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她心底涼了半截,自己就不問事沒想到印象中乖巧懂事的侄女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欺上瞞下不說,還張口便隨意誣陷別人。
“賬上的問題我心裡清楚,過去半年裡你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手裡還剩多少把虧空的賬補上,少了八千兩你補五千兩就行了,接下來你便回老家吧,我幫你尋一門親事。”
許如靈聽老夫人說這話,瞬間覺得天都塌了。
她滿眼是淚直接跪在老夫人面前哀求不斷。
“姑母,真的不是我,求你了不要送我走,這世上我只有您一個親人了,您若是不要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怎麼能走,她若是走了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回來了。
京城繁華,處處皆貴子,在這裡她最次也能嫁作官家太太,可離了京城之後沒有鐵軼的庇佑她定不可能嫁的多好。
她知道老夫人心軟便一直哀求,像往常一樣,只要她打感情牌不管做錯什麼老夫人都會嘆氣之後原諒她。
但這一次,許如靈卻久久沒有等到老夫人心軟的嘆氣聲。
一擡頭,看到了一雙失望嚴肅的眼神,許如靈的心猛的一震,瞬間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眼底全是絕望。
“姑母……”
“上一次你挪用一萬兩,看在你一片孝心我放過你了,現在又是八千兩,你可知這些銀子來之不易,全都是將軍在戰場上廝殺得來的獎賞?
我們母子倆過得樸素,你卻背地裡奢侈無度,如靈,念在你喊我一聲姑母的份上我讓你免去牢獄之災。
你若聽我的話乖乖離京,我便給你尋一門好親事,你若執意不肯,那以後在京城你便與將軍再無瓜葛,你就是你,再不是將軍府的許姑娘了!”
許如靈沉默半晌,最後低聲道。
“姑母,就等春獵結束後再送我走吧,我還從未見過這種場面,我想看看。”
老夫人見狀心底又忍不住軟了下來。
最後還是答應她,春獵後離開。
——
春獵日,江來被春月早早喊醒。
“咱們得快點,還要繞路到軍營把將軍一塊帶上呢,夫人您最近瞧見許姑娘了嗎?看起來臉色特別差,聽說老夫人要送她離開京城,回老家成親呢。”
江來閉上眼睛休息。
“嗯,不是什麼稀奇事。對了,今天我要化妝,給我畫精神點。”
春月一聽也瞬間來了精神。
“放心吧夫人,您繼續睡着,交給奴婢就行了。”
江來睡醒的時候,睡眼惺忪的剛準備揉揉眼睛,剛一伸手便感覺到眼皮上有些東西。
仔細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
畫的是遠山黛,臉上薄施胭脂,再用露水勻了珍珠粉淡淡施上,春月還用妝奩裡的胭脂筆在江來的眉心描畫一朵梨花,飽滿的脣瓣也是嬌嫩欲滴的粉色,看着絲絲誘人嫵媚。
春月還特地在江來的髮髻上插了一根小巧但精緻的牡丹金簪,妝容豔麗但裝飾簡單,兩下中和精緻又樸素。
江來很滿意。
春月在打扮上面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馬車已經備好,一上車就看到了早已經坐在裡面的許如靈。
江來沒說什麼,坐下後便捧着一本書默默看着,突然對面傳來一道譏諷之聲。
“裝模作樣,看得懂嗎?”
江來擡眸不慌不忙繼續的翻着書頁。
“其實比起這個我還是更喜歡看賬本,查查裡頭的蛛絲馬跡多有意思啊,怎麼?要不我讓將軍再把幾年前的賬本拿來給我看看?”
許如靈當時就閉嘴了,死死咬着牙眼神恨毒了江來。
對於這種眼神江來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就喜歡在別人的雷區上蹦躂,別人越生氣她越高興,比如說現在,她心情就很不錯。
許如靈現在對江來是又恨又無奈,這個節骨眼她不敢再犯錯,只盼着能早點看到江妤,讓她儘早把錢還給她。
到了軍營馬車停下來,緊跟着一身黑袍的鐵軼彎腰上了馬車。
車廂內原本很空曠,足以坐下六個人。
鐵軼坐進來之後江來覺得周圍的氧氣都稀薄了不少,斜眼瞅了一眼身旁的鐵軼,男人正面不改色的看着正對面,看着十分端莊正經,但江來能感覺到他渾身緊繃着的肌肉,呼吸也有些沉重。
哎。
江來撩起耳邊的頭髮,慢條斯理的拉開簾子看着外面,已經到山腳下了,前後左右都停滿了馬車,好不熱鬧。
江來剛撩開簾子外面便有人注意到她了,騎馬的六皇子和八皇子在山腳下等人,當鐵軼的馬車到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看過去。
沒看到鐵軼,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被簾子內那一張豔麗的臉給吸引了。
看到八皇子,江來衝着他明媚一笑緊跟着點了點頭。
八皇子愣了愣,下意識跟着點點頭,目光久久停留在江來臉上沒有回過神。
江來還在東張西望呢,突然身後一隻手伸過來直接把簾子又給拉上了。
江來回眸看着他,眼底帶着些不滿。
“你幹什麼?”
鐵軼盯着她這張臉看,心底壓抑的火氣更勝,他強忍着把眼前這個女人打包送回去的衝動,沉聲道。
“已爲婦人,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
江來哼了一聲。
“婦人?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還有個夫君。”
在鐵軼耳中,女人的語氣中好像帶着些幽怨和可憐,一時間心頭髮燙,難以言喻的愧疚席捲而來,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確實做的太過分了。
女人家,嬌氣一點應該的。
他身爲男人應該大度些,主動低頭求和倒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他其實早就想回去了,但軍營裡的事實在是太多了,那麼多士兵等着安置,還有不少陣亡的將士家人需要安撫,這些事情沒人能代替他,必須親力親爲。
畢竟這些人都是跟着他打仗的,他就有責任讓他們後半生衣食無憂。
若不是有許如靈這個外人在,鐵軼就想着乾脆在這裡和江來解釋清楚。
到最後也沒有找到什麼好機會,背地裡偷偷伸過去的手還一次次的被江來給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