿見母后已經闖入,只得耐着性子與她周旋。
“母后,您這麼晚了還沒就寢?”
皇太后眉毛一皺,本來就皺紋橫生的臉上,又添幾根皺紋。“有這麼個不孝的兒子,我睡得着嗎?你天天不回後宮,難不成將來還真打算讓那個傻子繼位不成?”
“母后!”宇文卿異常憤怒,“您是沐兒的親祖母,您怎麼能這麼說他呢?他只是腦子不太好使,他不傻,分得清誰好誰壞,分得清是非。”
“我不管他是真傻還是假傻,反正我是不會同意你立他爲太子。”皇太后的面目有些扭曲。
宇文卿不耐煩地擺擺手,“母后,您回宮吧,您兒子我還正當身強力壯,用不着這麼早立太子!”
聽到這話,皇太后心中暗鬆一口氣,只要這幾年不立太子就好,聲音也柔和了些,“那好吧,你早點就寢。以後常往後宮跑着點,也省得我爲你的子嗣操心。”
“知道了。”宇文卿直接躺到龍牀上,不再吭聲。
皇太后頭一昂,如戰勝的鬥雞一樣,走出殿門。
宇文卿低聲說道:“肯定又是皇后跑去她那裡哭訴!真是個令人厭惡的女人!”
劉公公只聽不語。
他不敢妄議主子是非。
空間裡的顧雨娘不禁搖搖頭,這樣的親人環境,她可不敢讓金東凌進宮生活。
若真是進了宮,各種規矩不說,單單皇后和皇太后就夠煩人!
“空間,帶我去找魅鳳!”
空間瞬移。
魅鳳此時正在沐院的屋檐上,月下飲酒。
顧雨娘走出空間,這一次她沒有蒙面紗。
“若姑娘?”魅鳳魅惑一笑。
“別介!別這樣笑,我不適應。”顧雨娘打趣道。
“行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笑容就是這樣嘛。”魅鳳繼續飲酒。
“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顧雨娘找了個離魅鳳一尺遠的地方坐下。
“嗯,我煩心的事正是你煩心的事。”魅鳳的話裡有話。
顧雨娘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魅鳳,她無法感知魅鳳的內心,“魅鳳,你是不是記起了前世?”
魅鳳點點頭。“從東凌爲我吸蛇毒之後,我每天都會夢到前世的事,現在記憶恢復了一小部分。”
“謝謝你!梅小妖!”顧雨娘鄭重地感謝。
“別那麼認真,我有些不適應。梅小妖的名字對我來說,陌生而又熟悉,還是叫我魅鳳吧。”
魅鳳衝顧雨娘揚了揚手中的酒壺,示意要不要來點酒。
顧雨娘搖搖頭。
“魅鳳,你還記得修真的口訣嗎?”若是不記得,她可以告訴他。
“當然記得,而且已經開始修煉哦。對了,你的身份,我沒有透漏給任何人。但是我已經感知到有人注意過你。”魅鳳微微一笑。
魅鳳沒有提空間的事,看來他還沒回憶起這一段。
顧雨娘猶豫着要不要告訴魅鳳。
顧雨娘感知不到魅鳳的內心,魅鳳同樣感知不到顧雨孃的內心想法。
還是告訴魅鳳吧。
“魅鳳,我手裡有空間。”
顧雨孃的聲音刻意壓低。
魅鳳沒有任何驚訝,“我想到了,從你送到端木府的水果,我就知道。”
“端木榮是你的人?”顧雨娘好奇地問道。
“是的。”魅鳳淡然地回答。
“我好佩服你,可以培養出端木榮這麼吃得開的手下。”
潞城在東凌國時吃得開,潞城到了北麓國人手裡同樣吃得開。
魅鳳無奈地搖搖頭。
“佩服我沒用,這都是老盟主培養出來的手下。”
“老盟主?我不記得前世有個這麼厲害的老盟主啊。”顧雨娘對前世的記憶只有一些片段,或許從魅鳳這裡可以知道更多。
“老盟主就是我前世的師傅。當初大師兄並不知道,師傅也出力了,只是瞞着大師兄而已。”
“那現在的老盟主呢?”顧雨娘要當面感謝他。
“已經不再了。”魅鳳臉上有一絲憂傷。
“不再了?他老人家不是已經達到修真最高等級了嗎?不死不滅!不可能不在啊!”
“我是說不在現在的時代了,不知道去哪個時空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魅鳳,當初你們幾個是魂穿還是肉身一塊穿過來的?”顧雨娘有些好奇。
“全部是魂穿!除了你在現代長到這麼大,還有大師兄一部分意識穿到現代,剩下的人都在古代長大。”
“那你們的肉身呢?”
“已經歸於塵土。”
“對不住各位,爲了我,害你們都重生一回。”顧雨娘萬分歉疚。
“若雨,你不用內疚,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歷練,只要克服了今生的艱難和險阻,我們幾個人都會重回修真之路,必有大成。”
魅鳳臉上沒有半分遺憾。
顧雨娘沉默不語。
魅鳳轉移話題,“若雨,你還記得什麼,跟我說說,我們兩個人互相交換一下前世的信息。”
“好,我知道清風跟着來到了這裡,還有一個龍衛。我還看清是婁薩放的毒箭,前世他是修真之人,故而當時宇文沒有提前感知到那隻毒箭。還有,常順、於婉婷和若翱翔,他們三個現在是我的徒弟。王大娘和馬大夫就是單普洱和馬世塵。”
“啊?前世的夫妻,這一世怎麼變成了這種狀態?我們得弄清楚事情原委。”
“我也是這麼想的。”顧雨娘下定決心要弄明白這些事。
“對了,這一世,婁薩不會法力,身邊卻多了一個清虛道長。那個清虛有可能是前世的清風。我們還要找到那個龍衛,或許,那個龍衛就是剋制清虛的法寶。”
前世龍衛有能力抓住清虛一起進入重生之門,說明那個龍衛身上有什麼剋制清虛的東西,不然以清虛的法力,當時只會拽掉龍衛。
“我會去查這件事,魅鳳,我還要跟你說一件事,我爹可能沒死,麻煩你幫我查查我爹的事,我也會去查。”
“好。我知道。”
顧雨娘嘆了一口氣,“魅鳳,我和東凌不可能是親戚關係,我必須要找到證據。”
“我會幫你們找證據。我傻子兄弟呢?”
“在空間裡睡覺。要不我帶你進空間看看。”顧雨娘伸出手。
魅鳳望了顧雨孃的手一眼,“算了吧,若是我碰了你的手,傻子兄弟還不得生吞活剝了我?你別看現在他傻不拉幾,法力可不低。”
“你一提到法力的事,我還得問你一件事,以前在顧家村的時候,你有沒有夜裡去村長那裡教訓過一個小廝?”顧雨娘記得當時她想教訓那個小廝一頓,但準備動手時,已經有人幫她揍了小廝一頓。
魅鳳搖搖頭,“我沒去過。”
“那就是東凌去教訓的,看來那個時候東凌的法力就開始顯現了呢。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們七個人一同進入重生之門,怎麼年齡都不同呢?而且單普洱和馬世塵的面容都變化了,你、宇文、常順、於婉婷和若翱翔的樣貌都沒有變化。”
“這可能就是普洱和世塵沒有走到一起的關鍵所在,當年重生之時,他倆肯定遇上了什麼?難道跟清風有關?”魅鳳細細推測。
很多事情只能等他或者顧雨娘回憶起,才能串聯起來。
顧雨娘點點頭,“極有可能。對了還有那匹馬和東凌特別投緣,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難道是宇文的戰馬跟着過來了?那匹馬對空間特別熟悉。”
“有可能呢,前世,大師兄找到空間後,曾經帶着戰馬進去過空間。早點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睡醒了,再想這些事情。”魅鳳起身。
一個飛身,離開。
顧雨孃的身影隱入黑暗之中。
再次回到空間。
她沒有着急去休息,而是進入未來閣,合成消炎藥和止血藥,戰事隨時爆發,這些藥物必不可少。
多合成些藥物,有備無患。
趁着等藥物反應的空檔,顧雨娘去古代閣看了金東凌一眼。
金東凌睡得正香。
顧雨娘放心地回到未來閣。
臨近天亮時,顧雨娘已經合成了許多消炎藥和止血藥。
一夜未眠,顧雨娘沒有絲毫倦意,仍舊像之前一樣,讓空間帶着她去水縣,送下貨之後,她又去了曲大娘那裡。
曲大娘一臉倦容。
蒙面的顧雨娘沒有看到梅萍,“曲大娘,是不是你們母女沒有談攏?她沒有認你?”
曲大娘點點頭,“是啊,不認我也對,誰讓我是個不負責任的娘呢,當年是我沒看好她。”
“梅萍呢?在屋裡?”顧雨娘問道。
“是啊,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出屋呢。連飯都沒有吃。”曲大娘抹了一把眼淚。
顧雨娘沒想到梅萍這麼排斥認親孃。
“既然這樣,曲大娘,不如,我先把你派到別的地方吧。讓梅萍呆在潞城。”
躲在門內的梅萍聽到後,打開門,跑出來。“東家,不要把我……把曲大娘派到別的地方。”
顧雨娘感知到梅萍不是不想認曲大娘。
於是對曲大娘說道:“曲大娘,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事問梅萍。”
曲大娘轉身迴避到屋裡,東家肯幫她,太好了。
顧雨娘壓低聲音問道:“梅萍,你能告訴我排斥認親孃的原因嗎?”
“我……”梅萍低下頭,“我不是不想認娘,只是我知道曲大娘之前的事,她跟過好幾個男人,這樣的婦人我認她,覺得好丟臉,我怕我的心上人會因此看不起我。東家,我是不是很自私?”
顧雨娘若有所思,以前曲大娘對梅萍過於坦白,但這份坦白卻成了她們母女的隔閡。
“你是很自私,這些年你娘過得也不容易,戶籍文書被別人攥在手中,她只能遵從,不然會被下大獄。一旦下了大獄,像她這樣的窮苦人,是沒有銀子打點的,只能老死獄中。你想啊,是什麼支撐着她要活下去,即便活得卑微也要活下去?”
“她是爲了留着性命,找到我?”梅萍眼眶一紅。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經顧雨娘這麼一開導,梅萍立馬跑進屋裡找曲大娘。
顧雨娘知道,梅萍這是去認親孃。
有時候人面對這樣的事,其實心裡早有了答案,只是需要別人的開導,纔能有勇氣去面對。
這一次,顧雨娘沒有着急走。
梅萍認過親孃後,顧雨娘再次單獨把梅萍喊出來。
“梅萍,我找到了你的心上人。”
“他還好嗎?”梅萍一臉激動。
顧雨娘點點頭,“他很好。他現在軍營,改名叫艾平。”
“艾平?是愛梅萍的意思嗎?他還是單身嗎?”梅萍一臉期待。
“他單身,不僅單身,還爲了找到你,拜了清虛道長當師傅。”
“清虛道長?我沒聽說過啊。”梅萍一臉疑惑。
顧雨娘繼續說道:“清虛道長是北麓國皇帝剛封的道長,他有感知能力,艾平爲了學到感知能力,便拜師學藝。”
“可是他爲什麼不直接讓清虛道長幫忙算出我在哪裡?”梅萍一臉擔憂。
難道清虛以她的消息來逼迫艾平成爲他的徒弟?這麼說清虛不是好人?
“因爲清虛需要艾平。清虛可能不懷好意。”顧雨娘忽然意識到前世的那個龍衛,極有可能就是艾平。
清虛知道艾平身上有剋制他的潛質,索性先將其控制在手裡。
“這該如何是好?”梅萍着急不已。
“我想辦法讓你倆見一面,你有沒有什麼信物?”
“沒有信物。他送給我的東西,都被以前的主母扣下。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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