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苓在藥廠呆了四十多分鐘,除了和王俊說了點事,便是看着寧自鳴鬧騰。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大年紀的人竟如小孩子一樣耍賴坐在地上不起來。
王俊一如既往用着看神經病般的眼神盯着寧自鳴,卻在坐在地上的人突然站了起來。
他兩眼發光的看着王俊,就在王俊以爲他要動手而防禦時,對方用他形如雞爪的手抓住王俊的胳膊,“我想通了,咱們今天就開始學。”
蘇苓也悄然擡起手,如果寧自鳴再這般撒潑,她不介意送他一層,卻聽到他瘋魔般的話時動作一頓。側頭看向王俊,對方表情一樣很怪異。
大概沒人能瞭解寧自鳴這瘋子般的性格哪裡來的。
寧自鳴看起來並不是一時衝動。他說開始教授後,便讓王俊找來紙筆,然後也不在意滿地的泥土,又是一屁股坐下。
鋪上紙,沾了墨水,便是開始寫了起來。
這毛筆和墨水還是王俊費了好大功夫找來的,因爲寧自鳴說那些圓珠筆水寫筆簡直是侮辱符術,他一邊寫着,一邊告誡王俊以後跟着他必須要毛筆寫字。
那張嘴似乎從開始就沒聽過,王俊這會已經頭疼腦漲,不管他說什麼,便是一個勁說,“是…恩,行,都按你說的。”
蘇苓則是站在邊上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
仙界修士多如牛毛,而修習東西各有千秋,她在歷練時看到過不少其他門派的弟子,或是御獸派、或是丹修,像寧自鳴所說的符術,蘇苓不但見過還用過。
符術是根據制符師引導靈氣附在符紙上方,從而製出風、火、雷電以及一切用靈氣所發的法術。
而又根據制符師的能力分爲一到就十品不等。
那些修習符術的,則大多都是自身修仙天分不足,但又想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生存,便藉助這種外在力量。
聽說制符師運用熟練,完全可以去掉符紙這一步,直接以靈氣化空氣爲力量。
寧自鳴想要教王俊,勢必從頭而起,所以需要的東西又多又雜。
王俊只看一眼就覺頭大,他指着其中一個連聽都沒聽過的東西,問向寧自鳴,“…硃砂這些我知道,這個銀灰是什麼東西?”
寧自鳴一臉得意的看着他,這些可是他們制符師才知道的東西,沒聽過吧,正準備賣弄一番,再讓對方產生對自己的崇拜之情,一道聲音平淡傳來,“那是爐灰。”
蘇苓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接過清單看了遍,然後指着上面依次道,“硃砂、獸血、爐灰、井水……”
那些一個沒聽過的名字,被蘇苓這麼一念才發現都是日常所見的東西。其中也有幾個沒聽過,蘇苓直接告訴他在哪裡能弄到。
最後全部說完,王俊也瞭然的點了點頭,那應該很簡單。
“你爲什麼知道這些?”寧自鳴早就一臉呆滯的看着蘇苓,不只是顯擺的機會沒了,還因爲那些東西他天天用的,個別的都不知道什麼作用,但是這小丫頭竟全部說出來了。
蘇苓瞥了他一眼,“以前見過幾個制符師,順便了解了下。”
寧自鳴卻是面如死灰,“徐老道也有制符師?”
“你以爲只有你會麼?”蘇苓故意道。
隨後她不看寧自鳴那絕望的眼神,對着王俊使了個眼色,兩人先後離開這裡。
等他們一走,寧自鳴便是垂下手,嘴裡喃喃自語。本想着那徐老道追他這麼緊是爲了符術,沒想到他竟然已經得到了,怪不得之前這小丫頭說處理他,敢情是不需要他了。
這麼一想,寧自鳴頓時面露絕望,虧他還想東山再起,原來一直被這小丫頭耍着玩,說不定哪天她一個看自己不順眼,就把他殺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搖搖頭,不行,絕對不行!就算符術被泄漏,那也不是正派傳下,他還是要繼續發揚符術。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們這麼聽那小丫頭的,他就先順服好了!
藥廠門口,王俊忍了一路,終是問了出來,“師傅,我們爲什麼不和他說清楚,我們又不是他說的那個無爲山的人。”
“說了也沒用,你沒發現他一直打着歪主意嗎?”蘇苓瞥了他一眼道。
跟寧自鳴待了不到一會,蘇苓就感覺到嘈雜,這幾日王俊天天和他相處,她能理解對方的心情。
“什麼歪主意?”王俊還真沒注意到。
“制符師唯有心底平穩才能控制靈氣。他裝瘋賣傻本就反常,如今主動教你符術,行爲更是古怪,所以我猜他打的注意,不是逃跑就是報復。”
王俊細細一想,倒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制符師什麼他不懂,但他知道,寧自鳴不過四十左右,修爲卻比他們高,要說平時就是這個性子,不可能進階這麼快。
隨後他看着蘇苓道,“那我和許慶真的要學嗎?”
“恩。”蘇苓點頭,“符術運用得當,對付比自己高修爲的都不是問題。你本身有火靈根還算可以,但許慶就差點,我希望在你們成長前,不說幫我做什麼,要先學會保護自己。”
聽出蘇苓讓他們學符術完全是自保,王俊心裡感動不已,他旋即正色道,“我和許慶一定會好好學,不會讓師傅失望。”
蘇苓面露欣慰,“我也希望。”
王富還在外面等着,見待得時間不久了,蘇苓便沒有停留。
王俊看着她上車,再看着手裡那張紙,眼裡露出堅定之色!
……
雷聲陣陣,風雨交加,山頭灰色的石板路早已積滿雨水,而就是這種惡劣的天氣中,山腳下一個狼狽的身影正攀登着百來階梯高的樓梯。
這人正是剛剛趕回來的徐青山,和蘇苓那戰讓他靈氣受損,擔心頂着傷回去會讓同門嘲笑,他只得找了處林子調養身體,如今感覺沒有大礙這纔回來。
說起來這是是他下山多年頭一次受傷,想到這幾日的艱苦,他就恨不得立刻殺了那女子。
“徐師兄?”留守山門的弟子還以爲認錯了人,畢竟徐青山每次回來都是意氣風發,像這樣渾身溼透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