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你羨慕嗎?”
“羨慕也沒用,畢竟項羽是我一把……”
“師父!”項羽連連開口阻止。
他遇見師父的時候都年過二十了,扯什麼一把屎一把尿。
蓀歌訕訕的笑了笑,重新一本正經道“依沛公的性子,莫說是捨棄你了,就是他的妻子兒女老父親,生死存亡時他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的丟掉。”
“所謂的感情就不真,還奢望什麼默契。”
任何人,都不可能成爲劉邦的特例。
劉邦是個梟雄,梟雄從不懼怕任何犧牲。
只要贏家是他!
“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跟着我和項將軍吃香的喝辣的。”
“或者,你是想跟着劉邦一條路走到黑,去賭那個微弱的可能,然後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你細想,若歸順項將軍。前途一片明亮。”
“武有韓信章邯攻城拔寨,戰無不勝。”
“而你,我可替將軍做主以左丞相之位招攬你。”
“畢竟,我自己要做右丞相。”
蕭何,當得起丞相之位。
項羽是個猛衝猛打,開疆拓土的君王,真需要蕭何這樣擅安撫百姓的丞相輔之。
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哪個管用算哪個。
蕭何皺着眉頭,冷靜思索“做決定前,我需先問清楚一個問題,項將軍打算何處定都?”
蕭何並沒有被左丞相的官位衝昏頭腦,反而越發的理智冷靜。
“咸陽。”項羽淡淡道。
咸陽……
蕭何心中暗歎,陳平的算計又要落空了。
在沛公的隊伍中,早就將咸陽視爲了囊中之物。
但這一切都是基於項羽回楚地自立爲楚王。
沛公,前景堪憂啊。
“若我願誓死效忠沛公呢?”蕭何反問。
蓀歌嘴角上揚“自然是如你所願。”
“誓死效忠,自然要滿足你,成全你。”
“甚至還能夠讓你的家人隨同你一起誓死效忠。”
“這一點,你早該有心理準備。”
“所以沛公口中的掃榻相迎,只會是迎你的枯骨。”
“你清楚,沛公也清楚。”
“別說我心狠手辣,沛公麾下謀士大將不也想對我除之後快嗎?”
“彼此,彼此。”
陣營敵對,各爲其主,都巴不得對方多死一些。
“範老先生還真是坦誠。”
“請叫我右丞相。”
蓀歌猛的回頭“我是右丞相的話,還能住李斯的左丞相府嗎?”
項羽扶額“別說左丞相府,就是咸陽宮都行,甚至我還能接着給你建阿房宮。”
蓀歌擺擺手,大可不必。
誰沾上阿房宮,誰就要背窮奢極欲的萬世罵名。哪怕沒建成,千古一帝的秦始皇都惹了一身腥。
“勞民傷財,戰亂後,應與民生息。”
“蕭丞相,你想好沒?是吃香的喝辣的,還是去死?”
蕭何臉黑,這叫給他選擇?
蕭丞相都叫上了,他還能說什麼。
唉,可惜了他和沛公共事多年。
“你待久了,必會心悅誠服的。”
劉邦回到駐軍地,見營帳之中一片氣氛異常,一問才知,蕭何的長子蕭祿,次子蕭延都被韓信帶兵搶走了。
劉邦:……
“沛公!”陳平上前,連忙詢問發生了何事。
劉邦苦着一張臉,言簡意賅的道來。
當然,着重講了他的迫不得已,項羽范增的咄咄逼人。
陳平和張良對視一眼,心下愕然。
“沛公,我們得抓緊時間將蕭何的其餘親人保護起來啊。”
陳平連忙催促。
唯有這樣,才能讓蕭何心中有所顧忌。
蕭何的本事,他們太清楚了。
一旦被項羽所用,他們想走的那條路就更加崎嶇艱險了。
沛公苦笑“來不及了。”
“項羽已經下令,在論功行賞前,所有起義軍都不得擅動。”
劉邦心知,自薛地會盟起,他就成了項羽的心腹大患。
項羽會抓住一切機會不擇手段的削弱他的勢力。
倘若他敢動,那項羽就敢在論功行賞上下手。
陳平急的來回踱步,滿心着急。
韓信,沒有拉攏過來。
如今,又失蕭何。
沛公,當真還能奪得天下嗎?
他早就知曉遺失之由根本無法說服項羽,可偏偏沛公心存僥倖。
“兵行險招。”
“沛公,吾等如想扭轉局面,唯有伺機擒殺范增。”
“失范增,項羽如巨人斷左右臂膀。”
“於項羽而言,范增之用當抵得上十萬大軍。”
張良蹙眉,秀美堪比女子的容顏也染上了風霜“此舉不妥。”
“當年會稽曾有傳言,項羽拜范增爲師,是因兩度敗於范增。”
“項羽神勇,天生重瞳,力能扛鼎,能擊敗項羽的范增,恐怕更加神秘莫測。”
“貿然擒殺范增,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
張良祖上清貴,又因博浪沙襲擊秦始皇而聞名天下,所以他與各地的豪強官吏相交都有幾分薄面,知曉內幕也就更多。
陳平:!?(_;?
七十多歲的糟老頭子?
神勇無敵?
陳平下意識就覺得傳言有虛。
見陳平面有不服,張良嘆息一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沛公的局勢已相當兇險,若再生波瀾,將山窮水盡。”
對張良的心智,陳平還是信服的。
思忖片刻,繼續提議“那就用計離間范增項羽師徒。”
“范增越是高人,就越是忍受不了猜忌。”
“只要能逼的范增離開項羽,那也算成功。”
離間計,看似簡單粗暴,但卻格外有效。
陳平躍躍欲試,似乎已經在心中有了打算。
而這一次輪到劉邦跳出來潑冷水了“離間計,行不通。”
陳平下意識反駁“如何行不通?”
劉邦壓抑住心中的不快和鬱悶“項羽對范增的信任無可動搖,二人之間的默契更是無與倫比。”
“你若不信,大可試試。”
劉邦的聲音中不可避免的帶上了情緒。
陳平自知失禮,連連解釋。
武不行,文也不行,難不成就眼睜睜的看着項羽繼續做大做強嗎?
“沛公,您可曾打聽到項羽打算以何處爲封地,在何處定都?”
見狀,張良適時的岔開話題。
“我總覺得項羽不會如我們預料的一般回彭城。”
“他封范增爲丞相,居李斯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