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端貴妃母憑子歸,一舉封后,爲了防範其他嬪妃的子嗣對自己的兒子奪嫡不利,在背後動了不少手腳。
但最令沈雍震怒的,是令妃難產一事也有令妃的手筆。
沈寄靈沒有早產,但在生產前幾個月,皇后就買通了她身邊的傭人,在日常的薰香中增加了不少相剋的藥草,飲食沒什麼倒是沒有做手腳,因此,令妃難產這件事,一直被認爲是意外,也一直沒有懷疑到皇后頭上了。
連這樣的陳年往事都翻了出來,可見季驍花費了多大的力氣了。
爲了讓皇后徹底倒臺,季驍還派人去查了她母家以前犯過的事。
結果,一查一個準,貪污受賄、強佔婦女、在其位不謀其職,能犯得錯都犯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在早朝時,沈雍當場廢后,打進冷宮,沈白卉也受牽連,剝去嫡公主的封號,貶爲庶人,本來還有官員質疑,季驍證據一百出來,所有人都噤聲了。
誰能想到,皇上子嗣單薄,還有她出的一份力呢?
皇后被廢了之後,後位空虛,所有嬪妃的蠢蠢欲動,但沈雍卻沒有動靜了。
沈寄靈沒時間去操心自家父皇的情債,還有一個多月她就要成親了,她很忙。
自從她把寧氏勸下山後,寧氏便一直住在了將軍府,有了她的幫忙,季驍騰出了不少時間陪自己。
沈寄靈還沒習慣原來口嫌體正直的老男人突然轉變了心態,開始對她各種好來。
收到任務完成的通知時,寧氏正在陪她選擇嫁衣該添置的裝飾。
嫁衣很早之前就開始準備了,但工序繁雜,拖到現在也沒有完工。
她撫摸着手下絲滑的綢緞,想起了當日季驍和自己說的話。
“我本來來不必趕盡殺絕的,但我一想到,如果放虎歸山,我以後可能還要出征,屆時,敵人可能更加強大難以對付,人生苦短,我不想把時間浪費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往後的光陰,我想多陪陪你。”
“阿靈,這是我給你的聘禮。”
沈寄靈釋然,選擇了留下。
這份聘禮這麼貴重,她也不忍辜負他。
雖然兩人大婚時喜事,但畢竟戰爭剛過不久,不宜大興操辦,兩人婚事從簡,但季驍還是卯足了勁,給她提供了丞相府能提供的最好的。
直到有一天聽到季驍說,受戰爭影響,今年百姓收成可能不好,沈寄靈才正襟危坐。
她不知道腦海裡怎麼會出現一些奇怪的農具器械,畫了幾張圖畫後,季驍便把它們交給了工部,託人打造出來,在一小片試驗田試驗後,發現大大提高了耕作效率,當即把這件事上報給了沈雍。
沈雍大喜,確認了這些器具真的有用之後,又推廣到了全國範圍內適用。
本來沈寄靈還想低調點,把這份榮譽歸於季驍,沒想到季驍老老實實的上奏,說這是長公主的功勞,一開始皇上和百官還不信,沈寄靈不鬧事就是最大的福音了,他們怎麼敢指望她造福民生?
直到工部的幾位長官站出來說,確確實實是長公主的奇思,纔有了這麼利民的工具。
爲了這些,長公主還和他們討論了好久呢。
沒想到曾經囂張跋扈的長公主,從良後竟然是這麼一個大寶藏。
沈寄靈得到百官的認可,比她本人還高興的自然是沈雍了。
他曾經對這個女兒給予了無數的希冀,雖然她一次次令自己失望,但沈雍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她,他對她,是真正父女情誼,不參雜一絲君臣之義。
畢竟這是他最愛的女人留下來的血脈啊。
這些農具推廣到民間後,很快就引起了民衆的一致認可,一個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一個是解決飽腹的長公主,百姓們對他們都愛戴的不得了。
到了沈寄靈大婚的那一日,八月十六,正逢豐收的季節,百姓們自發形成了送親的隊伍,一路將沈寄靈從上官府護送到了將軍府,紛紛送上了最誠摯的祝福。
人羣中,有一個狼狽的身影,看着花轎遠遠離去,眼裡、心裡充滿了悔恨。
沈白卉不止一次惡毒的想,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都讓沈寄靈一個人佔了去?沈雍寵着她,季驍護着她,自己卻淪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而她,卻依舊高高在上!
但不管她心裡再怎麼咒罵,事情已成定局,它只能接受如今這個下場。
送親隊伍到達了將軍府,將軍府首座坐的,除了寧氏,還有沈雍,令妃去得早,他也不可能派其他嬪妃出席,推掉了半天公務,無論如何,他都要見證自己女兒嫁出去的一幕。
拜過天地,拜過高堂,季驍看着自己手裡紅綢連接的另一端的嬌人兒,心裡終於踏實了下來。
從今往後,這個人就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了。
他的阿靈。
拜過堂後,與沈雍隨行的太監又宣讀了一則聖旨,除去數不勝數的賞賜外,最令人震驚的則是,爲了嘉獎沈寄靈設計的農具在農生方面做出的巨大貢獻,特地追封令妃爲後,賜封號慧和皇后,而沈寄靈,則成了正兒八經的長公主。
衆人震驚,沈寄靈卻沒有多大的波瀾。
如果當初沒有端貴妃在背後搗鬼的話,這後位也是令妃的。
她現在做的,不過是幫令妃和原主討回了她們應得的東西罷了。
等沈寄靈回到休眠艙後,又過去了五十年,季驍早年征戰沙場,身上留下來不少暗傷,儘管沈寄靈花費了很多心思幫他調理,但到了晚年,季驍還是大病小病不斷,在離世之前,季驍終於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了她。
“我……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知道你以前喜歡的是靳修,但我就是貪心,捨不得放手,這麼多年了,阿靈,我自私的把你留在身邊,多害怕你突然說你要離開我。”
沈寄靈淚流滿面,難怪一開始這個男人對自己滿是懷疑和厭惡,卻又什麼都不說,這麼多年的揣測與不安都藏在心裡,直到最後一天。
他得多惶恐啊。
她泣不成聲:“沒有,季驍,只有你,我只有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
季驍:江山爲聘,許你一世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