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跟着呂先生東奔西跑,到處捉鬼拿妖,經常整個通宵精神高度緊張,從來不覺得睏倦。但是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在這間廢棄的加油站裡面,我卻開始眼皮打架了。
我心裡面明知道這種情況有些不對勁,但是一陣陣睏意襲來,我始終無法抗拒。最後,我的意志越來越薄弱,慢慢的,也就睡過去了。
我雖然躺在牀上昏睡,但是並沒有睡得很死,外面的世界,我仍然能夠感覺到一點。我總感覺天旋地轉,世界都晃動起來了。周圍像是有幾個人,正在屋子裡面走來走去。
我迷迷糊糊的想:“是誰在旁邊?難道是薛倩和劉局長嗎?他們兩個爲什麼不把我叫醒呢?”
過了一會,周圍的腳步聲也不見了。這裡又恢復了安靜。
我忽然感覺膝蓋上面傳來了絲絲疼痛。這種疼痛越來越劇烈,很快,我就有些抵受不住了。
我想睜開眼睛,但是始終做不到。好像我被人關在了一間黑暗的屋子裡面一樣。我絞盡腦汁的逃出去,可是始終做不到。
我腦子裡僅有一線清明,隨時有可能再次昏睡過去。
我慢慢的把舌頭伸出來,塞在牙齒中間,然後咬了下去。
血腥味伴隨着疼痛傳了開來。這種痛感讓我瞬間清醒了。我睜開眼睛,發現我正跪在地上,腦袋正對着牆角。而我的面前,則放着一支蠟燭。
我驚魂未定的看着這支蠟燭,用手撐着地,慌亂的坐了起來。
我爲什麼會跪在牆角?難道我剛纔是在拜四角?
我回頭看了看,這時候才發現,薛倩和劉書記也跪在牆角。很顯然,他們和我一樣,也在拜四角。
我驚訝的看着他們兩個,心想:“難道我們都被鬼迷惑了嗎?”
我剛剛想到這裡,隨意在屋子裡面看了一眼,這一眼不要緊,頓時把我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我發現,整間屋子,四面牆,四個角落。每個角落都跪着一個人。
我、薛倩、劉局長。我們只有三個人,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
我的身子緊貼在牆上,仔細的觀察其餘的三個背影。我想分辨出來,哪個是薛倩,哪個是劉局長。可是我分辨來分辨去,忽然發現這三個人的背影幾乎一模一樣。
我撓撓頭,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我們走進加油站之前,劉局長就說,我們進來之後,肯定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難道,現在這事情已經發生了嗎?
我雖然不知道這裡的鬼有什麼目的,但是不難推測出,他們都是死於車禍。這些冤鬼將我們迷住,絕對是不懷好意。這時候,每耽擱一分鐘,我們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我咬了咬牙,隨便選了一個人,慢慢的走了過去。
我看見他靜靜地跪在地上,守着身前的蠟燭,像是一個虔誠的修行者。我走到他身後,正打算拍拍他的肩膀,將他叫醒。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他沒有影子。他孤零零的跪在地上,身後光禿禿的。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冷汗順着脊背流了下來。我膽戰心驚的向後退。不成想因爲心中慌亂,腳下一滑,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那人猛然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隨後,驚詫的說道:“你居然能醒過來?”
他說這話的同時,模樣也在急劇的變化着,幾秒鐘之後,她變成了一個長袖女子,穿着紅裙,一臉邪魅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這幅模樣,心裡面已經驚呆了。心裡雖然害怕到了極點,但是仍然有一個念頭冒出來:看他的裝束,好像是古人。難道,這裡有一隻百年老鬼嗎?
我正在愣神的時候,女子已經輕飄飄的走到了我身前。她瞪着眼睛,問道:“你爲什麼能醒過來?”
這時候我距離她很近,能夠明顯的聞到她身上的陳腐味。
我想要逃走,但是她伸手將我的胳膊拽住了。我看見她的手指正在迅速的生長,像是藤蔓一樣,將我纏住了。
這個景象嚇得我兩腿發軟,即使她不纏住我,我也逃不掉了。
她微笑着問我:“告訴我,你爲什麼能夠醒過來?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殺了你。”
她身上的腐爛味道已經快把把我薰得窒息了。我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咬了一下舌尖,就醒過來了。”
那女子疑惑的看着我:“那說明你神智未失啊。怎麼可能呢?”
她死死地抓着我,忽然高聲叫道:“除非你見過那幅畫。沒錯,你肯定見過,你快告訴我,它在哪?”
我有些驚慌失措:“什麼在哪?什麼東西?”
女子再也沒有露出之前的微笑,她忽然大聲的咆哮起來,隨後,她的四肢、頭髮,全都變成了活的藤蔓,向我纏繞過來。
我根本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裹得像是木乃伊一樣了。
我站在地上,動彈不得,而那女子的臉正對着我。我聽見她惡狠狠地笑道:“你不肯說?沒關係,等我把你的魂魄取出來,好好折磨一番,你就會服服帖帖了。”
說到這裡,她的嘴巴變成了一個黑洞,向我的腦袋罩了過來。
我聞到裡面散發出臭水潭一樣的腥臭味,不由得呼吸困難,幾欲作嘔。
實際上,這時候我也顧不得噁心了。我知道,一旦被她吞下去,我的一條小命就交代了。
只不過這時候我四肢被緊緊地纏住,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我醒來之前,曾經咬破舌尖,這時候,舌頭上的傷口仍然在浸出鮮血來。反正我現在身子動彈不得,乾脆將這一口血吐到了女子嗓子裡面。
生死之間,人都會作出反抗。我全身被綁,吐這一口血實際上是情急之下,自然而然的選擇。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讓我蒙對了。
這口血被女子吞進去之後,她忽然大爲恐慌的嚎叫起來。她的身子化作的那些藤蔓在幾秒鐘之內恢復正常,然後她放開了我,一路嚎叫着向後退。
她所過之處,陰風平地而起。颳得桌上的那些畫漫天飛舞。不過奇怪的是,牆角的那四支蠟燭,卻半點不受影響,仍然在旺盛的燃燒着。
幾秒鐘後,這女子消失不見了。而屋子裡面,也恢復了安靜。
她消失之後,我忽然感覺心裡面亮堂多了。再看薛倩和劉局長的時候,就能分得清清楚楚了。
我走到他們兩個身邊。看見薛倩和劉局長的身子都在微微的晃動。他們的面前各鋪着一張紙,然後他們用手指在上面畫着什麼東西。
我看見他們兩個的手指都已經咬破了。薛倩只畫了寥寥幾筆,而劉局長已經幾乎完成了。
我湊到劉局長身前,看了看他手下的那幅畫。馬上我就呆住了。
他畫的古色古香,和我們之前發現的那些畫一樣。明顯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我心中大爲詫異,不由得想道:“難道這裡的畫,都是劉局長畫的?這不可能啊。更何況人的手指,怎麼可能畫出這種東西來?是不是這張紙有什麼蹊蹺?”
我正在疑惑的時候,劉局長已經完成了最後一筆,我看見一個穿着長袍的儒生,正坐在一棵大樹下面讀書。而這儒生的模樣,和劉書記一模一樣。
當他畫完這幅畫的那一刻,他面前的蠟燭噗地一聲,滅掉了。然後他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了。
我連忙扶住他,當我的手接觸到他的皮膚的時候,馬上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我試了試他的鼻子,他已經斷氣了。
我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跑到薛倩跟前,薛倩手底下的那幅畫只畫了一半,我連忙推了他一把,將那幅畫收起來了。
薛倩撲通一聲,歪倒在地上。就此不動了。
我緊張的看了看他,薛倩呼吸和心跳都還在,只不過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中,怎麼叫都叫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