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凌晨2點多了,焦慮無法入睡的她,突然間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她僵硬的躺在牀上沒有動,裝作已經熟睡的樣子。也許相看兩厭的人不見面應該會好一點,畢竟已經像陌生人了,現在的她不知道還有哪一點理由能夠說服自己讓她繼續堅持,懷着這樣的想法,她懷着痛苦在愁緒中進入夢鄉。
睡夢中的她,睡的極不安穩,一雙眉頭緊緊地皺着,睫毛微微顫動,豆大的汗水流下來浸溼了頭髮,嘴裡小聲的囈語着,雙手緊緊的抓被子,像是在掙扎什麼,突然喊了一聲“我錯了,不要再打我了,我....”她掙扎中坐了起來,在這一瞬間,有點迷茫,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緩過神來,發現原來是夢啊。那麼真實的疼痛感,那種無助絕望的感覺非常清晰,在回想時彷彿又陷入在前段時間的痛苦令人絕望的回憶裡。去了婆婆他們那邊時候的方語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林鵬家暴了,那是在結婚6個月之後一段時間才慢慢有了這種跡象。剛結婚才幾周的她,並不知道未來等待她的是怎樣的婚後生活,之前還憧憬着平淡而溫馨的家,想着兩個人下班一起吃完飯,散步,偶爾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聊各自的工作,終究是方語太強人所難了。直到相處7個多月前的那一天晚上,她和林鵬吵架在好幾天之後終於能正常聊天了。當時林鵬因爲太生氣砸牆,把手砸骨折。之後方語非常自責,主動道歉,兩人去醫院了,治療之後。大概4個月才慢慢好了。後面她一直不敢再惹他生氣了。之後每次吵架方語都主動道歉,就這樣陸陸續續的吵鬧中過了快一年的時間,後面以爲會這樣過一輩子,她當時沒有想過這種的生活會結束的那麼快,又一次吵架之後,這次沒有冷戰。只是間隔了幾天後,林鵬剛剛還在翻看她的手機,查看她的聊天記錄,記得當時她順口一說看完就給我,當時的方語還特別高興,結婚以來聊天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和諧過,還有一點是因爲距離上次吵架之後已經3天沒有吵架了,然而方語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對方心裡的位置。這時的她卻沒有注意到林鵬陰鬱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以爲自己也能碰對方手機,接着她說:“我也要看你的手機。”這是她第一次拿起林鵬手機,假裝看了一下微信,不經意間發現他女神和他的聊天記錄,便酸溜溜的說了句:“你女神的微信就是回的快啊。”,聽到這句話後的林鵬反手就摔了她手機,臉上陰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衝方語怒吼“把手機給我。”當時她有點懵了,反應太大了,也太出乎意料了。方語當時也怒了,拉着他的衣袖歇斯底還帶有辛酸委屈衝林鵬大喊到:“你得給我撿回來,憑什麼摔我手機,....”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頭已經被抵在牆上,正好卡在牀頭櫃與牆的縫隙裡,雙腳被對方膝蓋強壓在牀上,被鉗子一樣的手卡住脖子動彈不得,密不透風的拳頭猶如密集地如暴風雨襲來,她頭部遭受着一拳又一拳的擊打,後面已經暈的不行,毫無招架之力,頭被卡在牀頭矮櫃子上,已經痛麻木了,她內心恐慌不已,覺得自己快被打死了,她用盡全力也掙脫不了這個人的束縛,到最後只能用已經沙啞的顫音哭着說:“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我了,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碰你手機了。”誰知這便是不幸婚姻生活的開端。當時不知道怎麼辦的她,受到了被這個厭惡她的丈夫而又給了她名義上妻子稱呼的男人威脅,離婚,罵她這種下賤的拜金女人不配進他家的門。事後當她告訴她婆婆,婆婆知道後,白了她一眼之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象徵性的口頭安撫了幾句。之後的她還被婆婆罵不懂事,活該被打,一點都沒有照顧好她兒子,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然後就完結了。
她那時候很心慌,也很害怕,只能強忍着恐懼,不知道要做什麼,頭部和身體上傳來的一陣陣疼痛提醒她剛剛發生過什麼,孤立無援的她,在她猶豫再三之後,最後選擇打電話給她媽媽講了這件事,方語她媽媽是一個被根深蒂固傳統思想所洗禮的農村婦女,所以媽媽那邊聽了也當時沒有覺得是什麼大事,讓她忍着,說家和萬事興,女人嘛,離婚會面對很多流言蜚語,名聲也不好聽。沒多久孃家的親戚聽說之後打電話怪方語不會照顧好自己的男人,讓她忍忍,不要離婚,方語非常難受,此刻的她不知道怎麼排解自己的情緒,在無盡的恐懼與絕望中把第一次家暴就這樣忍了下來。那時的她一個人在外地,選擇隱瞞,覺得不光彩。當時也不知道這種是要報警留證據,更不知道去醫院檢查,爲了遮住脖子和手上傷痕,炎熱的夏天,圍了絲巾,穿長袖衣服,戴上帽子去藥店偷偷的買點雲南白藥和正紅花油簡單處理了一下,可是傻傻的她卻不知道了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當時只能想到的是不是還能過下去?只覺得這個男人太狠了,內心在糾結的是對方應該很反感她吧。甚至還在僥倖的想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還是哪些事做的不夠好,飯菜不合口味?沒有買他之前想要的那種類型的衣服給他。每次遇到事情不論對錯,方語更多的是反省自己,不會考慮其他的外在原因,性格也習慣這樣了。哪怕錯不在她,都會下意識的先把錯攬到自己身上,不這樣做,心裡那種來自內心負罪感,在心中揮之不去。知道自己是討好型人格,也明白討好型人格的人很累,有時候會在遇到沒有幫上別人的事情自責好久,自己活的真的好心累。就算自己再忙,也拒絕不了同事朋友的請求,把別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自己的事情卻總是加班做。這種討好型性格只是一種變相的自我感動付出,在現實中感動不了任何人。她想改變這樣了,她想自己內心能夠輕鬆一點,自由一點,不附加太多事給自己。她真的撐不下去了,這一刻她想到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又捨不得自己父母,便猶豫下來。沒想到,這次家暴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之後一週多,兩人沒有交流,一天,林鵬半夜喝了酒回來,看着她熟睡的樣子,便開始拉扯她起來,接着開始罵她,她選擇了沉默。沒想到林鵬突然卡住她脖子,她嚇得睜大雙眼,費力掙扎,結果到來的又是一頓拳頭,方語用力抓撓,還是沒有任何作用,她的求饒也沒有任何作用,又是相同的部位又是同樣的手法,等他發泄完之後,她內心止不住的悲涼,越發堅定的決定離開的決心。
她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氣,好不容易平復了自己內心的委屈與痛苦,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強迫自己再次閉上眼睛,在感受到來自四周傳來黑暗,又過了一週多了,身上的痛並沒有緩解太多,這一刻她彷彿覺得自己已經與黑暗融爲一體,在無盡的深淵裡掉落,沒有終點。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壓在她心裡已經透不過氣來,過了許久她也不禁考慮自己未來應該何去何從。想着自己一直這樣被家暴,會不會哪天就突然死了?每當自己看到被丈夫家暴身亡的新聞,她內心驚懼不安總覺得自己離得也不遠了。只是又不甘心就這樣消失了,只會讓自己的父母傷心,對林鵬他們來說估計只會覺得解脫或者更多的是無所謂吧。現在每天她都在恐懼與害怕中睜眼到天明,這種情況持續快一週了,感受到身體受不住的方語,終於下定決心了,堅定的告訴自己明天通過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同意離開,是時候該結束了,因爲她從始至終都不是那個對的人,方語默默地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分析了自己一時衝動選擇這次重新回來,也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只覺得很迷茫,又回到林鵬家繼續跟着林鵬湊合過,回到了林鵬家,沒過多長時間,林鵬又開始了肆無忌憚的辱罵她,發展到後來甚至動手。最開始她想或許該給對方一次機會,結果驗證了那句—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之後的某一天,再一次被林鵬掐着脖子掄起拳頭一下又一下砸後腦勺的時候,林鵬眼裡深深的恨意,給方語帶來自內心深處的懼意一點都沒有減少,她想,她大概是懂了,她也更加害怕了,不敢再想下一次會不會就這樣死掉,她不敢睡着,她黑眼圈越來越嚴重,她也儘量的避免和林鵬接觸了,結果沒想到第三次來的如此之快,不過10天,因爲她不小心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又被暴風雨一般來自他拳頭的摧殘,頭部相同位置,疼痛難忍,她忍不住哭了,打電話告訴媽媽,她想回家了,她覺得自己快死了,下次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親人,媽媽說讓她自己考慮好再回家,她說那自己考慮好之後,再找個時機吧。
幾次家暴,頭部身上青紫發腫,自己買藥吃了之後,頭部也會不時的疼痛,一直沒有好轉,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上班在他家店裡幫忙收錢,不時被婆婆他們譏諷辱罵,爲了婚姻做到現在這個份上還是不行嗎?非得賠上自己一條命嗎?婆婆還不時怪她裝頭疼偷懶,每天上班最早,走的最晚,每個月無休,後面就慢慢的就故意找事折騰方語,方語慢慢的明白了。因爲林鵬從來不在意,所以哪怕她再好,投其所好對方仍然不滿,他家人的態度就是側面在傳達他的想法。像網上說的那樣---哪怕你乖的像只貓討厭你的人也會嫌你會掉毛。終究還是錯付了,所託非人,看走眼了,不在意你的人,其實和人品和性格也沒有關係,現在的她每天都像在生活在冰窖。小心翼翼的維護婚姻結果是這樣的難以接受,人錯了,也不該無保留的付出所有,愛的太滿,傷的越深,過於在意對方,以致於被丟棄那也是毫無懸念。像塑料垃圾一樣被丟棄,還有自己在經濟上也不夠獨立。時時把對方的看法當做最重要的,所有的事情都爲他而考慮,到最後一無所有,自我感動,全身傷痕累累,痛定思痛的方語決定過得好一點,學着開始自己的生活,多愛自己一點,不再那麼卑微的討好在意對方。所以她也明白對於現在這麼被討厭,也是活該了,平常吃東西也惦記着給他買好吃的,總關心用的他缺不,衣服缺不缺,什麼都惦記這個名義上的丈夫,輸的很徹底,那我放棄這一切還你自由,你也還給我快樂吧,可是,有的事情一開始就是註定是一個悲劇。
是的,她性格很懦弱,從小到大的她性格一直既懦弱又自卑,永遠在討好所有人,考慮周圍所有人的感受,除了她自己,每次忽略自身感受,工作上也是,生活中也是,永遠學不會拒絕,自己內心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每次都拒絕不了,這樣做內心會有很大的負罪感。她也一直知道這種討好型性格很不好,但是多年的習慣真的很難一下子就改變的,現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有勇氣承認自己婚姻的失敗,畢竟自己當初也是同意了結婚的,之後給予對方的包容,還有吵架妥協之後的磨合相處。她也盡力了,付出她能給的所有了,仍然不能讓這段短暫的婚姻生活繼續走下去。她現在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還是自己太一廂情願了,自己也太貪心了,結婚居家過日子,油鹽柴米生活她居然還想要感情,要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