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了張嘴,常愛國想要開口。
但,“妞妞”兩個字都衝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嚥了回去。
因爲,洪援朝已經放開了葉昊和顧念慈,來到了顧傾城面前。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顧傾城忽然粲然一笑。
彷彿被打開了某個封印,笑之前,顧傾城美則美矣,卻非常低調,存在感很低。
甚至還帶着一股“長輩”的氣息。
彷彿真是個三四十歲的婦女。
但,這燦爛明媚的笑容之後,她彷彿瞬間被喚醒了全部的光彩。
明豔、高貴,宛若一朵傲視百花的牡丹。
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似乎進入到了“美人遲暮”。
顧傾城卻不同,她瞬間“蛻變”,時光就此在她的臉上停滯,甚至有了倒退的痕跡。
她傾國傾城,她雍容華貴。
她儼然就是全場最矚目、最耀眼的存在。
洪援朝直接看傻了眼。
相識幾年,洪援朝一直都知道顧傾城很美,很有才華。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更能關注到的,始終都是她的才能,以及她對兒女們的一顆慈母心。
美貌什麼的,反倒被他忽略了。
禍水繼續摳鼻屎:這有什麼,當然是陛下收斂了自己的“光環”啊。
這一次,陛下只想當個好媽媽,又不想當女主。
她不需要美貌的加持。
自然也就不會展現出“真面目”。
顧傾城穿來近十年,一直保持着剛穿來時的狀態——低調得近乎小透明。
大家知道她長得美,卻又不會刻意關注,更不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有看到小美人顧念慈,衆人才會想到:小姑娘這是繼承了親媽的好容貌啊。
沒有了顧念慈,世人便會忽略顧傾城的容貌。
這裡面,自然也包括顧傾城的傾慕者。
洪援朝今年已經三十七歲,他不是個膚淺的人。
愛美是人之常情,可他也不會只看臉。
過去他被顧傾城吸引,就是因爲她的超高醫術,一顆慈母心。
此時此刻,洪援朝直接被顧傾城徹底放開的頂級神顏所擊中。
美!
真的好美!
洪援朝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一顆心,更是不受控制的怦怦亂跳。
“洪援朝!天快黑了,咱們快走吧!”
顧傾城展露出了真容,對洪援朝的態度也多了幾分親切。
洪援朝的心,更慌了。
他下意識的點點頭,“好!走!”
現在的洪援朝,基本上就是顧傾城說什麼,他就答應什麼,徹底被迷住了!
葉昊:……女王這是怎麼了?
忽然就、就魅力四射,光芒萬丈?
難道是……
葉昊的眼神有些冷,看來某個人還是太清閒了,這纔有時間給妞妞添堵!
顧念慈也有些詫異。
但,小姑娘真的很聰明,關鍵是足夠了解自己的親媽。
她抿着嘴,仔細回想了一下,眼底便有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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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您不用這樣的!
真的,我、我剛纔只是稍稍彆扭了一下,並不是真的想要一個爸爸!
我有您、有大哥,就足夠了!
不管衆人都有怎樣的反應,洪援朝還是把顧家三口人迎上了豪車,至於那幾個接站的小年輕,則坐上了後面的雪佛蘭。
嗯,也是今年最新款的進口車。
落地就要十多萬,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而市面上最緊俏的兩款豪車,齊齊在火車站出現,賺足了回頭率。
秦奕琛只是單純的感嘆,並沒有多想什麼。
傅思敏卻早已在柔嫩的掌心,掐出了一個個的小月牙。
顧念慈!
又是顧念慈!
接站讓她搶了頭籌,“座駕”她又如此風光。
傅思敏到底還是年紀小,且從未受過挫折。
被一個“小地方”的野丫頭比了下去,傅思敏頗有些承受不了。
偏偏自己的養父,還一副木呆呆的模樣。
“爸!!”
還不走?
一個破吉普,也不嫌丟人!
“……哦!”
常愛國終於反應過來,擠出一抹笑,“餓了吧,咱們回家吃飯!”
說罷,常愛國坐上駕駛座,一踩油門,離開了火車站。
……
常愛國的家,是單位分配的福利房。
位於市中繁華路段,周圍有好幾所極好的學校。
擱在後世,妥妥的學區房。
常愛國的工齡、職稱等還算可以,分到了三室一廳。
這是單位建的房子,不是商品房,自然沒有公攤。
三室一廳,一百二十平米,面積只大不小。
常愛國二婚的妻子是個乾淨利索的人,雖然有工作,卻還是能夠把家收拾得乾乾淨淨、妥妥帖帖。
客廳裡擺放着時興的組合沙發,一整牆的組合傢俱,中間擺放着一臺21寸的彩電。
彩電用帶着蕾絲花邊的布罩罩着,一看就非常仔細。
傅思敏看了一圈,常家雖然算不得多麼豪華,卻也是中檔水準。
還好!
不算太丟人。
“阿姨好,我是傅思敏,這是我的發小秦奕琛,他爺爺是秦老!”
傅思敏知道“養後母”不喜歡自己,但她還是一臉笑容,並先聲奪人,重點介紹了一下秦奕琛的家庭背景。
果然,聽到“秦老”兩個字,原本還冷着臉的常妻,瞬間陰轉晴。
常妻對傅思敏也瞬間親熱起來。
“你就是嬌嬌啊,這些年一直聽你爸提起你。”
“秦奕琛?你是嬌嬌的好朋友,我叫你小秦,可以嗎?”
常妻關注的重點,還是秦奕琛。
雖然京城的“秦老”距離自己有些遠,但這些老前輩,可是有着許多老戰友、老下屬。
說不準在省城,就有人家認識的人呢。
常妻雖然總罵常愛國“傻子”、“冤大頭”,可常妻也知道,常愛國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非常優秀的了。
常妻也享受到了常愛國的妙處。
自己的工作,兒女們的學籍問題等等,都是常愛國出手解決的。
以後兒女們大了,上大學、落實工作等,還需要靠着常愛國以及他的人脈網絡。
唉,現在的大學生越來越不吃香,考上大學就等於捧上金飯碗的年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啊。
許是自己就是老師,常妻格外有危機感。
大女兒才八歲,剛上小學二年級,她就開始考慮女兒的未來了。 “……可以!”
秦奕琛原本還想客氣的打招呼,沒想到常妻這麼熱絡,他嚥下了那句“阿姨好”,只是回了個“可以”。
傅思敏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哼,小地方的人,就是這樣,沒見識,眼皮子淺。
常妻沒有留意傅思敏,她繼續抓着秦奕琛噓寒問暖。
還不忘把自己的一雙兒女推出來做介紹。
常妻太過功利的表現,常愛國都有些看不下去,趕忙低聲提醒:“時間不早了,該吃晚飯了!”
常妻:……她不待見傅思敏,自然不會像常愛國那般積極招待。
她甚至都沒有刻意準備食材。
但,傅思敏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帶着個小少爺。
常妻之前的毫無準備就有些不合適了。
常妻暗自懊悔,腦子轉得卻很快:“我定了飯店!咱們啊,出去吃!”
這年頭,出去吃飯店,纔是待客的最高規格。
常妻雖然肉疼一頓飯要花幾十塊錢,可一想到未來,她還是忍住了。
“……好!去飯店好!”
常愛國根本不信妻子“定了飯店”,但,出去吃,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妻子沒有在嬌嬌面前摔摔打打,還願意積極的招待,常愛國已經非常知足了。
常妻的“善意”不止於此。
她還暗中叮囑兩個孩子:“機靈些,好好表現。”
“那個常思敏雖然討厭,可她有手腕,居然能夠結識大院裡的少爺。”
“你們啊,多學着點兒。如果可以,多跟秦少爺說說話。”
雖然差着年齡,但年紀小也有好處。
說錯了話,也可以來個“童言無忌”。
若是表現得太過熱情,也能用孩子不懂事來搪塞。
一雙兒女雖然有些彆扭,卻還是乖乖答應,“媽,知道了!”
他們會好好巴結常思敏的!
來到家屬院附近的一家飯店,常妻想辦法弄到了一個包間。
大大的圓桌,豐富的菜色,常家表現出了十足的態度。
秦奕琛不在乎常家人,也就無所謂他們的態度,隨意的應付着。
傅思敏卻非常享受,趁着宴席還沒有開始,她來到常愛國面前,不好意思的表示:“爸,對不起,有件事,我沒和您商量就擅自去做了。”
“我、我爸找了來,讓我認祖歸宗。我、我現在叫傅思敏!”
常愛國愣住了。
常妻也有些意外,看向常愛國的目光都帶着幾分同情、快意!
嘖嘖!
這就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好閨女。
有了親爹,人家就利索的改姓。
本就沒有養在身邊,這對“父女”間的聯繫只剩下了一個“常”字。
如今,竟是連唯一的聯繫都沒有了呢。
“爸,對不起,我應該提前和您商量的。”
“不過,那是我親爸,我媽也極力贊成我能夠認祖歸宗——”
見常愛國愣着不說話,傅思敏趕忙擡出了鄭敏。
果然,一聽這是小敏的意思,常愛國心底的難受都緩和了許多。
“既然小敏同意,那、那就這樣吧。”
再說,就算他不高興,養女也已經變成了傅思敏,難道他還能逼着改回來不成?
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他疼愛嬌嬌,也是因爲某個人。
嬌嬌姓什麼,其實還真不重要。
常愛國只能這般自我安慰。
“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吃飯吧。”
正巧這時候服務員開始上菜,常妻便趕忙招呼着。
尷尬的氣氛,瞬間被緩和。
傅思敏還是一如既往的跟常愛國撒嬌,常愛國呢,動作雖然有些僵硬,卻還是給傅思敏夾菜。
父女的感情,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
秦奕琛:……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吃飯都彆扭。
更不用說,身邊還有兩個小屁孩,明明只有幾歲大,卻裝成小大人似的進行交際。
功利心太重,眼中的企圖都要化作實質了。
秦奕琛不喜歡,吃了幾口,肚子沒有那麼餓了,便找了個藉口去了外面。
傅思敏見秦奕琛不高興了,也趕忙起身,“爸、阿姨,我去看看!”
秦奕琛可是秦家的小少爺,是她帶着來省城的。
若是有個閃失,她有責任!
“去吧!”
常愛國點點頭,笑着讓傅思敏自便。
秦奕琛、傅思敏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包間,房間裡只剩下了常家一家四口。
沒有外人,常妻也就不裝了。
“呵呵,呵呵呵!”
一連串的冷笑,常妻陰陽怪氣的說,“常愛國,臉疼不疼?”
“你把人家當親閨女,可人家呢,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兒。”
“一個星期通四個電話,幾乎是隔天就打一個。”
“結果呢,改姓這麼大的事兒,人家愣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透給你。”
“偏偏你還上趕着的給人當冤大頭,每年寄去這麼多的好東西,還給她定期打錢。”
這些,本該是屬於她的孩子們的,結果都便宜了常、哦不,是傅思敏。
哈哈,好一個傅思敏,連姓常都不稀罕啊。
常愛國:……
他捏着酒杯,手背上都是青筋。
常妻卻故作看不到他隱忍的怒意,繼續嘲笑着,“你說說你,到底圖什麼?”
就因爲喜歡傅思敏的親媽?
可,這都多少年了,那個鄭敏也快四十歲了。
四十歲的女人,哪怕再漂亮,如今也成了老菜梆子。
偏偏常愛國還當成仙女兒。
惦記了十幾年不說,居然還要繼續偏心下一代。
常妻越想越氣憤,說出來的話,也就愈發難聽。
包廂門外,傅思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秦奕琛,便想先回來。
手已經搭在了門板把手,正好聽到常妻的這番話。
她禁不住頓住了,她想聽聽,養父會怎麼迴應。
就算養父對自己的愛,是愛屋及烏,那也是“愛”啊。
然而,傅思敏卻聽到了一個讓她遍體生寒的答案——
“我圖什麼?當然是圖霍家的助力,圖傅家的錢。”
“你以爲有現在的一切,是靠着什麼?”
“靠你巴結一個孩子?還是靠你陰陽怪氣?”
當然是靠着霍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