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滄海城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其中滄海城便是這名滿天下的五城之一。紅塵天幅員萬萬裡,大城小城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樣多,這五城天下無人不知不認不識。

九州共主大夏王朝的都城長安城便是一城。中古以來,改朝換代十數次,每一個一統天下的王朝都將帝都設立在長安城,都說長安城是一座從上古開始便建立的大陣,直到現在也還沒建好,這其中的隱秘自然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才真正知曉。

王朝北方的龍城,那是抵禦魔族入侵的前沿陣地,是人類安享九州太平的一面大盾,平常修煉者也是不得而入。

崑崙山腳下妖族的白帝城,極北冰原裡魔族的雪老城,此二城對於人類來說只是個傳說。

天上的白玉京更是遙不可及,只那些知命境的大修士、神態的大妖纔可能一睹真顏。

這些都是不可知之地。

世間不可知之地太多。

就說一統百家的儒家。世人皆知儒家的書院在長安城以東十里外,但其書院真正的所在地很少有人知道,聽說跨過書山和學海便能進入書院。但一人獨佔二重樓的夫子究竟收了幾個弟子,無人可知。

紅塵天七大劍冢,雲州的藏劍峰,澤州的浪滄劍派,幽州的天墉城,東州的南溪齋和虎丘劍池,中州的吳家劍冢,只高居首位的蜀山無人得知在何處。而每一個從巴州出來的蜀山劍客都是劍道天才,可以獨領劍道數十年。

以刺殺之道聞名人間的樓外樓也不知在何處……

不可知之地,顧名思義,就是這個地方不知道在哪裡。

而滄海城卻不是不可知之地,而是世間所有修煉者的聖地。

滄海城位於東海之濱,建城三千六百年,與大夏王朝國運同歲。在三千六百年之前,滄海城叫做稷下城。大夏建國前,天下四分五裂,這東州泰州便是後齊的疆域,在大夏攻破後齊都城之後,後齊皇族逃至東海小城稷下。

大軍兵臨城下,要將後

齊皇族屠殺夷盡以絕後患。後齊皇帝在城頭自盡以謝罪,大夏皇帝仍是不願放過。其時,王老仙從海外歸來,他本是皇族中人,也就是後齊皇帝的小叔,只是一心沉迷於修煉,不管紅塵之事,但真到了亡國滅族之時,也不與大夏始皇廢話半句,直接從城裡殺到城外,在大夏軍中七進七出。最後一次,殺到離大夏始皇三十步之遙,殺得作爲大夏禁衛的吳家劍冢精英死絕,三千年才恢復元氣。

王老仙以一己之力逼迫大夏始皇簽訂城下之盟,霸道至極。

後齊亡國,九州一統,天下已定,但江湖卻風起雲涌,王老仙這一戰傳遍天下,敬佩者有之,不服氣者有之,想要一較高下者有之,想要磨鍊修行者有之。挑戰者絡繹不絕,王老仙本就是武癡,會盡天下英雄自然得償所願,但要與其一戰卻是有一個條件,若是戰敗,必須將一套武學留在城外的東海礁石之上。

滄海城外的海面上佈滿礁石和一些小島,這些小島礁石都是歷經萬年海水沖洗的堅硬石頭構成,即使再衝洗萬年也不會有絲毫損傷。

至於戰勝,當年天師道閣皁宗的掌教在挑戰前極爲狂傲的問過,王老仙“呵呵”兩聲,便在十招之後將其得意的神通符籙擊毀,逼其將閣皁山的修煉功法《靈寶經》刻在了一塊佈滿青苔的礁石之上。

至於在王老仙手上沒有敗的強者,屈指可數。書院的夫子算一個,三千年前,二人在東海之上隔空擊了一招,整個海便翻覆了起來,雖然是平手,但夫子還是在最中心小島上留下了一套神通,叫做浩然正氣。

千年之前,七殺命格的天命者在此留下了一套七殺劍法。

三十年前,一個叫作“唐”的妖怪,將一把斷刀插在了靠近中間的孤獨礁石上。三十年過去了,刀上已經鏽跡斑斑,還纏上了許多海藻,但每每浪起之時,大浪拍打在斷刀之上總是百丈巨浪從中而斷。

十年之前,虎丘劍池的劍主鄭太阿枯坐在滄海城外的一個小島上,畫地爲牢,七年沒有離

開,渴了喝無根水,餓了吃海藻海魚,七年如一日。三年之前,他在小島上栽種的桃樹花開正豔,然後折了最豔的一枝桃花遙遙對着滄海城刺了一劍,手中桃花枝花開朵朵,一瓣就是一把飛劍。

已經數十年都沒有出現的王老仙道了聲“妙”,聲透九霄,於是那個小島上又多了一道劍法劍意。

還有更多的人枯坐在那些礁石小島上,有人被這一聲“妙”驚醒,然後失落地笑了笑便對着滄海城一拜便飄搖而去;有人雖被驚醒卻痛哭流涕一番後再次陷入迷障;還有人根本就沒被這一聲“妙”驚醒。

三千六百年裡,城外的礁石上已經滿是神通武學,而最靠近岸邊的普通礁石之上的“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八個字依舊如昨,此八字後面便是王老仙的絕學滄海勁,極爲詳細。

滄海勁的修煉功法已經在紅塵天廣爲流傳,只要有一絲修煉天賦之人都能修煉滄海勁功法,而戰無不敗的王老仙修煉的功法也只是滄海勁而已。

王老仙的兩願依舊在激勵着一代代修煉者:

願世間心誠修士人人會滄海勁。

願天下驚豔后輩人人可飛昇而去。

這一海的礁石小島便是半個紅塵天的武學精華,王老仙已經不出手久已,他的徒子徒孫自發的走在一起,建立起一個純粹討論、學習武學神通的組織“稷下學宮”。

所有人都可以進入稷下學宮,可以借閱學宮中的武學典籍。畢竟不是誰都能進入大海礁石上修行。

而那些能進入大海礁石之上修行之人,無不是心智堅毅之輩。要知道,那些功法神通並不是心甘情願刻錄在礁石之上的,所以都含有強烈的攻擊性,雖然被王老仙藉助大海和時間的力量消磨去殺伐之氣,但依舊暗藏玄機,沒有堅如磐石的心智和大智慧,那些刻錄在礁石上的神通就是殺招。

王老仙給了心誠修士修煉的機緣,至於是否有成,那就需要後輩修士以莫大的毅力和智慧去爭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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