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周圍,說道:“你們及時破壞了謫仙的陣法,這個固然好。不過到底還是晚了一步,讓這裡死了這麼多人。”
呂先生說道:“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本來這裡的人都得死。”
我嘆了口氣,說道:“是啊。這些人真是可憐。而且還不知道怎麼向王書記交代呢。這一下咱們恐怕得被抓到局子裡面去,作爲犯罪嫌疑人,好好挨一通審訊。”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咱們沒有動手殺人,他們就算審問我們,我們也不怕。更何況,咱們有石警官在警察局裡面照應着呢。有他在,走個過場也就算了。至於這些村民可憐不可憐。嘿嘿……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我笑道:“你一個道士,批評別人迷信,聽起來總有些不對勁。”
呂先生說道:“迷信,迷信,迷惘的相信。我的道術是有理有據的,明明白白,當然不算迷信,應該算作科學。既然如此,我當然可以批評那些假的信仰是迷信了。”
我說道:“他們的信仰也是有理有據的。謫仙難道不是神仙嗎?”
呂先生笑道:“神仙會殺自己的子孫嗎?”
他說了這話,忽然打了幾個巨大的噴嚏,看他的樣子,像是要把腦子都噴出來,等他打完了噴嚏之後,向旁邊看了一眼。緊接着,他大驚道:“糟了。”
我嚇了一跳,問道:“怎麼了?”
他一把將謫仙身上的符咒扯下來,說道:“你看。”
我看見那符咒已經燒燬了一半,剩下的半截也被燻黑了。
我奇道:“這符咒怎麼無緣無故的燒起來了?”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這傢伙果然厲害啊。居然能掙脫我的符咒逃出來。”
我嚇了一跳,說道:“他的魂魄逃走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指着謫仙的屍體說道:“可不是逃走了嗎?這傢伙倒也有魄力,居然把肉身扔在這裡了。”
我看那肉身傷痕累累,尤其是額頭上一個大傷口,幾乎把血都流乾了。就算謫仙想要,這肉身估計也不能用了。
我對呂先生說道:“神仙逃走了,那咱們豈不是會很危險?”
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緊。他已經受到了重創,又強行用道術脫離肉身。魂魄已經疲憊不堪了。現在即使是你,恐怕也能抓住他。”
我聽了這話,才稍微放下心來了。隨後我又說道:“那咱們趕快去抓吧,千萬別讓他緩過勁來。不然的話,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們。”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他是恨透了我們了。”
隨後,他在身上掏了掏,從懷裡面拿出來一個羅盤。我看見那羅盤指針晃動的極爲劇烈,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我學習道術這麼久,對於羅盤也有些瞭解了,像今天這樣,指針亂成這幅樣子的,還是第一次見。
我憂心忡忡的問道:“呂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呂先生想了一會,衝我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緊,我已經知道他在哪了。”
我指着羅盤說道:“亂成這樣你都能看出來?”
呂先生笑道:“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你不懂這裡面的道理,所以才覺得它亂。等你弄清楚之後,就發現裡面自然有一定規律。”
我笑了笑,心想:“你怎麼說我就怎麼聽吧,反正你說話一直是張口就來,我已經習慣了。”
呂先生指了一個方向,說道:“他的魂魄應該在那邊。咱們去看看吧。”
我乾笑一聲,說道:“呂先生,咱們開玩笑是開玩笑。你真的確定在那邊?”
呂先生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地上的屍體,說道:“你把這肉身背起來。這東西怎麼說也是神仙的屍體,帶回去可能有點用。”
我嘆了口氣,嘟囔道:“剛纔被仙翁從半空中扔下來。我仗着這些日子勤練道術,有了些底子,所以沒有傷到筋骨。現在可好,平白無故的又要背屍體,你是打算把我的骨頭累斷了啊。”
呂先生只是笑了笑,毫不在意。
他把大刀遞給我,說道:“這東西我幫你撿回來了。咱們快走吧。”
我只得答應了一聲,揹着謫仙的屍首,跟着呂先生向一個方向走去。
我們走了幾步,我發現我們已經到了祭臺邊緣。而祭臺上人擠人,人挨人,還活着的村民全都集中在這裡了。
我奇道:“你們怎麼還不逃命?在這裡呆着幹什麼?”
村民中走出來了兩個膀闊腰圓的大漢,他們手裡面拿着兵器,遙遙的指着我們,一臉的敵意。
呂先生衝他們攤攤手,笑道:“我們師徒兩個並沒有惡意。實不相瞞,我們是道士,而且已經幫着你們把妖怪給殺了。”
說到這裡,他衝我擺了擺手。我會意,把背上的謫仙扔了下來。
謫仙活着的時候耀武揚威,死了之後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頭罷了。一頭亂髮披散下來,而花白的鬍子沾滿了血液,看起來既骯髒又可憐。
剛纔謫仙吃人的時候,那場面足以讓村民膽戰心驚一輩子,所以謫仙的模樣,他們是不會認錯的。
這時候,他們見我們兩個帶來了謫仙的屍首。頓時放鬆了警惕,把之前的那些敵意也收回去了。
呂先生小聲的在我耳邊吩咐:“千萬不能告訴他們,這就是謫仙。”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這些人虔誠的要命,如果知道咱們殺了他們的老祖宗。恐怕根本不會謝咱們救命之恩,反而要追究我們的罪過。”
呂先生點了點頭,笑道:“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兩個嘀咕了兩句,就有一個村民走過來,問道:“道長,你們從哪來?是專程爲了救我們嗎?”
隨後,他又目不轉睛的的盯着我們兩個,疑惑的說道:“這兩位道長的模樣,真是面熟啊。”
我心想:“這下可壞了。之前呂先生和薛倩擡着我的肉身來謫仙村。村中的男女老幼可都看到了。現在呂先生脫去了孝服,改了一番裝束,倒不至於被馬上露餡,可是我躺在棺材裡那麼久,他們可是人人都仔細看過我了。”
想到這裡,我不自覺的就想擋住自己的臉。等手掌向臉上這麼一放,我就感覺臉上一陣疼痛。
我恍然大悟:“之前一番大戰,雖然沒有直接傷到我。但是我被仙翁從半空中扔下來,臉上肯定擦傷劃傷了。現在臉上一半是塵土,一半是鮮血。再加上天還沒有亮。這裡的村民估計認不出我來。”
想到這裡,我就理直氣壯地說道:“面熟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這村民見我回答的坦坦蕩蕩,也就不說什麼了。
呂先生笑道:“我們有要事找你們族長。至於殺這妖怪,只是順手的事罷了。”
村民想了想,說道:“你等一下,我去和族長商量一下。”
幾分鐘後,我聽見前面有人喊:“兩位道長,你們快來吧。”
呂先生在我耳邊說道:“過一會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千萬別猶豫。”
我心想:“你又有什麼花招?”我一擡頭,看見呂先生正在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於是我只好答應了一聲。
我們兩個跟着村民登上了祭臺。
祭臺有不知道多少級臺階。每一級臺階都很寬,上面或坐或臥,有很多的村民。他們全都灰頭土臉,疲憊不堪,有的臉上的畏懼之色還沒有褪去,正雙手抱着膝蓋打哆嗦。
我們走到祭臺最頂上之後。看見族長跪在那裡,一張蒼老的臉對着天上的明月,嘴裡面嘟嘟囔囔,似乎是在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