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桂花還沒來得及繼續說話，顧大秀只聽院子裡傳來一句：“當然是真的。”
只見顧雨娘搬着大酒罈進屋，金東凌跟在後面。
“喲，雨娘回來了？這是弄得什麼啊？搬個大酒罈回家幹嗎？”顧大秀裝作關心地問道。
顧雨娘懶得回答，而是接着剛纔的話題說道：“大姑啊，你不知道啊，那個小嬸孃還說你壞話呢，說你挑撥她和我孃的妯娌關係。正是因爲你不讓她跟我娘說話，這麼些年來，她纔不理會我娘和我的。”
杜桂花的性子，顧趙氏瞭解，從不會搬弄是非，故而顧趙氏說了顧大秀的壞話，卻不擔心杜桂花會說出來。但顧趙氏漏算了顧雨娘。
“什麼？”顧大秀氣不打一處來，她雖然說過那麼一嘴，但顧趙氏的嘴腳長在她自己身上，若顧趙氏真想來，哪裡是她這個大姑姐能攔住的？這會她可不會傻傻承認。於是說道：“桂花啊，我可從沒說過這話啊，等會我就去和她算賬。”
得虧她還這麼幫顧趙氏，若不是爲了顧二聞，她絕對不管顧趙氏的事。
顧雨娘冷哼一聲，“大姑，你不知道我這個小嬸孃啊，厲害着呢，不想孝順我爺爺吧，但還要給別人擺出一副她很孝順的模樣。真是當了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
顧大秀也明白這一點，顧趙氏確實有點當了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的樣子，但爲了二聞家能早日有個大胖小子，她還是要站在顧趙氏這邊。
“雨娘啊，估計你理解錯了，你小嬸孃她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不等顧大秀說完，顧雨娘搶先說道：“趕緊讓我小叔再給我娶個小嬸孃吧，多生幾個孩子，你看我小叔家現在只有兩個妮子。”
“這可不成，現在成親前都要陪村長一晚，你小叔要是再娶，那不是成了娶二手貨、破鞋嗎？”
顧大秀直搖頭。
顧雨娘眼中劃過一抹壞笑，“大姑，你看看小嬸孃和小叔成親都這麼多年了，要是能生男孩早就生出來了，娶二手貨怎麼了？只要能給小叔生男娃就行啊。小叔又不缺媳婦，缺的是男娃。”
最後這句話成功說服了顧大秀。“也是，沒想到你說得還挺有道理。”
她決定抽時間問問自家兄弟的意思。
顧雨娘不再理會顧大秀，而是朝杜桂花說道：“娘，我餓了，準備做飯吧？”
金東凌也附和着說：“我也餓。”
“好，我這就去做飯。”杜桂花起身出屋。
成功支走了杜桂花，顧雨娘坐在板凳上，不再吭聲。
顧大秀瞄了一眼顧雨娘，心中暗道，剛纔與杜桂花談得好好的，怎麼這個土匪妮子一回來，事情就不受掌控了呢？差點讓這土匪妮子的話帶跑，忘了來這裡的初衷。
“桂花啊，我有事和你商量。”顧大秀邊說邊朝外走。
顧雨娘一把拉住顧大秀，“大姑，有事您和我說也一樣，我娘給我做飯呢。別去打擾她。”
“雨娘，你小嬸子準備再給你要個弟弟，她一個人照顧你爺爺太累了……”
不等顧大秀說完，顧雨娘再次打斷她的話，說道：“是啊，她一個人照顧我爺爺確實累，讓我小叔再娶幾房媳婦，既能多生男娃，又能輪流照顧我爺爺。大姑啊，有什麼事，等哪天我們有空再談，我們吃了晌飯還有很多活要幹。你來我們家，我爺爺知道嗎？”
一提到顧房友，顧大秀立馬告辭。她可是瞞着爹來這裡的，再不走，估計顧雨娘就要去找顧房友。
“那我改天再過來。”
顧大秀走出顧雨孃家。邊走邊想，給二聞再娶幾房媳婦也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不知道二聞會不會介意被村長睡過的人？
“好討厭她。”金東凌指着顧大秀的背影說道。
“我也討厭她。”顧雨娘微微一笑。
王寡婦從裡屋走出來，“雨娘、東凌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得虧你們回來的早，不然你娘能被顧大秀忽悠地答應幫忙養你爺爺。你們不知道這顧大秀剛進門時說得那些個漂亮話。”
杜桂花從廚房跑進屋，笑着不好意思地說道：“可不是，我差一點讓她的外表給欺騙，還賠禮道歉？我看賠禮道歉是假，幫顧趙氏是真。”
“娘，以後您可不能心軟，對待顧大秀和顧趙氏這樣的人，只能心硬不能心軟。”顧雨娘提醒道。
“行，以後娘決不心軟。”杜桂花保證道。
“要是顧大秀真給顧二聞找上幾房媳婦，可真有熱鬧可看了。”王寡婦這句話一出口，一家人都笑起來。
顧大秀離開顧雨孃家後，並沒有去和顧趙氏說事情的進展，而是賭氣回到自己家。
一直在家等消息的顧趙氏，早早做好晌飯，等着大姑姐的好消息。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吃過晌飯後，她和顧房友打了聲招呼，便出了自家門，朝顧大秀家而去。
顧趙氏臨進顧大秀家門前，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養老的事，肯定與杜桂花沒談成。不過，她娘趙丁氏早就爲她想好了後招。
吃完晌飯的顧大秀正坐在客廳裡氣呼呼地剔牙，剔一下，沒剔出來，又剔一下，還是沒剔出來，一連剔好幾下，塞牙裡的東西沒剔出來，倒是剔出不少血。
她把手裡的細竹籤一扔，自言自語道：“老孃我今天可真夠倒黴，與杜桂花談個事還要看她臉色，老孃我什麼時候看過她的臉色？吃塊肉都塞牙，塞得牙這麼疼，塞牙就塞牙吧，半天還剔不出來……”
顧趙氏進門時，正好聽到顧大秀的嘀咕聲。“大姐，我在家裡一直等你吃晌飯，你怎麼沒去呢？”
顧大秀白了顧趙氏一眼，“我可不敢吃你家的飯，這沒吃你家的飯，都被人數落。更不用說，真吃了，那還不得全村人都知道我們飯桌上說了些什麼。”
顧趙氏是個聰明人，一聽這些就是風涼話。她的腦子快速旋轉，這大姑姐，態度不同於之前，肯定是杜桂花母女說她什麼壞話。“大姐啊，誰敢數落你啊？再說了，我們說了什麼，我也不會外傳啊。該不會是杜桂花母女說我什麼了吧？不管她們說什麼，都是在破壞我們倆的關係啊，你可千萬不要信。”
這句話成功抵消了顧大秀對顧趙氏的氣。儘管顧大秀覺得顧趙氏很可能在杜桂花面前說過她的壞話，但現在她和顧趙氏纔是同盟，不能被顧雨孃的話挑撥。於是語氣緩和了些，“以後咱倆說過什麼，不要往外傳，不然以後我都不幫你。”
顧趙氏趕忙陪着笑臉，“大姐，您放心，以後我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顧大秀滿意地點點頭，“二聞家的，我跟你說實話，今天我去杜桂花那裡，本來快要商量下來了，結果顧雨娘回來，把事情攪渾。”
“大姐，她們這是在推卸責任，不想給咱爹養老，可不能便宜她們。”顧趙氏心裡還有一計。
“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那個土匪妮子攆我走，說若是我不走，就要找咱爹。咱爹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上次因爲我去杜桂花家，咱爹可是把我罵回家的。咱爹肯定不同意讓杜桂花給他養老的。”
顧大秀端起小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呼嚕、呼嚕”的漱嘴，企圖把塞在牙縫裡的肉沫漱出來。
“這事咱們得瞞着爹啊，反正咱爹摔斷了腿，暫時也出不了門。若是顧雨娘敢上我家門，我把她攆出去。大姐，我一定讓你沒有後顧之憂。”顧趙氏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
這時，顧大秀一下子想起可以再給二聞納妾的法子，沒必要非要幫着顧趙氏。“我看還是算了吧。二聞家的，當初二聞可是簽了文書的，文書上確實寫了值錢的物什歸二聞，咱爹養老的事，也歸你家管。”
大姑姐態度的轉變，令顧趙氏有些措手不及，她一臉不解地問道：“大姐，是不是顧雨娘跟你說了些什麼？她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顧大秀吐出口中的水，眼珠一轉，閃過一絲壞笑。她與顧雨孃的仇還沒算呢，正愁找不到一個替她出頭的，這顧趙氏迎上來，那她就把這個機會給顧趙氏。“是啊，她說了你不少壞話呢。簡直不能聽啊。”
“大姐，那個土匪女真是目無長輩，她都說我什麼壞話了？”顧趙氏雙目通紅，走到顧大秀跟前，一把拽住顧大秀的手腕。
疼得顧大秀齜牙咧嘴，“先放開我，你咋這麼大的手勁？想擰斷我手脖子啊？”
顧趙氏匆忙放開顧大秀，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姐，對不住啊，我手勁大，我不是針對你啊，我是被顧雨娘給氣得。”
她心中暗道，早晚有一天讓顧雨娘好看。
顧大秀擺了擺手，“算了，懶得跟你計較。反正她是說你壞話了，氣得我沒記住。你先回去吧，等我見了二聞，再和二聞商量一下。”
顧趙氏見大姑姐攆她走，打算把最要緊的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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