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
宣紙上有兩個字,“良圓”。
遒勁有力,粗細適中,每一個轉折處,都是別有匠心——她剛剛分明是隨意寫的,怎麼佈局如此工整?
良圓不甘心地在旁邊臨了一個。
很文靜又隱隱帶了野性,與之不堪比較……
良圓在這世上活了十年,第一次感到這樣的挫敗,這顯然不是那孩子的全部,只是漏出來一丁點兒,他就無法比較。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少年立志要超越這個書童,他坐下,精神抖擻,又開始學習。
就這樣,一個招兵買馬培養勢力,一個勤學苦讀,倒也過去了五年。
木安安十歲了,她的五官也慢慢長開,走在街上總遭人惦記。
少女墨發如瀑,眼睛笑起來像新月,她的脣邊總漾着兩個梨渦,溫柔又活潑。
她只要站在花邊,便教人相信——人比花嬌,確實存在。
而十五歲的良圓已是學富五車的才子,他通過了層層選拔考試,最終……也到了進京趕考的日子。
少年清俊如青竹,他消瘦蒼白,隨着年歲的增長,眼眸中總蒙着一層霧,讓人看不真切。
便是木安安這樣一直伴讀的,有時候也不能猜透少年究竟在想什麼。
良圓站在屋檐下,聽雨順着青瓦的溝槽滴落之聲,看小小姑娘坐在亭苑中逗弄一隻兔子。
這些年,他發現,這個書童,長得還挺好看的。
認真的時候,調皮的時候,自大的時候,都別有一股靈氣,和趕集時候見到的青瓷鎮村民全然不同,就像是一股清流,慢悠悠地淌過良府的院廊。
“安安,下雨了,你別靠在柱子上,容易着涼。”他撐起傘,走過去,將傘面完全地傾向了小小姑娘。
“沒事兒,我哪那麼金貴?今天的書背完了嗎?”木安安抱起兔子,一手扯着它的一個耳朵玩弄。
“背完了,我……”
“背完了就該收拾收拾,準備進京趕考了,你會高中的,我的預感一向很準。”姑娘擡起頭,看向少年有些呆滯的臉。
她又移開眼去。
這小崽子真是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這眼睛,要是一直注視着她,她怕是會犯罪的。
“你……去不去?”良圓訥訥地問。
“我去幹什麼?女子又不能科舉,而且風餐露宿,太辛苦。”木安安說着,忽而又一拍大腿!
“不對!我要去的!就像是出去玩一樣,多些閱歷也好。”
進宮自然不到時候,但她到時候總不能全無準備。
是時候去京城瞧一瞧了。
良圓不知姑娘眼裡燃起的光爲哪般,只覺得她高興便好。
少年懵懂,一些情愫種在心裡,總會慢慢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能否擋風避雨,全看姑娘是否在了。
進京趕考向來都是窮書生躍出農門的路子,學而優則仕,能謀個一官半職,光耀門楣,是讀書人的渴求。
而良員外之子良圓,家境富庶,學業只是興趣罷了,若能光宗耀祖是極好,若是不能,便也不會餓死。
“你家的馬車真好看,簡約厚重,根本就是個小屋子啊!”木安安有些興奮。
她只覺得良家的馬車和房車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