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這天,學校組織了開學典禮,鄭重其事地分配了班主任。會後,又宣佈從即日起將軍訓五天。

臨近中午,一輛軍車駛進操場,下車的是七位風度翩翩的指導員,學校隨即展開歡迎活動。

軍訓大典的演講者是其中之一,看來是排長了。排長倒是個很風趣的人,剛要演講時,便從兜中掏出厚厚的紙,攤開來長度從胸到膝,念起來也是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可弄的在臺下聽講的學生們腰痠背痛腿抽筋。

隨着如同薩馬蘭奇宣佈2008年夏季奧運會主辦城市爲北京時的一刻,軍訓大典便在學生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閉幕。

訓練也就此拉開帷幕。分配到四班的指導員姓周名凱,想必是來自外省,因爲口音一點兒東北味兒都沒有,個子沒羅文旭高,長相也不如他,羅文旭對此很爲指導員難過,小小年紀已經出來當兵,後來得知指導員是已婚,不禁更是感慨萬千。

“將來的五天魔鬼式訓練,我將與大家共同度過。在這五天裡,我們安排了基礎訓練、戶外野訓、模擬戰爭等許多任務,希望大家能聽我的指揮,做一支最出色的部隊。”聽到指導員如此義正言辭的問候聲,想到接下來的五天沒好日子過了,大家都打不起精神。

指導員這時開始編排戰隊,羅文旭站在第一排。“齊步走,丫二丫,丫二丫”指導員開始訓練,同學們聽得彆扭,皆破口大笑。

“不許笑,立~~~定。”由於立定的口令音拉得太長,同學們立定時,隊形已打成一片,毫無前後之分。

“聽我的指揮!”指導員又是聲呵斥。

第一天的訓練通常都較快吧,羅文旭未感疲倦就已經結束了一天的訓練,確切的說是半天。羅文旭回到舍中洗漱一番後便躺下了,心裡想着明天的訓練會不會也是這麼輕鬆。

“快起牀,到樓前集合。”舍中一人大喊,將羅文旭從夢中驚醒,他起身望窗外,天剛初亮,這時哨聲傳遍整樓,只見樓前大批人馬已在慌張站隊。羅文旭趕忙跑前一站,心想總算安然無事。

“你站錯班級了。”羅文旭身邊的一個人小聲咕囔着,羅旭擡頭四望,連聲道歉的又站回了自己的班級。、

此時,周教官從口中拿出口哨說:“此次集合行動太慢,要是樓裡有**,你們不就死不瞑目了嘛!希望下次集合不要讓我再失望。”

說罷,便領隊走向了操場。今天的訓練任務,周教官稱是當軍人最起碼的要求——站軍姿。

“挺胸擡頭,收腹提臀,手指併攏,中指緊貼褲縫,腳跟貼緊,腳尖向兩邊開啓六十度夾角。”周指導員像說繞口令一樣熟練地命令着這羣手腳不靈活的學生。

沒有人再敢動,周指導員目不轉睛地凝視着。

“再站半個小時,如果沒人動我們就休息,否則誰動一下就再加五分鐘。”

“啊啊,不是吧?”不知哪兒傳來的聲音。

“誰動了,再加五分鐘!”舟教官呵斥道。

同學們被教官的訓話嚇得再無抱怨,個個站的紋絲不動。時間就這樣慢慢走着,天氣越來越熱,不多久總算下起了小雨,大家慶幸祈求上蒼再下大一點,但過不久又漸漸停了。事與願違的事情在這時發生,還真令人心寒。

“好,休息一下吧。”周指導員重開笑顏。

同學們聽到,撲通一聲的都癱在了地上,似乎是剛走完兩萬五千里長徵,既喜又累。周指導員也圍坐在學生之中,談起了自己的家鄉和身世,學生聽得多入了迷,都覺得私下的周指導員也是個重感情、好幽默的人。就這樣勞逸結合的訓練又到了結束一天軍訓的時候,臨解散時,周教官鄭重其事的報告了今晚的訓練內容。

“今晚,我軍組織了一次模擬戰爭訓練,到時,大家必須聽我的指揮,否則受傷自己負責,解散後大家早些休息,但不要熟睡,因爲今晚要有夜哨,大概在11點半左右,希望你們聽到哨聲之後迅速下樓集合。好,解散!”

隊伍就地解散,分回各室,羅文旭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他已再無力洗漱,只想早早睡下,以好應付今晚的特訓。

“快醒醒,集合啦!”鄒寒拍打羅文旭說。

羅文旭迷糊的睜開眼,知道是集合,便忙起身同鄒寒幾人跑下了樓。此次集合極爲迅速,周指導員大加讚揚。

“現在我軍遭敵人化學武器攻擊,我們需要立刻轉移到安全地帶,記住要跟着前面大部隊跑。”

戰爭就這樣前不知因、後不曉果的打了起來,但也稱不上打,因爲從始至終,隊伍不是停停跑跑,就是跑跑躲躲,毫無鬥志。隊伍接着跑到了一處火光極強、震耳欲聾的地方,遠看真有化學武器的樣子,近看原來是一串鞭炮在那噼裡啪啦的響。大部隊又不知怎的跑到了操場上,羅文旭此時跑的已是上氣不接下氣,想要停下,卻又被指導員喝令繼續跑。大隊人馬就這樣繞着操場一圈又一圈的跑着,毫無危險之境。

這時一串煙火直插夜空,隨着指導員喊了一聲“臥倒”,隊伍人羣都毫無顧忌地撲在地上。羅文旭倒怕把衣服弄髒,做着俯臥撐的姿勢,這不從命令的動作被指導員看見,走過來一腳將羅文旭撐地的雙手拌起,他這下不用再顧及衣服會髒了。同學們在地上臥了許久,幾乎都要睡着了,這時指導員才宣佈戰爭已結束的消息。

同學們回到宿舍時,已經凌晨,沒有人再談論什麼,都靜靜地躺下睡了。第二天來得很快,同學們都覺得沒睡多久,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是天已大亮,又是出訓的時候了。在操場上,同學們無精打采的訓練,周教官喊着那些陳詞濫調的口令。一切都是死氣沉沉的,如以往所訓練的項目,繼續操練,跑步、齊步走、正步走、站軍姿、翻山越壑,樣樣皆訓。

但就在不久前一次翻山時,張怡的襯衫不幸被樹枝劃破,葉穎見到很是緊張,帶着張怡暫離了隊伍。

“怎麼辦?我衣服破了,不能見人呢。”張怡着急地說。

“我們先回宿舍,先斬後奏,教官不會說什麼的。”說着二人竟遇到了羅文旭。

“你們怎麼在這,隊伍都跑過去了。”羅文旭詫異的問道。兩人沒作答,羅文旭卻看到了張怡的襯衫破了。話未多說,羅文旭從容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了張怡,於是便轉身朝大隊方向跑去,張怡看着羅文旭跑遠的身影,心裡無言以謝。

第二天,軍隊集合時,張怡手握昨天訓練時羅文旭慷慨相贈的外套奔到他面前。羅文旭見是張怡,轉身先問,“你的襯衫昨天被劃破,最後怎麼處理的?”

“口子太大,我把它直接扔了。哦,對了,昨天要不是你及時幫我,我一定囧得要命,現在還給你,多謝。”

“不客氣,逢難必救是每個人應盡的責任,倘若我有朝一日需要幫忙,你不會冷眼旁觀,坐以待斃吧?”

“哪能,你的大恩大德有機會我一定報答!”張怡拍着羅文旭的肩,爽朗地應允道。

羅文旭吃驚的看着張怡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這一舉動倒讓羅文旭覺得很囧。

這邊,付壯和幾個兄弟正有說有笑,無意間往這邊一瞥,只見羅文旭和自己心儀已久的張怡在一起談得投機,張怡還不停的用手拍打着羅文旭的肩膀說笑着,付壯受不了他們倆的親密,尤其是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越看越氣,忙大步走上前,面對着張怡,好不容易擠出一臉笑容的說:“這麼巧,談什麼呢?這麼開心。”

“開心?我昨天軍訓時衣服破了,幸虧有羅文旭幫我。”

“哎呀,你沒事吧,傷到哪兒了?不要瞞着,有傷一定要快去治,要不然會讓很多人擔心的。”付壯緊張的說。

“你可真會關心人呀,只一件衣服破了能受什麼傷。”羅文旭不在乎的說。

付壯回瞪了一眼羅文旭說,“你都不懂得關心同學,不只是張怡,任何一個同學受傷,我都會這麼對他。”

“難道只是關心同學這麼膚淺的動機嘛。”

付壯有些生氣,因爲他知道羅文旭早知道他喜歡張怡,這是在逼他傾吐出來。於是,他又假作鎮定地說,“能成同學就是有緣,我爲緣分而幫助同學沒有錯呀。”

“沒說你有錯,你有這種舉動我和張怡都十分的感動。是吧,張怡?”

“嗯,謝謝你關心我,我很好。”

付壯聽張怡這麼一回謝,頓時沒得理由再與張怡搭訕下去,灰溜溜的走了。走時,他還時不時回頭很可憐的看看張儀,怒火中燒的瞪瞪羅文旭。

周教官此時走到隊伍前說:“今天我軍又接到了任務,這次是戶外急訓。我腳下有一堆軍用包,你們上前每人領一個背上,我們要登山紮寨,快行動。”

隊友們倒是迅速,不一會兒包就被搶光了,指導員一哨令下,大隊便向遠處高山上跑去。羅文旭邊跑邊向遠處高山望着,只覺得山並不是很高,就如同一個很普通的褶皺,但當到了山腳下,忽又感到似乎可與珠穆朗瑪峰相媲美。

但隊友們依然興致很高,上升的速度一個賽一個的快,羅文旭驚詫不已,但又不能落後,奮力緊隨。

湊巧羅文旭又見到張怡,她獨坐在樹旁的一塊大石頭上,捂着腳踝不聲不響。羅文旭忙奔過去問道,“你又怎麼了?”

張怡擡頭看了看羅文旭,愁眉苦臉,吞聲吐氣的說:“我腳崴了。”

羅文旭輕手打開張怡的手見紅了一大塊兒,忙說,“看起來很嚴重,怎麼辦?”

“要不然你先走吧,我可能休息會兒就好了。”

“我還是揹你走吧,在這坐着也不是萬全之策。來把,手給我。”羅文旭伸手去扶張怡,張怡不好推辭,伸手起身讓羅文旭拉了起來。

羅文旭就這樣揹着張怡一路上山。

“你累不累?要不我們去休息一下。”張怡看着羅文旭半邊臉的汗珠。

“不累,快到了。”

張怡此時很是抱怨自己不爭氣,爲什麼總有糗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還總是很巧合的遇上羅文旭兩次相助,張怡不禁覺得羅文旭就是自己的福星,兩字臨難,兩次靠他解圍,真是感激涕零。

山頂漸近,羅文旭於是加速馬力,勇攀山頂。

“我的天呀,可算到了。”羅文旭放下張怡後一股腦兒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氣。

“第二次幫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啊,沒什麼,只是讓我碰到了,換了誰都會幫你的。”羅文旭氣喘吁吁地推謝道,“不多說了,讓我看看你的腳好沒好。”

羅文旭從地上爬起來,來到張怡面前查看腳傷,“好像沒事兒了,站起來走走看。”

“我也聽說過,多走會緩和傷勢。”

羅文旭扶起張儀在地上挪着步子,沒多久張怡看起來走得順了,便又要求自己單獨走。羅文旭在旁邊則時刻準備去扶她。慢慢的看起來恢復了腳傷,不再一瘸一拐了。

這一幕又讓付壯看了個滿眼,他從來都不相信會有巧合的事情發生。上次張怡遇到困難,羅文旭相救,難道這次也像上次一樣還是他們倆在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付壯越想越害怕,他害怕羅文旭在他之前向張怡表白,說他喜歡她,更害怕張怡結果答應了,自己成了單身狗。於是他焦急地迎上前去問張怡,“你怎麼落隊了,又是與羅文旭,難道?”

“你別胡思亂想,羅文旭又幫了我一次。兩次遇難,他兩次出手幫我,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羅文旭喘着氣,害羞地說:“這怎麼叫緣分呢?多不好呀。“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付壯心有不悅的嘀咕着。

隊伍駐足在兩株枯樹下,周教官放下包,取出訓練物品。同學們都卸下包打開,原來裡面裝的是一槍一彈,看來今天是做打靶訓練。周教官於是不知又用哪的方言命令到:“今天男生殺雞,女生偷蛋,我來給你們做稀飯。”

同學們聽罷先是一愣,沒明白說的是什麼,也搞不清楚殺雞偷蛋的來做什麼。周教官見沒人行動,便再次說道,“男生射擊,女生投彈,我來給你們做示範。”

隊員啼笑皆非,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是軍訓閉幕式了。隊員們與教官都在彼此總結這幾天的感受,回顧着五天苦樂交加的日子。

閉幕式開的匆忙,教官走的匆忙,同學們也忘得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