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也明白兒子眼裡的意思,訕訕的在一邊也不敢搭話,趕忙上去把兒子扶進病房裡。
看見蘇餘對自己點點頭,辛朗本想拒絕的動作停了下來。
等兩人進去之後,外面就剩下了老太太他們幾人。
顧晴尷尬的站在那,直到老太太跟她說讓她回去,這件事不跟她追究,但讓她以後也不用出現在辛朗面前了,起碼給兩家最後留一點情面。
最後顧晴是哭着跑出去的。
後知後覺的蘇永勝等看見老太太時,才發現情況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樣,他看看垂着頭盯着腳尖的秦小茹,又看了看一臉無奈的女兒,剛想找個什麼藉口趕緊走,卻被老太太搶先開了口。
“你就是小余的父親吧?”
“哎,您、您好。”
老太太雖然臉上有笑容,但穿着打扮和氣質卻總給人一種壓迫感。
蘇永勝此時在面對辛老太太時看起來有些緊張。
“我是辛朗的奶奶。”老太太知道他和秦小茹的關係,但此時卻以辛朗奶奶自稱,所以明擺着是用另一種身份在跟蘇永勝認識。
“你呀,把小余教得可真好,我這老太太可稀罕她了。”
看得出來蘇永勝的緊張,老太太也就自顧自地說着緩和着氣氛。
在聽見老太太這話後,蘇永勝沒覺得老人是在誇自己,而是想起自己之前對兩個孩子的所作所爲,慚愧地低下了頭。
見蘇永勝臉色漲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蘇餘無奈笑着上前給他解圍:“爸,剛好你在這,我就不用打電話跟你說了,晚上我可能會晚點回去,你回去之後給我做茄子煲唄,我想吃了。”
一聽女兒有要求,蘇永勝連忙拍了拍胸脯:“行,我這就回去做。”
聽了這話,一旁的秦小茹莫名有些心酸。
她知道蘇永勝的廚藝很好,以爲自己不會做菜,在婚後蘇永勝也沒捨得讓自己累着,所以就特意去學了一手好廚藝。
支走了蘇永勝之後,蘇餘扶着老太太進了病房,秦小茹回了神,跟在了後面。
進到病房,老太太因爲生氣,連眼神都沒給張倩一個。
她看了看辛朗腳踝上纏着的繃帶,嘆了口氣:“還好今天你替小余擋了這一下,要不你說我這老太婆可怎麼跟人家的父親交代哦,阿朗啊,這次你就好好養傷啊!放心,公司的事有奶奶呢!”
聽見這話,旁邊的秦小茹和張倩兩人臉色同時一僵。
秦小茹是因爲聽出來老太太話裡的意思,讓她看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而張倩則是因爲聽見了老太太說公司的事。
自己的丈夫辛明海在辛朗完全能獨當一面之前,其實也管理過公司一段時間,但卻也僅僅是管理。
直到辛朗進了辛氏之後,大權才都被老太太交到了他手上。
雖然丈夫和兒子都是自己的,但張倩總覺得自己的丈夫從頭到尾都被婆婆忽視了。
按理說現在兒子受傷,無論是公司代管還是什麼,這都應該交給辛明海,可老太太卻直接略過了他,這麼大一把年紀了寧願自己再次入主公司也不願意放權,這讓張倩心裡很不是滋味。
每人心裡各懷心思,可這都不在老太太的顧慮範圍內。
等她跟辛朗說完之後,又轉過頭:“小余啊,奶奶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嗯?奶奶你說。”
蘇餘沒想到老太太會點自己的名,正在神遊的她一激靈回過頭。
“奶奶最近要忙公司的事,顧不上阿朗,你能不能下課或者週末的時候來陪阿朗說說話?阿朗平時也沒什麼朋友,你和他是同齡人,能不能幫奶奶來開解開解阿朗?”
聽見同齡人三個字,蘇餘老臉一紅。
如果是穿書前的年齡來算,那大概是同齡,可是現在......
辛朗大總裁有明顯裝嫩的嫌疑。
“媽......”
聽見老太太這話,蘇餘腦回路跑偏,但張倩卻頓時不樂意了。
“你閉嘴!”和麪對蘇餘時的態度完全不一樣,老太太一句冷冷的呵斥,讓張倩不敢再開口。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因爲蘇餘的是和老太太唱了太多的反調了,可張倩卻依舊不甘心。她並不想有蘇餘這麼一個兒媳。
“嗯,我會的。”蘇餘答應了。
就算老太太不開這個口,蘇餘也知道照顧辛朗是自己該做的。
雖然辛家並不缺傭人。
隨後,蘇餘轉過身看向張倩:“張夫人,您不需要對我報以那麼大的牴觸心理,我說了,我對當您兒媳婦沒有太大的興趣。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話就放這了,麻煩您以後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
在蘇餘說這話時,她沒看見自己身後的老太太狠狠瞪了張倩一眼。
這一場飛來橫禍,以辛朗受傷而告終。
第二天一早,辛氏集團內部發生了極大的變動。
辛總沒來,而一大早,早就已經隱退的老董事長再次出山。
公司上下的員工包括辛朗的特助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而在公司待了好幾年的顧總卻突然請辭。
當初全公司上下都覺得顧晴可是最有機會登上辛氏董事長夫人的女人。
現在說沒就沒了。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
辦公室。
“老夫人,這些都是這要簽字蓋章的。”
特助抱着一沓要簽字的合同走了進來。
辛老太太坐在沙發上,臉上戴着老花鏡,看着某短視頻網站上一個小萌娃的直播。
她擡起頭看了特助一眼,擺擺手:“你看着辦吧,能處理的你處理了,拿不了主意的就送到醫院,或者等辛朗回來之後再處理。”
她這都退休了的一把老骨頭,哪裡還能幹這些苦活累活啊?
助理聽完之後一臉哭笑不得,但卻不敢反駁,只能又抱着合同出去了。
他看出來了。
老太太這次並不是來公司監工的,而是來當吉祥物的。
*
辛老太太這邊挺清閒,而蘇餘卻突然忙成了狗。
週一到週五一放學她就得先火急火燎的去醫院,爲了表達自己感謝辛朗的誠意,她去醫院之前還得繞道一趟給辛朗買他喜歡吃的。
因爲時間趕不上,蘇餘還辭掉了自己在咖啡店的兼職。
“抱歉,今天下雨,我來晚了。”
蘇餘在外面敲了敲門,等進來後,辛朗看見她的髮絲黏在了臉頰上。
“沒收到我的消息嗎?”辛朗皺眉。
“收到了。”說着,蘇餘從外套裡把買的晚餐拿了出來:“快吃快吃,還熱的呢。”
見到被包裹得好好的餐盒,辛朗嘆了口氣,按下了牀頭的服務鈴。
“替我拿條毛巾過來。”
等護工把毛巾拿來之後,辛朗並沒有理會蘇餘遞過來的飯,而是沉下語氣:“坐過來。”
當時爲了多爭取一些和蘇餘的相處時間,辛朗纔會說喜歡吃他們之前去吃的那家燒烤店的炒飯,誰知道等他這幾天傷口癒合結痂之後,蘇餘每天晚上來都會偷偷去買炒飯帶來給他吃。
這讓辛朗心裡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哦。”
蘇餘縮了縮脖子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坐到了病牀邊上。
不過過去的時候她還沒忘記端上餐盒。
“要是感冒了我看你怎麼辦。”
現在雖然已經過了最冷的時候,但A市的溫度依舊偏低。
聽辛朗嘴裡唸叨着,蘇餘滿不在意的衝他一笑:“沒事,最冷的冬天我都熬過來了,現在這點冷壓根不算冷好吧!”
天知道自己穿來的那天,冷得差點沒給自己當場送走。
最後,辛朗無奈的嘆了口氣,拿起毛巾給蘇餘擦起了頭髮。
頭髮散開,散落在女孩的肩上。
“來,啊~快張嘴。”蘇餘隨意讓辛朗折騰着自己的頭髮,她自顧自的舉起勺子,將炒飯送到了辛朗嘴邊。
兩人離得並不遠,蘇餘的皮膚底子極好,被風吹得臉頰微紅卻細膩得看不見毛孔。辛朗一擡頭,看見的卻是女孩眼底自己的倒影。
像哄孩子一樣的態度,讓辛朗耳根忽然一下微微泛紅。
“快啊!張嘴!”
女孩嘴一嘟,催促着。
“嗯,好吃嗎?”
在辛朗把勺子上的炒飯吃掉後,蘇餘嘿嘿一笑,也不逗辛朗了:“肯定好吃,我辛辛苦苦偷渡進來的呢。”
辛朗傷還沒好全,雖然傷口結痂了,但醫囑還是不能吃辛辣重口味的。
炒飯雖然蘇餘覺得不算重口味和辛辣,但是在醫院特配的營養師眼裡肯定是禁止範圍內的食物。
此時蘇餘笑眯眯的一口接一口給辛朗喂着飯,卻沒發現表面上淡定的男人此時已經背脊僵硬,緊張得背後後爬上了一層薄汗。
“好啦,待會我要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一碗飯很快就見了底,蘇餘如釋重負地看了一眼門外,起身打開了窗戶。
“待會我再關上,先讓它散散味。”
炒飯實在是太香了,待會要是換藥的護士進來就露餡了。
“蘇餘。”
正站在窗戶邊上吹着微涼的風,蘇餘忽然聽見辛朗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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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你怨嗎?”
剛纔蘇餘那句,最冷的冬天我都熬過來了,辛朗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這個姑娘的時候。
連鞋都沒有的可憐模樣,讓辛朗忍不住心裡抽疼。
自己那時候因爲系統的任務而買下了她的火柴,可後來卻什麼都沒做。
這件事,也成爲了辛朗現在心底的懊惱。
“什麼?”對於辛朗這句話,蘇餘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怨什麼?
系統:【宿主不要忘記自己的人設哦。】
忽然,腦海中響起了系統跟鬼似的聲音,蘇餘才一個激靈想起來原主的身世。
要不是因爲自己,原主的結局是挺慘的。
最後因爲窮苦,凍死在了街頭。
“我、我不怨。”慌忙搖搖頭,蘇餘開始思索着怎麼編個合理的故事:“我爸現在改邪歸正了,我還有個可愛的弟弟蘇滿,我很開心。”
見女孩臉上真摯的笑容,辛朗忽然開口:“那我呢?”
我會成爲你開心的理由嗎?
問完這句話之後,辛朗就後悔了。
剛想找個什麼話題岔開,卻見蘇餘滿臉認真的看向了自己:“能遇見你我也很開心!”
雖然他不是辛朗小奶魚,可是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這是蘇餘從始至終對辛朗的印象:好人,好老闆。
有了這句話,辛朗脣角不自覺勾起:“嗯,算你有良心。”
等房間裡的味道散盡,蘇餘關上了窗戶。
“明天的直播怎麼辦?”
“嗯?”
“你受傷了,不能現場監工了,那我還要去嗎?”見辛朗疑惑,蘇餘便解釋道。
自己也不是正式員工,說實話要是沒有辛朗在旁邊,她還是有些發怵的。
聽她這話,辛朗就知道這姑娘誤會了。
自己每次到場並不是要監視她工作,而是隻想多看她幾眼。
辛朗輕咳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心虛,將錯就錯:“沒關係,明天我讓人把東西搬到病房裡來。”
VIP病房足足有兩百平,足夠放下直播設備。
“哦,那好,那到時候我就直接來你這。”
跟辛朗道別之後,蘇餘準備回家。
“我給你叫好車,就在樓下等着,你待會不要在坐公車回去了。”
聽着辛朗話裡的不容反駁,蘇餘點頭答應。
出了醫院,門口聽着一輛奔馳打着雙閃,蘇餘一眼就認出來了那輛車。
這不是那天把自己所有火柴都買走那男人的車嗎?
蘇餘面色一喜就跑了上去。
車旁站着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在看見蘇餘後,還沒等她說話,男人就先開了口:“是蘇餘小姐嗎?”
“嗯?你怎麼認識我?”蘇餘一愣。
“是辛總讓我在這等着送您回家的。”司機看着蘇餘,也覺得她有些面熟。
辛朗?!
蘇餘暈裡糊塗的坐上車之後,開始把辛朗和那天買火柴的男人背影聯繫在一起。
想來想去,雖然身型有些像,但是氣質完全是兩個人啊!
“呃......司機先生,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蘇小姐叫我老張就行。”聽見助理先生幾個字之後,司機頭皮一麻。
這可是唯一一個坐過總裁車的女孩,他哪敢應下這一聲先生!
“哦,張叔叔,請問在新年那天,辛朗在半夜出門買過火柴嗎?”想着這司機年紀和蘇永勝差不多大,於是蘇餘改口叫了一聲叔叔。
新年?火柴?
“哦,是有的,那天剛好是我開的車,那賣火柴的小姑娘可真可憐。”說起這,司機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