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很生氣,起初的時候,打算把薛倩狠揍一頓。但是他和我嬉皮笑臉的開玩笑,我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後來經過呂先生調解了一番,薛倩又詳詳細細的敘述了一遍經過。我也就釋然了。看來薛倩真的把遇見假關公的過程當成了一個夢。直到第二天,看見我一瘸一拐,才知道壞事了。
我坐在牀上,沒好氣的看着他,說道:“我還說呢。平時你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怎麼最近一直往我的空亡屋跑?”
薛倩拍了拍手,說道:“老趙,你可不要說你這幾天受苦了,我比你還要緊張。我就猶豫啊,要不要告訴你實情。告訴你了吧,萬一你翻臉不認人,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就完了。不告訴你吧,我又擔心假關公害你。所以這兩天我一直在空亡屋附近轉悠,不斷地探你的口風,後來我發現。假關公沒有害人的意思,而且他的本領並不怎麼樣,你完全可以應付得來,我才放心了……”
我看着他,說道:“所以昨天晚上我讓你通知呂先生,你根本沒有傳話?”
呂先生瞪了瞪眼,問道:“你昨晚上就找我了嗎?”
薛倩乾笑一聲,說道:“呂先生出馬,假關公必定逃不了。到時候不還是得把我供出來嗎?我看你手提大刀,足以應付假關公,所以就瞞報軍情了。”
經過這件事之後,我發現有一句話很正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薛倩和呂先生呆的時間久了,越來越不靠譜了。
我對他說道:“老薛,這件事是你不對,你承認不?”
薛倩見我神色嚴肅,態度認真,乾笑着說道:“老趙,咱們不用這麼認真吧?”
我板着臉,問道:“你承認不?”
薛倩嘆了口氣,點點頭,說道:“我承認,我承認。”
我說道:“你承認就好辦了。我在地獄裡面疼得撕心裂肺,牀單都被汗給浸溼了。你得補償一下不?”
薛倩露出個賤笑來:“老趙,原來你想要補償啊。說吧,你想怎麼樣?”
我說道:“你在空亡屋裡面睡一個月。”
薛倩的臉馬上就沉下來了:“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我睡保健品店行不行?”
我搖搖頭,說道:“不行,我去保健品店睡。”
薛倩哀呼一聲:“你讓我自己呆在空亡屋?”
我拍拍薛倩的肩膀,說道:“老薛,你知足吧。這要是換個別人,早就和你翻臉了。”
薛倩嘟囔道:“你都把我關在鬼屋裡面了,這還不算翻臉嗎?”
我們三個人說了一會,就已經天亮了,一塊在外面吃了早飯。薛倩就開始入住空亡屋了。而我呆在旁邊的保健品店,躺在那大牀上,舒舒服服的進入了夢鄉。
等我躺在牀上的時候,又有些後悔了。我感覺一個月太短了,我應該罰他一年纔對,不行,最好是十年。
白天的時候相安無事,我們睡醒了之後,靜靜地等待夜晚。
晚上的時候,薛倩回了一趟家,把藏在牀底下的麻袋背了回來,裡面全是現金。薛倩慫恿我:“老趙,這些錢全是你在地獄裡面掙來的。這是你應得的,你拿着吧。”
我搖搖頭,說道:“這錢燙手,我不要。”
薛倩笑了笑,也就把錢收起來了。
等路燈亮起,行人絕跡之後。假關公來了。我衝他拱拱手,叫道:“關二爺。”
假關公臉上露出惶恐之色來,他連連說道:“三位大師,千萬別這麼叫我了,我福分薄,可當不起這個名號。”他向我們說道:“我和關二爺同姓,我也姓關,單名一個山字。”
我笑道:“關山度若飛,不錯啊。”
關山一臉諂媚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咱們什麼時候找我的朋友,去討回公道?”
薛倩指了指地上的麻袋,說道:“你先把這些錢拿走吧。免得我剛出門就被車撞了。”
關山有些爲難的說道:“要把錢送回去嗎?那樣可得耽誤半夜時光。到時候,可就沒時間找我的朋友了。”
他思索了一會,向我們說道:“我倒有個主意,不知道三位答應不答應。”
我問道:“什麼主意?”
關山說道:“前兩天,我結識了一對情侶。當真是情比金堅,令人感慨不已。這男孩條件比較差,但是爲了哄這女孩開心,甘願到地獄裡面去。代人受過,掙一些錢,真是讓人感動……”
我笑道:“事實似乎不是這樣吧?怎麼我聽說,這男孩毫不知情呢?”
關山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他乾咳了兩聲:“要不然,我把這些錢送給那女孩?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搖搖頭:“不怎麼樣,你這不是害人嗎?我得告訴那女孩實情,免得她稀裡糊塗,惹來一場大禍。”
呂先生拍了拍關山的肩膀,笑道:“把錢背上,咱們一塊去吧。”
我們在馬路上走了一會,遠遠地就看見了那一片小區。小區門口有個纖細的身影,正在四處張望着。過了一會,她輕聲喊道:“神仙,神仙你來了嗎?”
關山答應了一聲,揹着錢就趕過去了。
那女孩看見關山身後跟着我們三個,警惕的問:“這三個人是幹嘛的?”
我衝女孩笑了笑,說道:“我是道士。”我指了指關山:“這小子也不是什麼神仙,是小鬼。”
關山面色尷尬,低頭不語。我想了想,還是照顧着點他的面子吧。於是把女孩拉到了一邊,說道:“這錢你不能要。”
女孩警惕的看着我:“我爲什麼不能要,別管他是神是鬼,這錢都是給我的。”
我嘆了口氣,說道:“你不知道,這些錢財本來並不屬於你。如果你要了他們,會有一場大禍,或者得一場重病,或者出點意外,把這些錢花光。”
我的話明顯起了一些作用,女孩目光閃爍的看着我。她想了想,說道:“你這話可是危言聳聽啊。”
我指了指關山:“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他。本來這一趟我們根本沒有必要來。只不過不忍心看見你惹上一場風波,所以好心提醒你一句。”
女孩看了我兩眼,然後就走到關山身邊,他們兩個小聲的嘀咕了很久。女孩的眼睛裡面漸漸地放出光芒來,而關山的神色越來越猶豫。
過了一會,關山點了點頭。而那女孩則背起地上的麻袋,匆匆的回到小區了。
我問關山:“這是怎麼回事?她不相信這些錢會招來災禍嗎?”
關山嘆了口氣,說道:“信是信了,不過這姑娘冰雪聰明。她對我說,這些錢是她意中人掙來的。她現在物歸原主,還給她的意中人,是不是就太平了?”
“我說道,這個我也說不準,沒準你的意中人還是會受到牽連,生一場大病。”
“姑娘又問我,如果我男朋友甘願把這些錢送給我呢?我還會惹上災禍嗎?”
薛倩奇道:“這女孩頭腦很清楚啊。關山,你怎麼回答的?”
關山有些無奈的蹲在地上,抱着腦袋,悶聲悶氣的說道:“我不知道。這麼複雜的因果,我實在想不明白了。這姑娘實在聰明,我萬萬不是對手了。”
我說道:“所以你就讓她把錢揹走了?”
關山嘆了口氣:“那姑娘說,就算將來真的有什麼大禍,大不了再把這些錢花了。如果平安無事,那就是賺了。穩賺不賠的買賣,她當然要做了。”
關山站起身來,垂頭喪氣的說道:“她不僅把現金揹走了,昨天我給她的白銀,估計也不會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