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話讓我心中涌出一絲絕望來。這絕望在我心裡面迅速的生根發芽,我的身子晃了兩晃,就慢慢的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這裡是哪,我也不知道被道士囚禁起來的仙人都來自哪裡。如果我真的再也出不去了,那倒不如相信自己已經成仙算了。
我的心開始動搖了。然而手卻仍然死死地抓着道士。道士甩了甩手,說道:“小道士,放開我。”
我被他這樣一晃身子,又清醒過來了。我看着他說:“你不能囚禁我。”
道士苦口婆心的說道:“我是爲了你好,以後你就會感激我了。”
我揪住他的衣領,將他使勁的拉向籠子,然後在他耳邊說道:“我是呂先生的徒弟。我有事情要做。”
道士看了我一眼,說道:“呂先生是誰?是道士嗎?”
我連連點頭,說道:“是道士,是道士。”
道士指了指自己:“我也是道士。”然後他指了指被關在籠子裡面的仙人:“這些都是道士。我能把他們關起來,爲什麼不能把你關起來呢?”
我急得抓耳撓腮,然後說道:“丹方,我來找丹方的消息。”
道士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然後疑惑的看着我。我心中一喜:“這次終於蒙對了。如果這道士和丹方有什麼牽連,現在應該能放我出去了吧。”
然而,道士的眼睛裡面卻全是迷惑的神色。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說道:“丹方,丹方是什麼東西?怎麼聽起來這麼熟?”
我看見他這幅樣子,心裡面就有些涼了:難道這道士把自己關在這裡時間太久了,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嗎?
過了一會,道士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來,上面畫着一個彎彎曲曲的圖形,說道:“畫一遍,你來畫一遍。”
我撓了撓頭,說道:“你給我筆。”
道士伸出手指,一臉滑稽的笑容:“咬破手指,用你的血。”
我心想:“爲什麼要用我的血?感覺像是在畫符咒一樣。”我咬破了手指,然後在紙上畫了一筆,還沒有等我繼續落筆,道士就把紙收回去了,然後搖搖頭,說道:“小道士,你與丹方無緣,還是老老實實地做神仙吧。”
我着急的大喊大叫,可是道士顯然對我沒有什麼興趣了。
這時候,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讓我試試怎麼樣?”
我扭頭一看,正是呂先生。我心中一沉:“他怎麼也來這裡了?”
我衝他喊道:“呂先生,你趕快走,這傢伙是個瘋子。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再來救我啊。”
呂先生衝我笑了笑,說道:“你放心,這瘋子傷不了我。剛纔他對付你的時候,所用的手段都被我看在眼裡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原來我從進殿到被關起來,呂先生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他卻沒有出手救我。我心中有氣,忽然後悔剛纔提醒他趕快走了。
道士看見呂先生,馬上收起來嬉皮笑臉的神色,變得仙風道骨。他衝呂先生說道:“小道士,恭喜你飛昇成仙,從此以後,長生不老,永享太平。”
呂先生衝他笑了笑,說道:“你這一套剛纔我已經看到了,對我沒有用了。”
道士本來已經把鏡子取出來了,這時候聽見呂先生這麼說,又把鏡子收回去了。然後他笑嘻嘻的說道:“既然你已經來了,咱們就按照規矩辦事。來吧,請到籠子裡面去,免得日後思凡,追悔莫及。”
呂先生微笑着搖了搖頭:“我是不會去的。”
道士怒道:“你不會去?我是這裡的主宰,沒有人能夠違抗我的決定。”
隨後,他兩掌心向上,猛地向上一舉。我聽見一陣響動。從腳下忽然出現了幾根鐵棍,如同鐵柵欄一般,將呂先生四面圍住了。
道士兩手相交,合抱在一處,那鐵棍也就在呂先生頭頂彎曲,交疊在一塊。算是把他徹底困住了。
我看着呂先生,有些同情的說道:“這下可好,你的鐵籠子連個門都沒有。”
呂先生似乎毫不在意一樣,他始終微笑的看着道士。
道士本來一直嬉皮笑臉的,這時候似乎被呂先生看的有些不自在,他咧了咧嘴,說道:“既然我之前說的話你已經聽到了。那我就不重複了。你好好在籠子裡面呆着,享受仙人的快樂吧。”
說完這話,道士就想離開。
然而,呂先生忽然來了一句:“張師叔,你不認識我了嗎?”
道士回過頭來,疑惑的說道:“你在叫誰師叔?”
呂先生看着他,說道:“我在叫你。”
道士撓撓頭,說道:“我不姓張。”隨即,他又大爲疑惑的說道:“我姓什麼來着?”
呂先生臉上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是誰把你弄成這副樣子的?”不過他的悲傷一閃而過,他像是在哄小孩一樣,衝道士說道:“玉皇大帝姓張。你既然是凌霄寶殿的主人,自然也應該姓張。”
道士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呂先生又說道:“剛纔那一張圖呢?要不要讓我試試?”
道士看着呂先生疑惑的問道:“你也是爲了丹方來的?”
呂先生點了點頭。
道士打了個哈欠,慢吞吞的掏出那張紙,嘴裡面嘀咕道:“大家已經成仙了,何必還要惦記那些丹方呢。仙人就應該無慾無求,你們看看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不知道過去,不關心未來。豈不是好得很?”
呂先生咬破了中指,然後極爲鄭重的在那張紙上畫了起來。我看見他胸有成竹,手法極快,片刻之間,就在那張紙上畫了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圖。
道士嘆了口氣,極不情願的伸出手來,抓住虛空,左右一分。困住呂先生的牢籠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掰開了一樣,鐵棍彎曲,露出一個大洞來。
呂先生從洞裡面鑽出來,說道:“多謝了。”
道士把那張紙揣在懷裡面,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你怎麼會畫這張圖的?而且順序絲毫不差。”
呂先生說道:“因爲這圖就是你教我的。”
道士撓了撓頭,說道:“是嗎?怎麼我不記得了?”
他嘆了口氣,又坐回到寶座上面,說道:“也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這裡就有一個規矩。只要有人能畫出來這張圖,就可以離開了。”
呂先生指了指我,說道:“這是我的徒弟,我得帶他走。”
道士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隨便。”
緊接着,鐵籠上面的大鎖應聲而開。我也從裡面鑽出來了。
這道士瘋瘋癲癲的,要放我們走。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生怕他變卦,連忙拽住呂先生,向門口逃。
然而呂先生卻不肯走,他看着道士,追問了一句:“師叔,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道士擺擺手,說道:“不認識,不認識。你不要在這裡打擾我清修了。”然後他使勁抓着頭髮,說道:“我記得,如果有人畫出來這個圖,我這裡就會發生一些變化,是什麼變化來着?我怎麼想不起來了?真是讓人頭疼。”
呂先生嘆了口氣,看了看我,說道:“咱們走吧。”
我就等着他這句話呢,連忙跟着呂先生走出大殿。
我向身後看了看,大殿裡面的人已經看不清楚了。我問呂先生:“這個人你認識?”
呂先生點了點頭:“他就是張半仙。和我師父很要好。我師父還在的時候,他隔三差五就來找我師父。所以我一直叫他師叔。沒想到,他被困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