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伸了伸懶腰,像是剛剛睡醒一樣。她嘆了一聲,說道:“做回活人倒也不錯。至少能在太陽下面,自由自在的行走。”
我們三個人都看着她,不知道怎麼辦得好。
隨後,她向我們招了招手,說道:“來吧。陪我四處走走。”
我們三個人只得跟着她走出了院子。
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女人回到身體裡面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似乎解脫了,不再心事重重,愁眉苦臉。我看見她東張西望,像是從來沒有到過人間一樣,一臉好奇,一身輕鬆。
女人當然來過人間,以她的本領,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能輕鬆現身。只不過,她應該從來沒有注意過人間的東西吧。
薛倩小聲的問我:“老趙,她是怎麼把你救活的?”
我說道:“我的魂魄其實沒有丟,被困在她的身體裡面了,你們都感應不到。”
薛倩一拍大腿:“我說呢。呂先生把屋子裡面都找遍了,就是沒有發現你的魂魄。不瞞你說。剛剛把棺材挖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嚇了一跳,畢竟咱們都認識她,知道她本事大得很,忽然見了她的屍體,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誰也沒有想到,你的魂魄會藏在那裡面。”
我笑了笑,說道:“幸好你沒有幫我報仇,不然的話,你就是我的仇人了。”
薛倩嘿嘿笑了兩聲:“我哪知道這次的事這麼詭異。”
我們兩個正在嘀嘀咕咕,那女人忽然在前面回過頭來,看着我們說道:“你們要吃飯嗎?”
我擡頭一看,我們正好走到豆腐腦攤前了。我點點頭,說道:“吃飯,當然吃飯。”
我們四個人圍着桌子坐了下來。女人看着面前的豆腐腦,居然有些手足無措。看樣子,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飯了。過了一會,她慢慢地嚐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讚道:“還不錯。”
她吃得很慢,吃的也很仔細。本來十分鐘能結束的一頓飯,她足足吃了半小時。對於路邊攤來說,有這麼四個人霸佔着桌子,半小時不走,已經大大的影響了客流量,估計豆腐腦老闆是看在我們幾個的面子上,才隱忍不發,不然的話,早就把女人趕走了。
我們三個人等得無聊。我乍着膽子問那女人:“咱們也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這個……”
女人淡淡的說道:“你們不是叫我二姐嗎?就用這個名字好了。”
我乾笑一聲,說道:“這名字似乎土了點。”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點難聽。不過,你們湊和着用吧。”
等女人吃完了豆腐腦之後,向我們問道:“那塊靈位,有動靜了嗎?”
呂先生說道:“百日之期,很快就到了。現在還沒有什麼動靜,不過也快了。”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等到了那一天,我會回來。”隨後,她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我叫道:“你現在就要走嗎?”
女人說道:“是啊。飯錢你幫我付一下。”
隨後,她緩步走到了大街上,匯入到人流中,慢慢地遠了。
女人走了,我們三個人坐在桌前,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我問呂先生:“她現在,算是復活了,還是借屍還魂了?”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她的肉身,已經和我們的身體不一樣了。不老不死,金剛不壞。她現在既不是借屍還魂,也不是復活。身體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一件衣服。”
我點點頭,嘆道:“修煉到這種境界,也是厲害得很吶。”
這時候已經中午了。我們三個人感嘆了一回。薛倩和呂先生就回去睡大覺了。他們昨晚上折騰了一夜,確實應該睡覺,而我昨晚一直昏迷不醒,所以這時候倒精神得很。
我在街上信步走了一會。就想起那男孩來了。我倒不如趁着這個時間,去看看他也好。提醒他一句,不要接受女孩的錢。
半小時後,我走到了男孩家。我看見大門洞開,裡面隱隱的傳來了哭聲。
我心中一緊:“難道已經出事了?”
我也沒有敲門,就急匆匆的闖了進去。穿過院子,走到正屋。我看見男孩正躺在牀上,面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我嘆了口氣,心想:“還是來晚了。”
男孩的牀邊坐着一個婦人。忽然聽到有人在身後嘆氣,頓時嚇了一跳,她扭過頭來,喝到:“你是誰?”
我錯愕了一下,這纔想起來,我現在算是闖到別人家了。幸好我反應快,馬上回答道:“我是他的朋友。”男孩現在昏迷不醒,絕對沒有辦法拆穿我了。
婦人心亂如麻,也沒有顧得上問我是幹什麼的朋友。她只是嘆了口氣,說道:“你也是來看他的嗎?”
我問道:“他這是怎麼了?病了嗎?爲什麼不送去醫院?”
婦人嘆了口氣:“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醫院根本查不出來,這怎麼治?實際上,就算是能治,我們也沒有錢了。”
我慢慢地坐下來,問道:“他女朋友呢?”
婦人苦着臉說道:“我們家都到了這步田地,還怎麼能拖累人家?已經斷了關係了。”
我心想:“女孩做事真是果斷。”
我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會,就走到男孩牀邊,說道:“讓我看看他,行嗎?”
婦人點了點頭,就讓開了位置。實際上,我對醫術一竅不通,現在要看看男孩,多半是覺得他病的奇怪,倒不是打着救人的主意。
我把手放在男孩的額頭上,感覺他的腦袋冷冰冰的。我心中咯噔一下:“這個溫度,哪裡像是活人?這男孩該不會已經死了吧?而他的母親還守在這裡,渾然不知。”
我小心的把手放在了男孩的心口上,我感覺有雜亂的心跳傳過來。我長舒了一口氣:“有心跳就好。說明他還活着。”
我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等我把他的眼睛撐開的時候,頓時嚇了一跳。我看見男孩根本沒有眼白,只有一個黑眼仁,黑乎乎的一片,佈滿了整個眼球。
我有些不安的想到:“瞳孔已經放大了?這是已經死了啊,可是怎麼會有心跳?”我試了試他的鼻子,呼吸雖然急促,但是感覺問題也不是太大。
婦人在旁邊抱着一線希望,問道:“怎麼樣了?看出什麼來了嗎?”
我問道:“醫院的醫生怎麼說?”
婦人說道:“醫生什麼都沒有說。告訴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病。如果要住院的話就把人留下,然後保守治療。我看他們沒有什麼辦法,就把人帶回來了。”
我嘟囔着說道:“醫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病?醫生治不好,不知道道士行不行。”
我說話的聲音很小,純粹是在自言自語,但是仍然被那婦人聽到了。她像是看到了一線希望一樣,說道:“對啊,道士,應該找道士,沒準這就是髒東西鬧得。”
緊接着,她又拍手頓足,說道:“每天晚上,他都要出去和那姑娘散步。我早就告訴他了,晚上不安全,他不聽,你看看,果然惹上髒東西了吧。”
我笑了笑,說道:“彆着急,事情還沒有確定呢。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幫你查查。”
婦人面色一喜,問道:“你懂道術?”
我撓了撓頭,心想:“男孩變成這樣,和關山脫不了干係。我只要將他叫來一問,自然就明白了。可惜現在是大白天,他不肯現身。希望男孩能撐到晚上,到時候,就有辦法了。”
想到這裡,我衝婦人笑了笑:“懂一點。不過能不能把人救活,我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