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抱住她的腰,說:“一點吧,已經結痂了,據說是因爲抗體的關係,過兩天紗布就能拆了。睡吧,等吃午飯了我叫你。”
臨思言滿意地閉上眼,沒幾分鐘就睡着了。
她是真的累壞了,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連護士開門的動靜都沒能吵醒她。
周燃帶着歉意向她笑了笑,那護士也是見多識廣,並不覺得情侶睡在一起值得大驚小怪,淡定自若地換好輸液瓶便出去了,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而李維就不一樣了。他特意去食堂打了臨思言的午飯,加上自己的,好心拎到周燃的病房。
剛開門就把門關上了,在門外哀嚎:“請問最近的眼科在哪裡?李上將呢?我要舉報我們隊長虐待隊友!”
護士:“走廊禁止喧譁!”
李維:“……”
等他再走進病房,臨思言已經醒了,從後摟着周燃的腰,腦袋擱在他肩上,還在迷糊地打盹兒。
李維還是頭一次看到臨思言這麼不設防的樣子,再看周燃一臉理所當然,忽然悟了:“你們倆……”
周燃懶洋洋地點點頭,一邊反手拍拍臨思言:“起來吃點東西。”
“困……”臨思言不肯動,似乎又睡着了。
“嘖嘖,全軍區最不可能脫團的人都談戀愛了。”
李維把臨思言的飯盒放到一邊,在病牀邊坐下,“早知道我們再開個賭局了,肯定贏一大把啊。”
周燃挑眉:“再?”
怕吵醒臨思言,李維壓低聲音道:“你忘了,兩年前我們合同集訓,文工團來慰問演出的時候,那個唱歌的女的,叫什麼來着,不是追了你整整一個星期?當時我們幾個閒得無聊嘛,本來要賭一把,結果所有人都押她追不到,就沒成。”
這事兒周燃早忘了,連人的名字和長相都不記得了。
對於損友們時不時就拿他賭一局的行爲,周燃不予置評,只是嫌棄地看了李維一眼。
“哎,人家都說女追男隔層紗,我看她追你簡直隔了個太平洋,到最後連頓飯都沒吃上。”
李維翹着二郎腿,搖頭晃腦道,“聽說人家還是團裡一朵花,好多人追在後面呢,要不是因爲打不過,估計當時你早被套麻袋了,哈哈哈哈!後來我們達成一致,你的脫單機率是全軍區最低,以後都不組這種賭局了,沒意思。”
“以後也不用了。”臨思言忽然冒出一句。
李維一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嗽得驚天動地。
護士還以爲周燃怎麼了,急匆匆跑來,瞪了李維一眼又走了。
臨思言擡起頭,眼神清明,默默地看了看李維,又看周燃。
周燃壓根沒事兒人似的,顯然沒感到絲毫心虛,把小桌子拉到面前,飯盒擺開,說:“去洗把臉。”
臨思言湊過去在周燃臉上親了一口,這才下牀去洗漱。李維在一旁嗚嗚嗚,抗議周燃和臨思言聯手坑他。
周燃不爲所動,光明正大地把胳膊肘往內拐:“知道錯了就把你的雞腿拿過來,小朋友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
李維自知理虧,只得委屈巴巴地上供了盒飯裡的雞腿。
不一會兒,周燃的午飯也送來了。三人邊吃邊聊,李維道:“這一週你就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七隊有我和老劉還有臨思言在,沒問題的。”
周燃可以休息一週,而解除了停職的七隊其他人可沒法悠閒地待在後方,明天又要開始出任務了。
周燃笑道:“我沒什麼不放心的,你們自己注意安全就行。”
“我和他們說了,要看你就等傍晚一起過來一趟,免得一個接一個的你也休息不好。”說完,李維又轉向臨思言,“下午慣例要開會——”
臨思言迅速放下筷子,打了個毫無誠意的呵欠,然後在李維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拍了拍枕頭,躺下了。
李維立刻告狀:“——老周你也不管管她!”
周燃哭笑不得:“幾點?我會叫她起來。”
“三點半。”李維連連搖頭,一唱三嘆,“過度溺愛會毀了孩子的一生……”
裝睡的臨思言:“……”
吃完午飯,李維便收起飯盒準備走人,剛拉開門,就看到五隊隊長站在走廊上,神情略帶尷尬,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找老周啊?”李維一愣,讓開兩步,“進去吧,剛吃完飯。”
五隊隊長看了看他,沉默片刻後,說:“你也進來吧。”
李維莫名其妙地拎着飯盒又回到病房裡,順手關上門,看着五隊隊長走到病牀前站定。
臨思言這會兒哪還能裝睡,一骨碌下了牀,站在周燃身後。
屋裡三個人六隻眼睛都盯着他,五隊隊長緩緩地做了個深呼吸,彎下腰向周燃行禮:
“王偉的所作所爲,我確實不知情,但既然我是隊長,就要爲隊員犯下的錯負起責任。我代表五隊全隊,向前輩道歉。”
他語氣硬邦邦的,光看態度還以爲是上門找茬,內容卻又實打實的直白,沒有一點推卸責任的意思。
李維默默地抹了把臉,感覺十分複雜,既佩服五隊隊長是個爺們兒,又對這直來直去的性格十分無奈。
周燃的感覺估計和他差不多,不過臉上一點兒也沒顯露出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
五隊隊長這才鬆了口氣,擠出一句“前輩保重身體”,就趕緊走了。
周燃聽着他的腳步聲遠了,才斜了眼表情微妙的李維,說:“後生可畏啊。”
“可不是嗎?”李維撓了撓頭,最後還是笑了,“這小子,我也是服氣了。行了,你們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見到例行檢查還有時間,周燃招呼臨思言:“小朋友,陪我出去散散步,躺得身體都鏽了。”
二人也不用輪椅,一路推着輸液架,慢悠悠地溜達到中庭。
今天天氣不錯,海風溫暖潮溼,周燃走了一圈,額上冒汗,找了個樹蔭處坐下來休息。
臨思言緊挨着他坐下,輕輕拿過他插着輸液針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用熱乎乎的手心捂着他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