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下的人跪做一排, 混沌坐着斜目懶懶的掃過他們:“一個個的說,冒犯明王的理由是什麼。”
跪在下方的末位的黑衣人擡眼覷混沌,混沌在專注打量的着自己的蔻丹, 他沒想到居然真的是混沌親自來審他們, 頓時額角沁出冷汗, 不知在她手下能有幾成的機會能活。
混沌伸手指向擡眼偷看她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頭栽倒在地上, 一縷濃醇的精氣從他頭頂被強行抽出,混沌呼吸間便納入了身體中,殷紅的蔻丹指向第二人:“你說。”
第二人身體一抖:“屬下都是受無盡墟中的...”話卡在他喉嚨中沒能說完, 他也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精氣被強行抽出緩緩飄向混沌。
第三人咬緊了牙關不斷顫抖:“屬下也不想的...”他的嘴大張着, 話依然在喉管中還沒能吐露完就倒在了地上。
第四人慌張的吞着口水, 腦袋運轉着到底應該該說什麼纔是混沌愛聽的, 他眼珠沒機會轉第二圈,就失去光彩倒在了地上。
這就是惡獸混沌了, 這個惡字不是徒有虛名的。
到了第八個人已經面如死灰,只說了一句:“因爲想活下去。”
混沌看着他,側頭指向下一個人,第九個人學着第八個人的話激動的拔高了聲調:“因爲我想活下去。”
混沌遺憾的搖了搖頭:“太吵了。”
第九個人倒下。
然後第十個,第十一個, 第十二個。
到了華資, 他沉默了一會擡眼看向混沌:“我不信明王能勝過神, 縱然是您也敗了, 明王在神面前又算什麼。”
混沌倏然握緊了五指, 臉上的殺氣沉了又起,最終露出一個妖盍笑容:“實話有時候總是難聽。”
她起身離開, 十三個人她饒恕了其中兩個人的罪責。
華資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在混沌的手下還能生還,青羽跪在混沌身旁,待混沌離開才劫後餘生般站起身走向華資,眸中滿是還未消退的驚悸。
而將一切都交給混沌處理的空明與岐玉早就回到了他們的住處,於陵還一動不動的坐在客廳,岐玉有些尷尬的沒去看於陵。
往日都是他的一縷神識寄存在這具身體了,現在空明也識破這一切的,徒留這個他犯下的證據讓他有些心虛,看空明也沒什麼反應,便裝作無事的將那具殼子抹去了。
空明炙熱的身軀貼上他的後背,他心道果然來了,以前看着丁湛被他那個撿來的便宜哥哥抱進房的時候他便不冷不淡的在旁邊嘆:‘丁湛要倒黴了。’
空明說他要倒大黴他一時沒想起那一段,後來想起來才明白空明原來還是在惦記着那件事。
確實是倒‘大’黴,上輩子他就見過,着實不小。
說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畏懼的,但想到他倆要親密到那般程度也是心底發熱。
空明那把嗓子是明王長年清心寡慾慣了的語調,卻總喜歡拿着那個語調問他深不深,疼不疼。
岐玉覺得空明是故意的,莫非他疼了還能叫出來?
可他不說一點服軟的話出來,空明就那麼一邊輕聲耳語一邊越來越深入。
幾乎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了。
岐玉只能淺淺的不斷吸氣平衡這種失控的感覺。
他的確是倒大黴了,這個男人上半身是清心寡慾的紫僧,下半身是充滿下-流渴望的空明。
他有假設過自己要是和空明真的在一起了會是什麼樣,他有些想象得過於安謐恬靜,也沒太把情-欲二字看在眼中,完全沒想到過自己會被弄到這種程度。
第二日岐玉是被空明親吻後頸的瘙癢感弄醒的,他被牢牢圈在空明的臂彎裡,他反手就是一個腦嘣打過去,是過去打小和尚的習慣,打完纔想起小和尚已經是明王已經是新神了。
空明笑了笑,張嘴報復般的在岐玉的後頸輕輕的咬了一口,岐玉被他摟着膩歪了好一陣,不想同他白日宣淫便掀開被子起了牀。
空明躺在被子堆看着他:“不必穿了,脫起來麻煩。”
岐玉斜了他一眼,他倒真是坦坦蕩蕩的敢說。
也是兇猛如虎的敢做。
“吳渡音要修陣你不去看了?”
“只要下來的不是天辰,都只一個殺字。”空明用說既定事實的態度說着這句話。
確實是事實,積怨已深,只要不是天辰,無論是靈清還是太玄都是非殺不可。
尤其是靈清,她若不重入輪迴難以平息妖魔兩道的怨氣。
“這是一場硬仗。”空明的目光似乎飄向了已經消逝了過去,隨即又轉回現實中:“所以要勞煩你先餵飽我了。”
岐玉淡笑嘲他:“只有把力用竭的,哪有吃得飽的。”
空明摟住岐玉腰肢,湊到他耳邊輕語:“你覺得我力竭了?昨晚哪一下力竭了,是不夠深還是不夠用力,你指出來,我好好的改。”
岐玉扶額,心裡早已經是一陣凌亂:“好了,我知道你的力氣是越用越有的。”
“別的不一定,但用在你身上的力氣確實是這樣。”
岐玉臉皮真不薄,但生生被他說得耳根發燙了。
“開葷要吃飽纔算數的。”空明將岐玉摁回了被窩中。
岐玉捋了捋散在臉上的髮絲有些無奈:“罷了罷了,只是淺些。”
“你昨晚的表情看起來很喜歡,怎麼現在說這種違心話。”
兩人這細細碎碎的耳語能聊上好幾天,岐玉哪能和他一句句的爭辯自己什麼的表情是喜歡什麼表情是不喜歡,面對他,他哪有不喜歡的。
空明全心全意的沉溺在其中,他該做的過往都已經一步步走盡了,現在只剩一個等結果了。
吳渡音坐在正靈高臺上,想過往那個紫袍僧人,那張和空明一樣的臉,她知道空明的意圖一定和那些妖魔有關係,但是她勘不破這些連結的關鍵點,她選擇成爲空明的敵人,卻根本沒資格站在他的對面。
她抓不住可以容她佈局反擊的地方,尤其是現在的靜謐讓她格外的驚懼,她要修陣,而那羣妖魔卻沒有絲毫反應。
她在鬼城見過太玄一面,再看見太玄的雕像自然也猜得到這這個石陣是和神道有關係的。
她知道他們已經醒了,存在於某個角落中凝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可卻沒有任何人來阻止她。
Www●тт κan●¢O
那些妖魔到底打算做什麼?
可心中滿是懷疑也要堅定的將此事推行下去,人道尚且還很孱弱,能對抗妖魔的只有神。
她必須快一些將此事完成。
鍾離歸海聽不了幾天話了,鍾離藏德也不是個能關得住的,正靈裡的老不死都還在觀望,若不能在這一切反撲之前做完這件事,這個世界就完了。
近來一場秋雨一場涼,沈祗寧拿了件外套給她披上:“對着冷風想事想得清楚點?”
吳渡音煩躁的皺起了眉:“想不出頭緒來。”
“今晚石陣就能修好,你沒必要想那麼多。”
“是嗎?”吳渡音只能憂心忡忡的看向遠方。
是夜,星月當空河漢遙相輝映,朦朧的月光灑在正靈山上,吳渡音臉色發白,嘴脣更是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擡頭將收集來的血液倒入石陣中心,暗紅的液體流淌在石陣繁複的陣符中。
這些血都是身負天命之人的血,林才俊、斐然、葉緣、鄭報國、鍾離歸海、林郅,還有她自己。
血液沁潤進石陣的縫隙中,殘缺了的三座雕像無言的看着石陣中央。
以血爲引催動陣法,不過片刻就狂風大作吹得窗櫺吱吱作響。
吳渡音擡頭看向窗外的天空,漆黑的天幕中無限的不安傳遞在她的身上,那漆黑的虛空後似乎存在着什麼讓人極爲畏懼的事物,她忽然打了一個冷顫。
在場的人都有着這樣一個同樣的感受,怯弱的畏懼感,如芒刺在背的惶恐不安,
風還在呼呼吹着,天空中的黑雲忽然一點點的亮了起來,漸漸變成深灰色,暗紫色,一層層漸變成淺灰色,淡淡的乳白光線照射下來,天光矇昧的蕭瑟朦朧一如早晨第一縷陽光落下前尚且黯淡的晦澀光線。
吳渡音站在窗前不自覺的五指抓緊了窗櫺。
妖魔們也在仰望着天幕,他們就在玲瓏塔的清掃出來的遺址上擺了宴,華宴美酒與琉璃杯,正靈卻沒有一個人發覺他們就在這裡。
諸妖王與玉麒麟居上座,衆舊部妖魔在下位,他們看着天空幾乎是望穿秋水,等着看這番開端究竟是那位神仙來相聚。
故舊深仇,皆爲一體。
倒是九寂很淡然的喝了好幾盞酒,混沌笑呵呵的也飲了一些,丁湛沉默的靜候着。
空明一言不發趺坐着,晦暗幽紫的眼眸沒有任何波瀾。
待到天空中忽然出現一道光芒,混沌猛的站了起來眯眼盯着那道光芒。
正靈中所有看見那道光的人都雙腿顫抖的摔跪在地,那種極度的恐懼和卑微從靈魂深處向外滿溢。
光中漸漸顯現出一個女子的身影,她身着玉錦羅衣繡帶披帛,披帛環繞在身側,銀白暗紋的山川日月在風中迭現,她髮髻巍峨烏髮如雲,一雙眸子中盛滿天地無雙的光華,淡漠而輕蔑得傲然無物。
混沌霎時笑了起來:“是靈清。”
連九寂枯澀得沒有絲毫情緒的嘴角都出現了笑容。
混沌妖媚的一勾脣角,目光死死的盯着天際的身影:“她必須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