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清醒了,卻不能動彈,冷汗順着兩鬢流下,頭髮溼乎乎地貼在臉上,黏膩難受。
像是被什麼壓住了。
俗稱鬼壓牀。
夢魘獸最愛惡作劇,食夢人就是爲了將“鬼壓牀”事件減少而存在的。
“師父,你都不吃東西,還行不行啊?如果半路倒下了怎麼辦?”小饞很是擔憂,它繞着女子飛行,青綠色的眉頭緊鎖着。
“沒事,一會兒我用手掰點吃吧,也不是非飯勺不可——手是比飯勺更靈便的用餐工具了。”葉月靈走在軟綿綿的夢之雲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雙手修長白皙,如雨後冒出來的春筍一般,充滿生機活力,談不上十指纖纖,卻也不差。
“下次師父嘴饞吃火鍋的時候,也用手吧!”仙人球作死地吐吐舌頭。
“小肥豬,活着不好嗎?”女子眼眸微眯,如同半夢半醒的野獸,許是在算計什麼,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
“對不起師父!你看!那邊有一隻夢魘獸!”
生物的求生欲都很強烈,一向遲鈍的仙人球在短暫的一瞬爆發出了驚人的洞察力,它發現了一千米外的一隻夢魘獸。
這隻夢魘獸和尋常的不同,它大概是醉了酒,怕趴在別人的雲朵上打嗝,笑得像個變態——如果把嘴角咧到耳根算是夢魘獸的笑容的話。
“你說,它在幹嘛?耍酒瘋?”葉月靈拿不定主意,也不敢貿然攻擊一隻無害的夢魘獸,哪是違背食夢人追捕法則的。
“它……呃,它可能是吧,我聽不懂這邊的方言……”小饞慢慢地縮到師父身後,它那軟萌的嗓音也越來越弱。
“要你何用。”
她決定親自上陣。
走過去攀談幾句,不攻擊,那也不違背法則,不會被強制遣返。
於是,英姿颯爽的“女將軍”走到一隻醉漢面前,清清嗓子,“這位兄臺,你在此地有何貴幹?”
那隻肥胖的夢魘獸看了葉月靈一眼,打了個味道很重的飽嗝。
“嗝~”
葉月靈皺眉,雖是什麼都沒聞見,她也本能地伸出手在鼻子前揮了揮。
真是糟糕的一天。
“兄臺,麻煩你回家好麼?別擾人清夢。”她的語氣已經不算溫柔。
奈何夢魘獸還在打嗝。
風馳電掣的一瞬間,身手敏捷的食夢人將手中的瞌睡貼粘在了夢魘獸的眉心!
“呼~呼~呼~”
幾個呼吸的功夫,對方已經睡着。
這下徹底沒了威脅。
葉月靈鬆了口氣,“小肥豬,眼力不錯。”
“師父,我叫鈕鈷祿……”仙人球試圖提醒,師父卻已經走遠,並且毫無回頭看它的意思。
真是的,總是亂喊別人的名字。
今夜的噩夢格外少,她漫步噩夢空間,也找不到異變的蛛絲馬跡。許多年沒有這般寧靜,自打記事起,她就一直在這裡來回跑動……
難道已經是太平盛世,再無人需要爲了生計奔波,無人有害怕的東西了嗎?
彷彿南極永夜時的極光般絢麗又寧靜,在極致的輝煌邊,靠着名爲黑暗的物什。
“好無聊啊,我們回去吧,花滿階那小子,應該開始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