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煦懵懂點頭，跟着金姝的動作在後面有模有樣的學起來。
金姝捏過他的骨頭了，果真應了一句話，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陸煦這孩子智商只有五六歲，着實不算聰明，但這身子骨確實個練武的好料子，只要她多加指點，趁着年紀小再正正骨拉拉筋，以後也能在這世上闖出一番名堂。
“第一課，扎馬步。”
金姝換上裙褲，紮上頭髮，清爽利落的雙腿分來，地盤放低，雙手握拳置於腰處，穩穩的蹲了下去。
陸煦照着做，金姝幫他糾正了姿勢之後，母子倆便在寒冷的室外開始扎馬步。
室內，陸淮和陸辜看着窗外的兩人。
陸辜不屑的抿了抿嘴。
“浪費時間。”
陸淮收回目光認真看着課本，沒有理會陸辜。
陸辜冷笑。
再努力又有什麼用，他纔是陸家真正的嫡系血脈，等爹孃回來了，他和陸煦都得滾蛋。
他就算不努力又怎麼樣？也改變不了他真正的身世。
就這樣到了晚上，金姝抽背，陸淮無比流利的背出了金姝要求的所有內容，甚至還可以舉一反三回答提問。
輪到陸辜，背的磕磕絆絆不說，金姝提問的內容更是一問三不知。
“一整個下午，同一個夫子教的，你就學到這麼點東西？”
“嗯，我盡力了。”
“你盡力了啊……那可惜了，在我這裡沒有盡力這回事，完成不了目標就得受罰呢。
今晚上晚飯別吃了，外面罰跪兩個時辰，今晚上不背完，不許睡覺。”
陸辜繃着臉倔強的什麼也沒說，轉身直接就走了出去，然後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老夫人，原本都到了該睡覺的時候，老太太還是忙不迭的來了金姝的院子裡，一眼看到自己的親孫子正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這下可把老太太心疼壞了，一把年紀了直接就小跑着過來。
“哎呦這麼小的孩子你和他計較什麼啊！快起來快起來，地上多冷啊，這若是凍壞了身子以後再想養回來了就難了！”
陸辜一看到老夫人，眼眶泛紅，那委屈巴巴的可憐樣差點把老夫人的心都給疼化了。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起來，餓壞了吧？走，去奶奶那邊暖和暖和！”
陸辜剛要起身，身後卻傳來金姝的聲音。
“這讓你動了？你今個要是起來，明天就滾出府去，我國公府不要你這種偷懶沒用的孩子！”
陸辜腳步一頓，整個人因爲氣憤在微微發抖。
老夫人還想說什麼，卻被金姝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娘，你別在乎的好像他是你親孫子一樣，你如此偏愛他，以後他落了下風，定國公的位置可就再與他無關了！”
老夫人以前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但如今金姝掌家，府中上下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條，她這個老夫人的位置早已經名存實亡了。
她嘆了口氣，偷偷抹了一把眼淚，怕金姝懷疑只能鬆開手。
“孩子還小，慢慢來就好，如此急功近利也不利於你們母子情誼。”
金姝笑了笑。
“我有三個兒子呢，總有一個能既合我的心願，又乖巧懂事。 不過娘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如今世家沒落，以前遊手好閒就能吃皇糧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你今天不努力，明個就得像你爹一樣，被逼着上戰場打仗，最後淪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娘，以後我管教他們你什麼也別管，記住了嗎？”
老夫人憋着怒氣嘀嘀咕咕。
“這個家看來是沒我說話的地方了！好，你是當家主母，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趕明兒直接把我這個老不死的也趕出去得了！
鳴謙不在，這個家看來是徹底沒我說話的份了！”
以前老夫人有什麼無理的要求，原主但凡不答應，她就會把陸鳴謙搬出來裝可憐。
在外面軟硬不吃的原主，卻看不得心愛之人的母親說這種話，於是便只得答應她。
今個她又故技重施，以前是爲了拿國公府的錢去接濟孃家，現在是爲了護着自己的親孫子。
原主走過的老路一般都不是什麼好路，金姝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看着老太太抹眼淚，她一臉冷淡。
“當年國公府被其他世家聯合打壓的時候，作爲主母的你沒有站出來說話，反而口口聲聲說要出家當尼姑。
我被逼着接了這個爛攤子，被逼着直面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京城世家，那時的你怎麼不把你現在想說話的勁使出來呢？
娘，做人哪能什麼好事都佔着呢？那樣不就成厚顏無恥了麼？”
慢條斯理的一段話，直接把老太太堵的啞口無言，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着她憋的臉色漲紅，金姝拍了拍手。
“別耽誤時間了，兩個時辰你怎麼都得跪，趁着現在還沒下雪趕緊的，不然等待會下雪了那可就更難熬了。”
老夫人怨氣沖天的走了。
陸辜沒了靠山，一看到金姝那雙冷清的眸子心底裡便忍不住害怕，最後只能乖乖重新跪下，一邊跪還要一邊背，兩個時辰跪完了，金姝派人把他扶進屋子裡。
原本還一臉憤懣不服的陸辜現在被凍得渾身發抖，金姝坐在上首，垂眸看着他。
“背會了嗎？”
“背……背會了……”
“嗯，背來聽聽。”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最後陸辜還是哆哆嗦嗦的給背下來了。
金姝沒有課本，只是靜靜聽着，然後指出了他背誦過程中出現的一點小問題。
陸辜沒想到金姝一個內院女人，竟然對四書五經裡的內容那麼熟悉。
見她沒拿書，還以爲自己就算背錯了一點內容也不會被發現。
沒成想金姝竟然連他停頓地方的錯誤都能發現，背到後面他竟然緊張的渾身發抖，後背冒汗，直到最後背完了，他都不敢擡頭去看金姝的表情。
空氣中瀰漫着壓抑緊張的氣氛。
陸辜提心吊膽的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了金姝慢悠悠的來了句。
“嗯，也算是背出來了，但不熟練，晚飯不許吃，今晚接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