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前面有一根獨木橋,您這樣恐怕不方便過去。”
這麼一根連橋都算不上的木樁子,眼睛完好的都不一定能穩穩走過去,更別說金姝這個半盲之人了。
“這根木頭直不直?”
“直的,小姐。”
“直的就行,你把我扶上去就行了。”
扶上去就行了?
真的行嗎?這要是摔了,可不是像之前在平地上摔一下,爬起來就行了。
這底下的溪水看着雖然不深,但裡面全都是嶙峋的碎石,這若是磕上去,定然會皮開肉綻。
金楚瑤在後面來了句。
“姐姐,我揹你過去吧,你也不用擔心男女授受不親。”
金楚瑤作勢要背,但她知道金姝肯定不會讓自己揹她的。
這人自尊心極強,好勝心更強,她這麼一說,金姝肯定不管怎麼樣都要自己走過去。
到時候再摔一跤。
正好,可以提前回去了。
這麼熱的天,金楚瑤也不想在這裡繼續待着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小院裡面乘涼,還有婢女在兩旁給自己扇風。
然而下一秒金姝卻淡淡來了句。
“既然人家喊你一聲二小姐,那就別老把自己當奴才看待。
這麼多婢女在這裡呢,就算是要背,還用得着你?
你這話說給自己聽聽就行了,說出來給別人聽也不嫌笑話。”
短短几句話,直接把金楚瑤說的臉色一僵,滿臉尷尬。
金姝可真的是一點顏面都不給她留,當着所有人的面戳穿了金楚瑤那點小心思。
是啊,這麼多婢女都在呢,再不濟讓奴才撐着小轎子從下面把金姝擡過去,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用得着讓她一個表小姐背過去麼?
別人聽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一家人都在欺負她呢。
金楚瑤臉色僵硬,擠出一抹笑。
“我只是……只是單純想幫幫姐姐。”
“想幫我的法子多着呢,你不是會種地麼,到時候多幫我種種地就行了。”
金姝這話說完,金楚瑤一臉委屈的看向了金夫人。
之前不管什麼時候都一定幫着她說話的金夫人,今天卻一臉冷漠,別說幫她訓斥金姝了,就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果然是母女倆,狼狽爲奸!就知道欺負她這個外人!
金楚瑤咬了咬脣,下意識看了李邕一眼。
一想到李邕會因爲這件事更加厭惡金姝,金楚瑤心裡也舒服了不少。
是啊,金姝既然跋扈,那就讓她盡情囂張去吧,她倒要看看這個蠢貨還能蹦躂多久。
金楚瑤不再說話,而是默默看着綠竹把金姝扶到了獨木橋上。
這根橋一次性只能走一個人,金姝執意要自己走過去,綠竹只能在扶着她踏上橋之後,心驚膽戰的鬆開了手。
金守安遠遠看到這一幕,緊張的跳下馬來喊了一句。
“金姝你胡鬧什麼呢!”
這一聲嚇得緊跟在後面的綠竹都差點走不穩當,再一看面前的金姝,身子穩穩的落在了木頭上,別說摔了,就連晃都沒有晃一下,腳步又快又穩的往前邁,步伐輕盈利落,像是落在枝頭的鳥,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得走到了獨木橋的另一頭。
此時身後所有人都被金姝剛剛這一舉動驚得半天回不過神。
尤其是等着金姝落水的金楚瑤,眼睛裡難以置信幾乎掩蓋不住。
金姝不是個瞎子麼!
她是怎麼做到如此迅速的通過獨木橋的?金姝站在對岸,面朝着他們喊了句。
“快點,別耽誤時間。”
幾個種田的能手趕忙跟上。
雖然他們不明白這個千金大小姐爲什麼會對種地感興趣,但只要有錢掙有飯吃,他們自然要拿出全部的本事來。
李邕站在獨木橋上,身形有些搖擺。
他被刺客重傷之後幾乎就是死裡逃生,這麼長時間來外傷幾乎是好了,但內傷仍然很嚴重,一身功力也散的差不多了。
因爲瘦得太多,他就算走在平地上都會腳步虛浮,更別說是走在這根獨木橋上了。
金楚瑤跟在他身後,悄無聲息的護着他。
“公子,你放心,我會護着你的。”
李邕垂眸不語,緩緩往前走。
面前還有一步,跨過去就行了,他擡起腳,突然身側吹來一陣大風,直接吹得他身形劇烈搖擺,邁出去的一隻腳猛的落地,身子則不受控制的往前倒了過去。
看着面前被驕陽曬得開裂堅硬的土壤,李邕習以爲常的閉上眼睛。
疼痛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他只能確保摔倒的時候不要碰到自己的腦袋。
然而就在他準備閉眼的時候,身體卻突然被一隻纖細有力的胳膊拉了一把。
本該摔倒的李邕藉着這個力量身子轉了一圈,最後穩穩當當的靠在了一個軟軟的懷抱中。
他愣神了很久。
緩緩擡起頭,看到了金姝的臉。
事發突然,就算是城府極深的李邕也因爲這一瞬間的事情失了神。
還是金姝率先開口。
“身體差就呆在院子裡少出來,下次沒有我扶着,你想摔幾次?”
李邕忙站起來,身子繃緊,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多謝。”
金姝好像是沒聽到,鬆開手轉身就走了。
留下李邕站在原地,一陣風吹過來,把他有些渾沌的腦子給吹清醒了不少。
他很快恢復如常。
因爲戴着人皮面具,旁人也根本看不出他神色的變化。
金楚瑤一步跨過來,緊張急切的看着他。
“你沒事吧?剛剛我離你太遠,沒有抓住你,害你差點摔了。”
“我沒事。”
金楚瑤當然知道他沒事,畢竟剛剛那一幕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金姝什麼意思?
她到底是不是個瞎子?!
自身都難保了竟然還想着保護別人!
因爲剛剛的事,金楚瑤表情嚴肅心神不寧。
金姝難到不瞎了?
不僅能獨立過獨木橋,還能穩穩的扶住李邕。
諸多跡象,彷彿都在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她的眼睛已經恢復了。
怎麼會呢?
明明上輩子,金姝從頭到尾都是個瞎子。
就連逃荒那麼危急緊張的時候,她也是兩個人扶着往前跑的。
若她是裝的,怎麼可能會在那種情況下還不露出任何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