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與龍飛陽回到客棧,第一件是就是掩好門窗、布上禁制。
安頓好之後,小九帶着三個小傢伙現身,各自大模大樣坐好;安寧和龍飛陽只能坐到牀上去。
“水韻丹不用擔心,我這紫金葫蘆裡有現成的。”小九開門見山,“至於俞金泰備的那三份材料,一份也不能少收。”
煉丹是有失敗率的,不是集齊材料點上爐子就有靈丹而出那麼簡單。尤其是煉製丹階較高的外丹時,失敗率會更高,所以俞金泰纔會儘可能多的備好材料。
這不是對煉丹師的不信任,而是爲了以防萬一,這是行內不成文的規矩。
當然,煉丹師到了小九這種宗師級別,區區綠丹還是能保證成丹率的。所以收取三份材料是絕對要賺一些的。
“你們不覺得奇怪麼?鮫人在濁水界素有惡名,向來是地方一霸,是什麼人膽敢把俞金泰這樣一個已經修成人身的鮫人打成那樣?”安寧不離正題,他在金銀島巷的時候一直忍着沒說。
小九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對於安寧的細心非常滿意,補充道:“水韻丹雖然只是外丹中的綠丹,卻是穩固水系靈力的重要丹藥。需求水韻丹者,若不是中了水系法術,定要自身水靈根被傷。”
小金替俞金泰看過傷,這時最有發言權:“沒錯,俞金泰不僅身受重傷危及水靈根,而且體內還有另一股厲害的水系靈力在搗亂。”
小九冷笑: “哼!想必他身邊沒有高手能將那水系靈力逼出體外,而且靈根有損……看來他是想借水韻丹之力將外來的水系靈力化爲己用。雖然有點兒賭博的性質,卻也不得不說,此人很聰明。”
“鮫人應該算得上是濁水界最厲害的水系法師了吧?還有什麼人能傷到修成人身的鮫人?”小白問。
安寧摸着下巴,擠出一個壞笑:“依我看啊,很有可能是鮫人族起了內訌。俞金泰正是被自己的族人所傷。”
“如果是內訌,爲什麼對方不趁俞金泰重傷之際追殺呢?還讓他好好活在臨海城,這不是養虎爲患麼?”小白又問。
安寧一直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得說出最保守的答案:“也許……是兩敗俱傷,對方沒有餘力追殺呢?又或者,是俞金泰隱蔽得比較好,對方一時沒找到他。”
“既然是內訌,不可能沒有同夥,假設那人也受了傷,他的同夥也可以動手呀!再說了,俞金泰都敢把你們送到巷口,這麼高調了還叫隱蔽得比較好?”小白再問。
安寧面紅耳赤,恨不得把那個奶聲奶氣不斷髮問的小包子揉成餃子!
太可惡了,小小年紀哪來這麼些事?學什麼不好,偏偏學小九牙尖嘴利;整天和小金小銀膩歪在一起,怎麼沒把這兩位水族小朋友話少乖巧的優點學會——還是,鳥兒天生就嘴巴厲害?
儘管有各種腹誹,安寧還是不得不承認,小白的發問都問到了關鍵。
俞金泰受傷的原因解不開,就不能知道他求水韻丹真正的動機,也就無法推斷他在用回回草交換這件事上是否真心。
這時,一直當聽衆的龍飛陽站了起來:“其實,我們不妨把事情假設得更誇張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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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張一些?”安寧不解。
龍飛陽點點頭:“我們之前遇到過許多事,親身經歷告訴我們:鬼族和魔族未必就沒有好心者,正派修行者中也有那奸佞小人。所以,赤眼鮫人族中可不可以有親近人類的一派呢?”
“當然可以有!”安寧道。
“對!”龍飛陽繼續說,“分歧久了必然會產生鬥爭,如果積怨由來已久,只要一點點的火星就可能產生爆炸。”
“積怨?火星?”聽着龍飛陽一點點提醒,安寧腦中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答案,“魔修!?”
如此一來,推測就說得通了。
赤眼鮫人族中長久已來有親人族和仇視人族的兩派,可是因爲各種原因,這兩派雖有分歧卻能勉強在一起生活下去。可是魔修的出現使得仇視人族的那一派鮫人實力大漲,於是一場免不了的鬥爭發生了。
據說濁水界南部島嶼的魔修本來就是自其它世界而來,而之前安寧和龍飛陽遇到的那兩位魔修也都是奸惡之輩。
所以,俞金泰的傷,很有可能是來自暗襲——無論是他暗襲別人還是別人暗襲他。
小孔雀聽了半天,又開始發問了:“照你們這麼推測,那俞金泰倒像是親近人族的那一派咯?”
安寧和龍飛陽同時點頭。
“推測合情合理。”小九讚了一句,隨後話鋒一轉,“可是,你們認爲這推測的真實性有幾分呢?”
這一下安寧心裡有些打突,只得看向龍飛陽。
龍飛陽自信滿滿地說:“八成!”
小九輕輕挑了一下眉角,從紫金葫蘆裡分出一顆五轉綠丹水韻丹,裝在一個小玉瓶裡放在桌上:“你們兄弟倆見機行事吧!若需要我們幾個配合時叫一聲便是!”扭身化作流光,帶着三個小傢伙一道進入金鈴中去了。
小九對安寧和龍飛陽表現出的放心對兩人來說卻是一種莫大的壓力。
如果這件事由小九來做,只要展現她強大的實力,自然萬事好商量。在一切以修爲實力爲標準的修行世界,小九這樣的強者走到哪裡都是受人尊重的。
同樣的事情,交給如今修爲只到黃丹境界的安寧和龍飛陽來辦,難度增加了十倍不止。不僅勞力、而且勞心。
好在這哥倆都是各自種族中的天才,不但於修行一途的天資強過普通人,心智也有不凡之處。兩人細細商量一番,心中已經有了備案。
午時一過,安寧和龍飛陽便再次動身前往金銀島巷。
這番去而還、還而去的舉動早引起了各種對安、龍兩人感興趣的盯梢者的注意。
而這些盯梢者中,又以離得最近的有客來臨閣動作最爲迅速。
王婆聽到下人來報,久久不能相信:“這兩個少年竟會和赤眼鮫人有來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赤眼鮫人素來不與人族往來,縱然做生意也是通過其它水族商人在兩族中間盤桓。我這有客來臨閣生意雖好,即從未有赤眼鮫人光顧過……這……”
王業一直伺候在一旁,等到王婆終於不吭聲,小聲說道:“也許……那兩位少年本就是厲害的化形妖修。”
啪!
王婆手中的茶杯蓋子落地摔得粉碎,婦人顧不得身上濺上了茶湯,騰身就站了起來:“若是如此,這件事可就不好辦了。”
王婆先前推測有客來臨閣那晚離奇死亡的三人是被妖族所害,這時王業又進一言,兩相聯繫——那食人喝血的妖族不就是安寧和龍飛陽麼?
一般而言,妖族比人族更加熱愛和平,可妖族一旦有兇殘心,可以說是能達到一個極至,睚眥必報是必然的。
王婆忽然跌坐在椅子上:“莫非……咱們的想法早讓他們看出來了?所以那晚被吃掉的三人便是那兩位少年所爲?這可如何是好……”
王業有些後悔自己多嘴,無憑無據地說出一句話來,結果自己嚇自己;當下諂媚道:“媽媽不必驚慌,您在臨海城經營多年,哪一方勢力不得給您三分面子?就算外界來的大妖又如何?他們在濁水界之內也只能發揮藍丹境界大滿圓的實力。我們所有人聯合起來難道怕他們不成?”
見王婆臉色仍然不大好,王業又說:“先前所說的,也不過是小的一番推測罷了。我看那二人即使是妖族也不可能是那厲害大妖。”
“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