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思言趕到止戈崖時,眼見存放溯源的崖洞已經熒光大放,靈氣亂竄,心知不好。
這鳳棲梧恐怕是以靈力強攻時觸發了溯淵的禁制,這下可不妙了。
像這種沒有開過刃認過主的神兵,非要見了血才收勢不可。以鳳棲梧那三腳貓的功夫,恐怕是凶多吉少。
臨思言趕緊飛身下落到溯源的崖洞處,只見鳳棲梧以一把劍苦苦支撐着。
雖看品級也是止戈崖的上品寶劍,和溯源比卻是相差甚遠,尚還瘦弱的身軀被強大的劍氣壓得幾乎傾倒,眼見就要不敵。
臨思言當機立斷,迅速捏決將鳳棲梧以強大的光罩保護起來,拖向一邊,自己正面迎向溯源。
不愧是上古神兵,那凜然的劍氣颳得臨思言耳畔獵獵作響。
她迅速抽出佩劍月華,擋下一擊,又故意留了一個空檔,讓溯源的劍鋒在自己手臂上劃出一道長約一尺的傷痕,鮮血頓時將她月白的衣衫染得一片紅。
溯源也在飲了血後爆發出一陣強烈的藍光,繼而又迅速黯淡下去,停止了攻勢,恢復了那把普通長劍的樣子。
鳳棲梧經遭這一系列變故已是呆愣住了,她手裡尋到的劍也在被臨思言拉開的一瞬間斷成了兩截。
好容易回過神來,看見臨思言半截袖子已經染得通紅,狠狠地皺了一下眉,迅速跑上前去:“師尊!你有沒有事?”
009顯然也被這場景驚住了,着急喊:“小言!你幹嘛這麼急着衝上去啊!我們現在沒有痛覺屏蔽模式了!你……你痛不痛啊?”
臨思言面色如常,安慰009道:“時不等人,我不衝上去,難道讓溯源把女主削了?放心,我沒事。”
倒不是不痛,但和她之前有些經歷的傷比簡直是毛毛雨,前期她剛執行任務時積分不夠也和現在這樣,沒有痛覺屏蔽模式,主要就是靠硬扛。
鳳棲梧到了臨思言面前,有些顫抖地撩開她的衣袖,瑩白如玉的手臂上赫然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十分的駭人。
鳳棲梧迅速在納戒裡翻找幾下,掏出一瓶看着就不是凡品的藥水,一點沒留地全倒在臨思言的傷口上。那藥水剛落在傷口上時還有些刺癢的疼痛,不一會兒那道長及一尺多的傷口居然停止了滲血,並且在快速地結痂。
要知道這可是神兵造成的創傷,對飛昇的仙人來一下那傷勢都是不可逆的,這鳳棲梧的這瓶藥居然能這麼快讓傷口癒合,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鳳棲梧這一系列操作下來後,馬上跪倒在臨思言面前,秀美的桃花眼還有些泛紅,顯然也是嚇狠了:“是徒兒莽撞了,害了師尊,請師尊責罰!”
臨思言心裡嘆了口氣,這鳳棲梧這次的確給她惹了不小麻煩,也沒有立刻讓她起來,只是問道:“你爲何要來這止戈崖?這是入室弟子都要在師尊的陪同下才能來的地方,你一人單槍匹馬來此,不怕出事嗎?”
鳳棲梧面上蒼白未褪,鬢髮凌亂,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有些顫抖地開口:“過幾日就是徒兒的拜師儀式了,依照仙門規矩,徒兒需要當衆斬殺一隻妖獸,來證明徒兒的能力。可徒兒還未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怕給師尊丟臉。聽聞止戈崖是歷代弟子挑選兵器的地方,徒兒便想來碰碰運氣,誰曾想……還連累了師尊。”
009這時又驚奇道:“小言小言,鳳棲梧對你的怨恨值下降了唉!”
臨思言苦笑:“那還不虧,這一劍至少沒白挨。”
臨思言聽完她的一番陳述和009在一旁的解釋,也大概明白了。說起來還是她這個師尊的不稱職了。
她在收鍾離澈爲徒時原本也只是看中了他的天資絕佳,是個可以吹噓的由頭。又看不起他的身世,於是連他的拜師儀式都沒有舉行,直接收入門下了。
沒想到拜師儀式還有這些複雜的試煉,也是她考慮不周了。
臨思言微微頷首表示知曉了:“此事也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了。”她將佩劍月華收回劍鞘,一起遞給鳳棲梧道:“此劍你先收好,帶着它去參加拜師儀式罷。”
鳳棲梧霎時睜大了眼睛,連忙推拒:“不可!這是師尊的佩劍!徒兒怎可……”
臨思言卻不管她的抗拒,將劍塞入她手中,鳳棲梧只能立刻雙手接過。臨思言淡淡道:“等你順利完成拜師儀式,我再帶你來止戈崖尋一把屬於你的劍。”
“……是,多謝師尊。”
入夜,彼羅真人殿中一處靜謐的廂房內,沒有燃起足夠的香燭,反而只點了一盞昏暗的燭火,影影綽綽地看不清楚。
鳳棲梧坐在銅鏡前,細細的梳理着一頭綢緞般的烏髮。仔細看看,身量卻比白天時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白天還是個只及臨思言胸口的柔柔弱弱的姑娘家的正常身高,現下卻是與臨思言差不多高的模樣,甚至骨架都大了一倍不止。
鳳棲梧看着鏡中根本看不清的自己,思緒萬千。想起危急時刻臨思言迅速拖開自己,又替自己擋了一劍的模樣,不知爲何,心口有些微微發燙,竟然有些懷疑起了母后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臨思言,她真的不像母后口中說的那般,是個蛇蠍毒婦。
鳳棲梧吹滅了那盞燈,和衣躺倒在牀上,依舊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