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男孩。
自此李氏“母憑子貴”,地位竟與太傅正妻平起平坐。
“呵,過得倒是安生,一點都不氣短。”婉兒邊畫邊罵,手上的動作倒是快得很。
不一會兒,一個橫眉怒目的男人躍然紙上,那雙眼睛尤爲傳神。
“下次送給圓規吧……”姑娘喃喃着,不自覺地趴在桌邊睡了。
林娘本想和這古靈精怪的姑娘談談違背主子命令的後果和處理之法,誰知推開了門,姑娘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那恬淡寧靜的蒼白睡顏也是極美,惹人憐,她不忍打擾,便又退了出去。
這些日子婉兒也是累了,萬紅樓裡那些姑娘,雖然聰慧,卻胸無大志,整日貪戀安逸享樂,執行力和死人差不多。
離開前,林娘瞥了一眼,桌上那副畫倒是精緻,活靈活現的樣子,那是男人皺眉罵人之前的模樣,不過這眉眼倒是有幾分眼熟。
眼熟……
林娘走出屋子,往樓下看了一眼,那幾十人中間的陸元歸,正端着一罈陳年佳釀,咕咚咕咚地喝着。
一張手絹慢悠悠地飄落在地上,林娘眼神空洞,嘴裡還唸叨着:“是陸將軍?”
婉兒那副畫……細緻入微,想來是畫者帶着仰慕之意細細描繪的。
誰都可以,但陸元歸是主子的死對頭,如若婉兒癡心錯付,那是要出大事的!
林娘轉身,看着那道門,沉吟許久,伸手要敲那門,又縮了回來。
罷了,兒大不由娘,更何況她還不過是個頂替的。
就跟李仙兒一個德行,根本不知該如何好好生存。
不知不覺已是夜深,月光皎潔,這夜晚有幾分涼意,陸家軍喝酒喝得熱火朝天的,倒也不覺得冷。
一陣風吹來,帶着去年冬天的冷,也帶着陣陣梨花香。
睡夢中的姑娘一個哆嗦,勉強睜開了眼,她迷茫地看看四周,老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萬紅樓而不是雲水居。
又沒關窗,難怪一陣一陣寒風吹來,真令人難堪。
正當婉兒伸出手要關門時,她看見窗邊有一隻灰喜鵲,它的左腿上還幫着信筒。
她解開,是一張暗黃色的紙張,上邊沒有半個字,姑娘緩步走到桌邊,用燭火烤了一下,上邊的字就清晰可見——
七七,讓陸贖身,回府認親,救公主。
她看完信,整個紙張都皺巴巴的,字跡已難辨認——十年的小習慣,要改豈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這幾個任務,沒一個能輕易完成的。
首先是讓陸元歸幫忙贖身,非親非故,也不是戀人,主子讓林娘開的價格定然不低,那如何能騙到一個長年征戰沙場的將軍?
算了算了,反正……
她也沒有吃毒藥麼。
叩叩叩。
“進來!”婉兒說道,將桌上的畫收了起來。
砰。
眼前的,是威風凜凜,雄鎮四方的大將軍陸元歸,他眼底猩紅,有些醉了。
“陸大人?”婉兒輕聲喚。
糟糕……若是面對一個神智全失的醉鬼,她不一定能敵得過。
陸元歸自覺地坐下,冷着臉,釋放出的“寒氣”,讓她忍不住想開窗——似乎,是室外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