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不完那些。”陸元歸本是不貪嘴的,但既然趕上了,不嘗一嘗,怎麼可能?
再者,身爲舞伎,根本不需要如此精湛的廚藝——她究竟是誰?
“誰說我吃不完?”
婉兒算着時間,主子強逼“吃下”的毒藥,也該犯病了。
她不清楚是否有人在將軍府監視她任務的進度,也不敢貿然暴露。
“將軍,我頭有些疼,你幫忙鏟一下,順便裝盤吧。”婉兒丟了鍋鏟,抱着腦袋蹲下,順帶將臉湊得離竈臺更近,爭取能烘出一個大紅臉來。
“嗯。”陸元歸在即將煮好的肉里加上了一大勺水,本來要沸騰的水,此刻又安靜了。
他趕忙蹲下,輕聲詢問:“怎麼了?要不要找大夫來?”
“我……我頭疼……”她說得結結巴巴,還指了指地上的那灘積水,平靜的水面中央,倒映着一個蒙面男人的身子。
看不清面容,但顯然來者不善。
陸元歸略一思索——與他她都有關,那便是啞巴郡王的人了。
也不知在房樑上能看些什麼。
婉兒想着,衝陸元歸眨眨眼,再“忽然”倒地,虛弱到整張臉都蒼白。
陸元歸沒有急着去扶,而是將再次煮沸的火鍋菜料和形狀肥碩的鳥兒從鍋裡拿出來,放在一邊準備吃的。
既然喜歡髒兮兮的地面,那就多躺一會兒,免得她又說他是個蠻子,無風度可言。
呵,風度,戲子和風塵女子,不都是靠自己取悅男子的麼?居然還和幫她贖了身的恩人頂嘴。
當真不懂禮數。
陸元歸抱着姑娘回房時,一路上發現不少“不速之客”——何時?府上竟混入了這些小嘍囉!就算作奸犯科,也不必這般地送到將軍府上來纔對。
回房關了門,姑娘就跟沒事兒人似的,還照常蹦蹦跳跳,她看了牆上的佛珠一眼,“真稀奇,你這將軍,難道信佛?”
那年她仿照文人雅客,雨雪霏霏之時,琴囊茶篋,入山訪剎。當真“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佛,確實能讓人心安——如果不出現在將軍府的話。
“我母妃喜佛,每個特殊的時間段,她都記得,並且去廟裡還願……”陸元歸答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一步,出事叫我。”
“好。”
在陸元歸走出門的一剎那,掛在牆上的佛珠忽然散了,一顆顆佛珠滾落一地,無奈,他罵罵咧咧地退回來,和麪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姑娘一起撿。
忽而,門檻處插着一根箭支,那金屬部分的頭有一半紮在了地裡,露出來的那一段,還有着悠悠的藍光。
“將軍,佛珠……替你擋難了。”婉兒半天憋出一句。
“……”
而當男子專心撿佛珠時,姑娘悄悄地退到一邊,展開了從灰喜鵲肚子裡挖出來的一個信筒。
這是他們特有的傳信模式,顯而易見的往往是假信,假信的紙張稍微皺一些,會有全然不一樣的內容,主子就用這種方式,存留了許多重要信息。
紙條上書:
結識軍師,挑撥軍師與將軍的關係。
嘖,主子的命令真是一次比一次繁瑣,一次比一次要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