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湖有些遠,要不我送你去吧……畢竟,你身子虛。”他替顧南絮捏了捏肩膀。
她翻了個白眼,“我這樣,是拜誰所賜呀?”
年輕人真是不知節制。
“知道了。”他低低地笑開了去,“下次我也不會改的。”
“哦。”她非常冷漠。
沽湖確實有些遠,若是徒步前往,大約要一個時辰。
不過,若顧司南真的能成爲劍靈,想必就沒有那麼多遺憾了。
“哥,我們出去一趟吧,去沽湖。”姑娘扯着兄長的衣袖,和兒時一樣地撒嬌。
顧司南手中的書跌落,他看向顧南絮,抿脣笑了,“好。”
#只要你想,只要我還做得到#
離家的愁緒在秋日的陽光中漸漸消散,跟着哥哥一起走在陌生的街道,她彷彿找到了點點歸屬感,街邊的麻餈和店裡的清酒,都是剛剛好的樣子。還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紀念。
沽湖是孃親每次提到眼裡都會閃閃發光的地方,孃親和父親在那裡相遇,相知,相戀。
而她和哥哥的一切,就是在那裡開始的。
“哥哥,站在這兒先不要動,我去買兩串糖葫蘆!”
說着,姑娘笑呵呵地跑到街邊,和賣糖葫蘆的小販攀談起來。
顧司南確實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他眼眸幽深,感受秋日暖陽的溫度,喃喃:“絮兒……你,知道了麼……”
“哥,給!”她遞過一串糖葫蘆,山楂上的糖衣在陽光下還有晶瑩的色澤。
顧司南接過,覺得往日失去的氣力在漸漸迴歸——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彷彿看着這個姑娘慢慢長大,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動力。
“啊……好甜哦。”她吧唧嘴,盡力不去提那件事情。
人要成爲劍靈,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第一,心肺未受損,第二,有強烈的活下去的意識。
兄長的心肺該是沒有問題的,大夫說是脾臟出了問題,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
一切都會好的……應該。
“少吃些,免得牙疼。”顧司南有些無奈,這姑娘還不知道照顧自己,他怎麼捨得離開。
至少,天冷了要添衣,餓了要吃飯——姑娘家,是不用這麼累的。
“不會的,我有好好洗漱。”顧南絮笑着笑着,忽而流下一滴淚來。
她連忙轉身,用露出半截竹籤的糖葫蘆串指着不遠處的沽湖,“馬上就到了,哥,我們走!”
顧司南急忙跟上,忽而皺眉,他捂住胃部,腳步變得慢了。
若光陰能在此短暫停留,他想,他會感念上蒼好生之德,以及神明的良善。
“好。”
沽湖將柔美一面毫無保留地呈現給每一個過往的人,有人駐足停留,有人匆匆走過。
“爹孃的相遇,大約是上天眷顧。”顧司南看着平靜如鏡的湖面,輕嘆。
波光粼粼中,顧南絮輕聲問了句,“哥,你想不想……活下去?”
很輕很輕,像是一滴水滴入湖泊,不起波瀾。
百川東到海……奔流不回。
顧司南卻聽得真切,他皺眉,看着妹妹,忽而明白了——“不,我不準。”
“什麼呀……就不準。”她移開視線,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