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總算過去,一切又回到了正常學習中。
一次化學課,羅文旭無聊的呆坐着,望着同學們都未有一個擔心過期中考試分數,而自己卻覺得等待分數的日子是最矛盾的。前些日子還希望考試快點到來,可如今考完了,卻恨不得時間倒流。然而此時,日子也更飛逝了,就害怕分數下來,想到自己堂堂一個“金童”,一個文學社社長,分數倘若不濟,那還臉面何存呢!
想着想着,羅文旭偶覺有光射來,刺得眼睛難以看清“兇手”,只當光離開時,才知是葉穎在用鏡子反射陽光撩撥自己。羅文旭此時倒覺得有事可做,便用手去捕捉那道光影,怎料葉穎使詐,將光影提得好高。羅文旭也正玩在興頭上,竟忘記是在上課,試圖抽身站起來去扣影。
可是影子是扣到了,不幸的是也隨影而來。原來化學老師正問一道超難題,剛要提問,見羅文旭提前搶答,欣喜若狂,“哎呀,羅文旭,你可是第一次在我課上表現得這麼積極,我沒叫你,你倒自己站起來了。那好,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啊?這個……”羅文旭這纔想起在上課,他連題都沒聽到,怎能答得上來。羅文旭嗯嗯呀呀了幾聲便低頭傻站着不作聲了。化學老師無奈,失望地讓羅文旭坐下了。羅文旭滿眼仇恨的斜目看着葉穎,而她卻做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在認真聽課。
沒多久,下課鈴響了,化學老師後腳剛邁出教室,羅文旭便起身跑向葉穎,葉穎尚未等羅文旭到便逃出了教室,羅文旭緊隨其後,但由於本身座位相距甚遠,故羅文旭未能捉到葉穎,只是丟下一句話,說:“此仇不報非君子。”
時隔不久,羅文旭就把當時說的那句如此堅定的話給忘得一乾二淨,心生餘唸的是不知自己在別人心中是個怎麼樣的人,於是羅文旭去問了他第一個相識的好朋友鄒寒。
“鄒寒,我問你個問題,你可要如實回答。”
“問吧,什麼事兒?”
“你與我相識這些日子,你對我的印象如何?”
“印象?要聽肺腑之言嗎?”
“當然,否則我問你幹什麼。好朋友是要直言相諫的。”
“那好,我覺得你的帥哥稱號是當之無愧的,但我感到你還是缺少那麼點男生酷的感覺。”
“我需要具備哪些條件才能算酷呢?”羅文旭好奇的追問。
“你要敢三個月不洗襪子,讓所有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敢三週不洗澡,還大肆狂妄的說男人不臭不叫男人;下雨的時候不打傘,有病了還說想當年我們鬧革命的時候;還有儘量做到全身都是洞,屁股上有、襪子上有、連頭上也有,還有……”
“行了,行了。我是越聽越離譜,這哪是酷男孩簡直就是怪物,像你那麼說我腳臭的還不得五步一休克,十步一死人呀!不洗澡的話還能像濟公一樣搓出仙丹。真像這樣的話,我想還是做回我自己好了。”
“唉,我還沒說完呢,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呀!”鄒寒忙用經驗來換取羅文旭想再往下聽的慾望。
哎,鄒寒怎料打這經驗談酷,從他口中脫穎而出後便鬧得滿城風雨,令全校的學生都距鄒寒十米之遠,更甚者當此爲真,擦身而過間不禁捂嘴欲吐,再鄒寒尚不知情下,還以爲他身邊的女生都懷孕了呢!
也許仲夏的夜真的讓人難以入睡,這不僅取決於在空中等待或尋找肥頭大耳的人的蚊子,還有那像剛從水中撈出來的牀褥。窗門雖是通風一線,按理應是涼風透舍,清涼滋潤。但舍中人明知道無風也大開門窗,這也只好眼睜睜的看着成羣的蚊子大肆入侵。羅文旭躲臥在牀,似乎自知現在是敵強我弱,但也想到自己畢竟是個高級動物,連一隻蚊子也鬥不過難免下不來臺,於是指着一隻蚊子說,“有能耐咱倆相約冬天一戰。”
鄒寒倒是沒在乎這一切,呆坐着不出一語,他時而躺下,時而坐起,時而左看右瞧,時而凝神諦聽着什麼。鄒寒很可能還想着這些天經歷的一些怪事,企圖找到答案。羅文旭倒是沒白下挑戰書,這增強了他不少鬥志,與一隻蚊子糾纏了許久,終於大獲全勝,被羅文旭一個如來神掌捏死在雪白白的牆上。羅文旭想到擒賊先擒王,被打死的這隻一定是蚊中之王了,於是安然入睡。
住宿樓中,學生與學生之間、舍與舍之間的糾葛與耍鬧,自然是天經地義,自打有學校估計就有了這個習俗了。
這一晚,算是這開學至今最大的一次“戰爭”了,學生吵鬧聲、在走廊中狂奔的腳步聲、宿舍門的咣噹聲,滿天的拖布、掃帚,滿地的臉盆、拖鞋,這不知導火線的戰爭,反倒引來了更多舍友和幫會的參與。
“408舍!408舍!快起來!有別的舍向咱倆舍挑戰!快!咱們一起去幹他們!”付壯猛砸門的號召408出來援助。而這時,鄒寒還傻想着怪事,羅文旭早已在夢中神遊,盛偉和嚴昆也無心多管閒事。
408舍此時猶如世外桃源,與這外面的戰爭隔絕。此時的408舍就好似世界兩次大戰,戰場都在歐洲區,與美洲沒半點瓜葛一般。付壯屢叫沒響應,只好獨自衝殺突圍,與郭勝和呂賓夥同出手,於是這場戰爭更激烈了,聲音更響了。
這可是惹火了值班老師,她帶着電筒(可能算是唯一的武器,但相信這要比其他的好使多啦),悄然踏上了戰爭階層,想必是要坐收漁翁之利吧。
值班老師躲避沒多久便見時機成熟,剎那間立於兩方對壘之中央,打開電筒掃射上方,呵斥道:“哎,這是幹什麼!造反了!都幾點了,還不睡覺!你們都哪個宿舍的!”
話音未落,參戰者紛紛見勢即溜,老師順勢揮手擒住了三個欲逃者,而其餘的多一溜煙兒沒了蹤影,似乎剛纔只是一場夢,一切又歸於太平。萬事皆有不幸,老師這一手偏偏是抓到了主犯三人——付壯、郭勝和呂賓。
“半夜不睡覺,在走廊打鬧,我在樓下都聽見了,跟我回宿舍,少影響其他同學休息。”
“你們在這兒站着什麼時候知道錯,什麼時候再回舍。三人牆角成排罰站,可憐的是他們竟靠在大敞的窗臺前,這對於蚊子可是送上門的食物呀!所謂不吃白不吃,要吃誰不吃。蚊子便卯足了勁兒衝向“食物”,給了他們三人以最純謝的“吻”。
天將亮,蚊子吃飽喝足,揚長而去。值班員見三人態度不錯,呵他們回去了。
三人告辭後,快步且抓撓全身的回了宿舍,尚未再多言便已睡下。
翌日,三人都無精打采的坐在一起。
“昨晚我回去沒多久就睡着了,但總感覺好像剛閉上眼就又起牀了。”呂賓打了重重的哈欠。
“昨晚那些蚊子給我咬的身上都沒好肉了。”郭勝怨恨地說。
付壯站起,抻了下身子說道:“我更慘,身上的包就像金字塔一樣,個個大包套小包。”
羅文旭今天也是精神不佳,神情呆癡,張着口仰着天,感覺似乎天都是灰的。
奇怪的羅文旭在盛夏穿長衫,動作也拘謹了許多。張怡看的彆扭,問道:“你病了嗎?大熱天的穿這麼多。”
“昨晚我打死一隻蚊子。”羅文旭低下頭看張怡。
“那應該反倒睡的更香呀!”
“壞就壞在我打死了這隻蚊子。不久以後,又來了一羣蚊子來給它開追悼會,悼念完了還不善罷甘休,又在我這會餐。”
張怡呆呆的看着羅文旭,他可憐的樣子倒是覺得很可愛。
上課鈴響起,葉穎起身擦黑板。說到也怪,這些天都是葉穎一直擦黑板,而班級值日安排是每天都有一位值日生。單老師首先發現了這一點,便教訓起來,“我發現最近怎麼總是葉穎擦黑板,那些值日生呢?嗯,擦黑板雖然髒,但是黑板每堂課老師是必用的,你們下課不擦,上課的老師用什麼寫教案,還顧及自己身上會落灰,老師天天都吃粉筆灰也沒說什麼呀!你們應向班長葉穎同學學習,她不顧課間休息時間,堂堂擦黑板。這是多麼無私的奉獻,事情小但意義重大,葉穎天天不辭辛勞的擦黑板,還時常起到班級帶頭作用,是老師的左膀右臂。但她也有自己的作息時間和學習計劃,對她來說,難道來這就是擦黑板的嗎!所以最後我要批評某些不敬業,不恪盡職守的值日生。今天值日生是誰?站起來!”
話音剛落,葉穎緩緩起身。
老師見葉穎站起,臉色剎然變紅,無話可說。
開始講課,單老師激昂的講着《拿來主義》的作者魯迅,講來講去講到了魯迅恩師藤野,又講到了日本,遂講到了富士山,又講起了櫻花。單老師在講起櫻花時還加上了四季,又說到了古人詩詞如何評價四季,還說櫻花多麼的漂亮。聽者無不驚歎老師的聯想力果然與衆不同,如此活潑的課堂誰人不喜歡。之後,老師自知也確實跑題太遠,趕忙轉回正題。
老師似乎已忘記當時鬧的笑話,可學生們確已定不下心。
一切似乎與付壯無關,也可能是昨夜的睡眠不佳,使得他不得不冒“生命危險”,在班主任課上睡覺,還鼾聲四起。
單老師見狀,怒不可遏的叫醒付壯道:“你知道爲什麼讓你站起來嗎?”
付壯身手靈巧,僅在1/10秒內完成了睜眼、擡頭、擦口水、起立等一系列動作,兩眼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不動。
“知道錯了嗎?”
“知道。”
“錯在哪兒了?”
“鼾聲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