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跳躍,鐘磬寒已攜着季默聲來到一處高地,他們一路奔離了不少時間,停下的時候已然是日落時分,一路上兩人並沒有怎麼說話,氣氛卻是難得的溫暖,安靜。
落地的時候,季默聲難得地有一些喘息,手還被旁邊這人緊緊地拽着,仍然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彷彿剛剛纔做了那樣驚天動地的宣告的人不是他一樣。
季默聲忽然‘噗呲’一聲笑了起來,不是往日的淺笑輒止,而是真正的放聲大笑,笑聲清越朗朗,在空曠的山間迴響,別樣的抒懷。
鐘磬寒眼裡的暖意更甚,手也越握越緊。
“爲什麼帶我來這個地方?”
鐘磬寒笑了笑,即使面對季默聲時,他的話也總是不多,只執着那人的手緩步向前,仰首望向前方。
季默聲隨着他的視線漸漸轉過頭去,慢慢屏住了呼吸,原來這裡竟然已是萬丈高崖,落日餘暉之下,長河奔涌。千家落照之時,萬葉秋聲。漫天霞色之間,寒空千嶂。竟是說不出的雄壯,美麗,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俯瞰天下,睥睨萬世,求的也不過如此吧。
兩人並立於崖邊,觀着落日下奔騰的流水,衣袂纏繞,仿若扶風。
雲散風liu千年如雲煙又如何,只要能有身邊這人相伴,便是無怨無憾。
一瞬間,已然明瞭身邊這人的意思。
“磬寒。”季默聲突然地出聲。
“什麼?”白衣男子輕聲回首,相握的手傳來男子的力道。
剩下的話,以吻封緘。
只是微微的驚訝,這吻便漸漸膠着,纏綿漸深。
“聲聲。”一大早,縱泫山莊的庭院裡就傳來洛無垠的叫聲,這日天朗氣清,原本想着要找季默聲去棉湖賞景的,可找來找去也沒見個人。別說是季默聲,就連一慣不出書房門的鐘磬寒也不見了蹤影,莫不是,頓住了尋找的腳步,轉念之間,一抹了然的笑意攀上了他的嘴角,“這個傢伙啊,總算知道珍惜寶貝了!”
季默聲和鐘磬寒自武林大會以後,便極少插手江湖之事,這兩人就像是想要補完先前的空擋一樣,鎮日的四處遊覽,在人前雖不是甜言蜜語如膠似漆卻也是相攜相伴默契靈犀,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棉湖坐落在縱泫山莊的凌雲峰頂,一條寬闊的玉帶橫臥在山巒錦秀的懷抱之中,瓊花碧樹臨風展姿,偌大而湛藍的湖水宜動宜靜,最絕的是,在山的半山腰還有一面似刀削斧鑿般的石壁,湖水沿着峭壁飛巖而下,激浪拍花,震徹人心神。陽光照耀處,飛濺的水珠會發出奪目而耀眼的光華,最後都彙集到崖底的落玉壇中,使得玉壇如煙如霧籠罩,遠離紅塵喧囂,直如神仙住處,不似人間。
此時,高崖之上,蹁躚亭內,香案古琴,白衫玉笛,生生相映。
纖白的指劃過琴絃,流出一串清泠的樂聲,簫音漸起,與之相和。
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鍾。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
一曲畢,兩人相對一笑。
“我只道你用劍如神,不知笛竟也吹得這樣好。”季默聲單手支顎,淺笑道。
那人卻是不置可否,回手一收,將玉笛囧囧腰間。
“我原來又何曾知道你除了醫術超絕之外,竟然還彈得一手好琴。”他揚眉一笑,一個躍身,自高石上跳下,緊挨住石凳上的人。
“哎呀,你這是在怪我瞞着你羅?”季默聲橫身一側,拉開與他的距離。
“難道我不該這麼想,我過去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大名鼎鼎的子禾醫仙如此親近。”戲謔的語調,雖含着抹不去的冷意卻又是別樣的親近。
“我們行走江湖的,誰沒有點秘密,而且我那點秘密不是早就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倒是鍾少爺你…”季默聲仰首飲了半杯酒,笑的別有深意。
旁邊那人立即爲他又滿上,卻是藉着他的手飲到了自己嘴裡,莫了,還留了一口。
季默聲看了眼酒杯“你就留這點給我?”
“怎麼,不夠嗎?”
鐘磬寒抓住他的手,乾脆把剩下的也含到了嘴裡,反手攬過他的腰,脣瓣相貼,脣舌交纏。
季默聲順勢放鬆了力道,任那人攬着,嘴上卻沒有半點讓步,你來我往,好不熱鬧,論起這風月之道,他可不輸這人,這一吻比之當初的淺嘗輒止又不知深入了多少。
趁着吻着激烈的當兒,攬着腰的手不着痕跡的漸漸下滑,於側腰處悄然使力,懷裡的人猛地一顫,一把推開他,一口酒實實嚥了下去,喘息之餘猛地咳嗽起來。
“你…卑…鄙…”
“不是默聲你說不夠的嗎?我可是好心把自己的也留給你了。”
“你…咳…咳咳……”
見他真的咳個不停,那人連忙收了笑意。
“默聲,你怎麼樣…”一下下拍着他的背,一向瀟灑自若的人居然顯得手忙腳亂。“這…你要不要緊…”
“我…咳咳…”季默聲拍着胸口,慢慢直起身來,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偷笑,原來這個人竟然也會有這樣的面孔,
“我…我…我當然沒事了。”他擡眉一笑,扯過那人,又是一個深吻。
鐘磬寒一愣,知是被他耍了,卻又忍不住投入這個吻。
直至良久,感覺到快要失控了,緊密疊合的四瓣才稍稍分了開。
兩人喘息良久,纔好笑地漸漸平息下來。
半晌,鐘磬寒纔有開口:“我帶你去個地方。”
“這些日子,你帶我去過不少地方了,這回又是哪裡?”
“和那些地方不一樣,這個地方…”鐘磬寒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我……”他終是什麼都沒說,輕輕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