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宴在與那些師兄師弟說完客套話後,就走到南筱的面前。
“走吧,我帶你去見阿爹阿孃。”
南筱點點頭。
這句話就有點讓人浮想聯翩了,那些弟子卻一個個地圍了上來,對南筱充滿了好奇。
“莊主,這位姑娘是你心儀之人嗎?”
“你們可是要準備成親了,此番是特意回來告知前莊主和前莊主夫人,想舉辦婚禮的?”
不怪他們會產生這種想法,實在是因爲莊主從小到大都不近女色,每次出門尋人,沒把自己弄丟就不錯了,這次居然還帶了一個女子回來。
實在是叫人有些震驚。
兩人聽到這話,不禁神色怔愣。
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發生,他們原本就是有這個打算的。
“既然你們一個個都如此清閒,那麼明日就都去煤礦挖煤好了。”
時宴面容冷峻,不經意間擋在她身前,隔絕了許多道打量她的目光。
那羣師兄弟們聞言,全都嚇得四散逃開了,他們纔不要去挖煤,去一趟,回來搓澡時都得搓掉一層皮。
南筱同時宴來到一處小別院,院中有花草涼亭,分外雅緻清幽,石階上還趴着幾隻懶洋洋曬着太陽的狸花貓。
而他們進來的動靜吵醒了它們,如今都跑過來繞着時宴打轉。
他緩緩地蹲下身,伸出細白如玉的手指,幾隻貓爭先恐後地用腦袋蹭着他的掌心,撒嬌般喵嗚喵嗚的叫喚着。
南筱問:“這些貓都是你養的?”
涼亭裡走出來一位身着青色衣裙的婦人,笑着道:“可不是他養的嘛,這些年,貓一窩一窩地生,他那院子都成貓窩了,這次又出去了那麼久,那院子指不定要被嚯嚯成什麼樣了。”
南筱微眯眼眸,此人的容貌與記憶中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眼角處多了幾道皺紋,人看着也顯得慈眉善目了一些。
她旁邊站着的蕭丞也親切地招呼道:“這便是筱筱吧?一路跋山涉水辛苦了,快進來屋內喝杯茶吧。”
時宴心中憂慮甚重,側頭望向她。
南筱脣角含笑,仇人相見,可他們這態度卻很耐人尋味,溫和得有些過分了。
她沒有多說什麼,跟隨着夫妻二人走了進去,時宴也只得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進了門後,南筱沒有看見任何的武器,那夫妻倆人洗茶沏茶,動作間流露出很自然的默契。
時雁最先將茶盞放到她的面前,笑吟吟道:“你和宴兒的事情,他都在信中同我交代了,也難爲了他這麼多年都惦念着你,如今可總算是……”
“阿孃!”時宴急忙出聲打斷,“我在信中主要提及的是阿南母親之事兒,你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一旁的蕭丞聽得火大,直接給他一腦門,“怎麼同你阿孃說話的?出去一趟,禮節禮儀都餵給狗吃了?”
時雁眉頭緊皺,也覺察出一點不對勁來,目光落在對面的南筱身上。
“你們兩個……不是說好要成親的嗎?”
南筱低頭聞了聞手裡的茶,並沒有毒,她放下茶盞,擡眼掃視對面夫妻二人,紅脣輕勾。
“十年前,你們一家三口來到燕京,寄住在鎮北候府,爲何他被大齊帝殘忍殺害,你們卻逃出生天,在此怡然自得地生活着?”
南筱突然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們,嘴角笑意未變,再次發問。
“十年前,藥王谷被滅門,鬼醫被你們所救,後來爲何離奇死亡,兩位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屋內霎時間變得落針可聞。
時雁喝了口茶,穩了穩心神,“所以……你是來興師問罪來了?不是要和宴兒成親的?”
南筱冷笑一聲,手重重按在時宴的肩頭上,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直視着對面夫妻二人。
“仇人之子,我殺他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與他成親呢?”
時宴閉眼,遮掩住眼底的悲痛之色。
“住手!!”
夫妻二人這下都慌了。
蕭丞道:“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你千萬不要傷害宴兒!”
時雁急忙道:“對對,筱筱,我們不知道你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但那些事情的確是你誤會了,我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宴兒更是沒有,你快把匕首放下!”
南筱輕輕一笑,“哪裡來的誤會?當年,我母親聽信了你的話,去了青山派,導致雙手被砍、雙腿被砍、臉被割掉,剩下的屍體被餓狼吃掉,你敢說,這些,你都不知情嗎?”
“南媚她……不會的,怎麼會這樣?”
時雁心神劇震,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她在給我的信裡說,她要去找南鴻,如果南鴻又惹她生氣的話,她就要回南疆,再也不出來了……怎麼會這樣?”
蕭丞也連忙附和,“沒錯,我當年派人去問過顧峰,顧峰也說她已經下山去找她的丈夫了。”
南筱眸光微閃,笑道:“看吶,你父母的演技如此的爐火純青,你可有耳濡目染過?”
時宴只是望着她,不說話,安靜乖巧地當她的人質。
“我們沒有說謊,你說南媚死了?哪裡得到的消息?焉知是不是有人在挑撥離間?我……對了,我還有南媚當年親筆書信!”
時雁急忙跑進內屋一通翻找,她此生唯一懼怕的事情,就是兒子出事。
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那封信,她衝門外大聲喊道:“夫君,你看着她,千萬不要讓她傷害到宴兒!”
蕭丞點點頭,拔劍指着對面的南筱,怒目而視。
“別裝模作樣了,顧峰他們三個當年都中了蠱毒,有位李神醫替他們治療,治療的方法就是把我母親的四肢給他們,而後,這位李神醫就來到了你們藏劍山莊,你敢說沒有此事?”
蕭丞道:“的確有位自稱是李神醫的人來到藏劍山莊,但那是……”
“我找信了!”時雁手裡拿着一封陳舊的信出來,“給你,你快放了我兒子!”
南筱只懶懶地掃了一眼,“準備得倒還真是齊全,只可惜,我從未見過我母親的字跡,你們的算盤打錯了。”
時雁因爲太過慌亂,以爲找到了證據就能讓兒子變得安全,卻沒有想過南筱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她母親的字跡。
於是,夫妻二人的眼神又開始慌了,互相對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南筱從未想過,劫持住了時宴這個人質,能讓她省去了不少的力氣,只需要套話就可以了。
生活在這樣一個美滿的家庭,又被父母視爲掌中之寶,真是讓人羨慕啊……
也難怪同她合不來,他們自始至終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