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曉……”李神醫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他強撐的精神都鬆懈下來。
莫非,這孩子並非偶然地暈倒在他的醫館門口?
“我乃修真人士,在通靈方面,略有了解。”木安安略一思索,還是決定扯謊——李神醫只是個醫術上很大膽的老頭,若是給他強行科普重生的知識,怕是會當場瘋魔。
“原是尊者,老朽失敬。”李神醫將茶水恭敬地奉上。
“多謝。”木安安接過,一飲而盡,“我與素和家是世仇,此番師父讓我來,處理俗世恩怨。”
“尊者的意思是……”李神醫並不明白。
“將來,神醫會於我有恩,便特來幫你解決狂躁之症,以報恩。”木安安淺笑。
那一笑,若一陣清亮的穿堂風,吹進老者迷濛的眼裡,略有清醒。
狂躁之症,在現代,是會吃一些藥的。然,精神方面的藥劑,會強制人的神經放鬆,對人的記憶力有很大的傷害。
且這個年代,連藥劑都沒有。
或許饋贈便是傾聽,有人傾訴,便比一個人苦苦支撐好上許多。
李神醫本是心性堅定之人,在經歷那場浩劫之後,便決定懸壺濟世,行善救人。
但是,年邁的身子似乎出了問題……
“哪想到剛走到醫館門口,就被一股藥味薰得暈了過去——這下好了,若是被師父知曉,定要笑我。”木安安翻了個白眼,說得還似乎是那麼回事。
“呵呵,其實藥香對人的身子也是有好處的,比直接喝煎熬的藥要柔和許多,治療長咳不止,有奇效。”李神醫搬了個凳子坐在一邊,不知怎地,他面對這個孩子時,就感到一種熟悉。
似乎在哪裡見過的,但最近他休息不好,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記憶力也跟着退了。
“李神醫,你心中若有苦楚,便說出來吧,我只是個孩子,定然不會對外人宣揚。”木安安按了按不安分的兔子,以示懲戒。
“這……”
“神醫大可敞開了說,狂躁之症的緩解並非一兩日能行,如若一直憋着,反而會加重。”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般苦痛,一直都是華夏人的悲劇。
“好……”
李神醫料想,若是修真尊者,怕早就知曉他的事了,說出來,也無所謂。
於是接下去的一個時辰,老者向一個十歲的孩子傾訴了自己的悲慘遭遇,悲情到深處時,年過半百的老者也是哭得悲切。
小小姑娘一直聽着,對方哭,便也陪着哭。
人的情感是會傳遞的,這話一點也不假。
願所有的悲悽都有人聆聽,願所有的苦痛都有人幫着照看。
木安安認真地傾聽着,眸光忽而被一個角落吸引了過去……
她手一揚,便把門關上了,那個賊眉鼠眼的夥計,着實令人煩心。
又過了半個時辰,李神醫已是如釋重負,他有些困了,哭得連青衫都溼透,重重地垂在身側。
“這……便是老朽所有的事了。”
木安安走到李神醫近前,伸手按住老者的眉心,青芒一閃,老者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明日的朝陽,一定是溫柔善良,畢竟,李神醫的妻兒都在天上,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