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嘆了一口氣,把當年的舊事緩緩道來。
她和令妃確實沒有交集,但兩人都是貴家女,年齡也相當,少不了被人拿出來比較,她自然也聽過不少令妃的傳言。
她年長令妃幾歲,卻早早就嫁給了季老將軍,生下季驍,令妃卻因爲當年上官輔髮妻病逝,守孝三年,等過了守孝期,恰逢新帝登基,廣納後宮,作爲大臣之女,令妃不得不進宮選秀,並且一舉封妃。
令妃當時已經十八,卻在一衆年輕、貌美如花的美人中脫穎而出,得了皇帝的眼緣,加上溫良賢淑、知書達理,很快就晉爲貴妃,半年後令妃有孕,同時,端貴妃由於管理後宮不嚴,被奪了鳳印,交由令貴妃掌管後宮。
當時的端貴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在這件事後就一直開始小動作不斷。
後來,端貴妃也有了身孕,俗話說,立嫡不立長,當時後宮尚無子嗣,若是令妃能誕下龍嗣,怕是離後位也不遠了。
偏偏,在生沈寄靈的時候,令妃發生了難產的情況,半年後,令妃逝世,沈白卉出生。
沈雍一直拖着不立後,也引起了很多朝臣的不滿,紛紛上奏請求立後,又過了三年,端貴妃再次傳來懷孕的消息,等她誕下龍子後,皇帝順應百官的心意,立了端貴妃爲後,卻與她愈發疏遠。
沈寄靈沒想過令妃後面還有這樣的故事,一入宮門深似海,就算料定了後宮裡的日子不好過,但她還是很難想到令妃在後宮的生活是如何的。
甚至,她開始懷疑,那一次難產,真的是意外嗎?
沈寄靈憂心忡忡,季驍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回程的路上,他的腦海裡還回響着寧氏的話:“長公主雖然說是孩子心性,但也是真真切切對你好的,往後你娶了她,要和她好好過日子,別辜負了人家。”
沈寄靈對自己很好嗎?
季驍有點茫然。
他印象裡的沈寄靈,和眼前這個女子,好像開始重合不起來,她沒有和自己退婚,也沒有喜歡靳修,自己更沒有見過她胡鬧,彷彿以前他聽到的傳聞都是假的,她不過是一個灑脫點的女子罷了。
他把他送回上官府,臨別前,幾次張嘴想要說話,卻又把話吞了回去。
沈寄靈沒有發現季驍的欲言又止,想到自己過幾天要去探望靳修,有了前車之鑑,怕季驍再次亂吃飛醋,她提前給他打了個預防針。
“前陣子靳公子遇刺受了重傷,本宮和容兒約好了,過幾天要和她一起去探望靳公子,”看着男人的臉色驀地變了,沈寄靈心裡悄悄嘆了口氣,繼續把話說完:“到時候,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與他素不相識,我去探望他幹什麼?”季驍緊盯着她的眼睛,眼裡流露出不悅:“倒是公主,一口一個靳公子喊着,你們很熟?”
沈寄靈摸不着頭腦,這男人醋勁怎麼這麼大?自己都給他鋪好階梯給他下,問他要不要一起去了,結果還衝自己發脾氣?
不過季驍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從來都不是她考慮的事情,她只是怕這個男人秋後算賬,提前通知他一下罷了。
“哼,不去就不去,你衝本宮發脾氣作甚?”沈寄靈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本宮去探望受傷的朋友你也有意見?”
“我……”季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回。
她理由充分,自己確實不應該有意見,但她要去探望的那個人,是靳修啊……
他本來就不想二人扯上關係,如今,又怎麼會開心讓她去看望那人呢。
“總之,你不準去。”他乾巴巴的說出這句話,然後就轉頭離開了。
他怕再呆下去,自己會忍不住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現在沈寄靈對靳修沒有興趣,那若是相處久了呢?雖然沈寄靈信誓旦旦的說着她喜歡的是自己,但一想到上輩子是因爲靳修,兩人才退婚的,他的心裡就平靜不下來。
被拋下的沈寄靈也窩了一肚子火,明明就在剛纔,兩人還有說有笑的,現在好端端的,他就鬧了脾氣,就算季驍是今天的壽星公她也忍不了了。
而且爲了他今天的生辰,自己還花費了這麼大的精力去哄他開心。
男人生氣的點,真是奇奇怪怪。
再也不要理他了。
沈寄靈越想越氣,轉身回了上官府。
回到泠然居後,下人帶話說程氏要見自己一趟,沈寄靈又去了程氏的院落,才知道宮裡來了信息。
她出宮這麼久,除了前陣子爲了學做長壽麪,問沈雍要了個御廚,就再也沒有和沈雍有過書信往來了,沈雍思女心切,忍不住派人傳了口諭,叫沈寄靈有空就回宮看看。
一想到季驍,她就更生氣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想了想,沈寄靈決定在看望靳修後,便直接進宮。
好久沒有見到沈雍了,她也怪想念的。
過了幾天,沈寄靈終於等到了容卿的信息,她恢復的差不多了,杜氏終於讓她出門了。
兩個女孩子坐着馬車,悠哉遊哉地到達了靳府。
一進入靳府,沈寄靈不由得感嘆一下,難怪容卿和靳修情投意合,二人都是高官的子女,卻沒有沾上官場人的諂媚氣息,相反,因爲出身書香門第,他們興趣相投,就連這居住的院落也有幾分相似的感覺。
林繁花茂、自然樸素,難怪能培養出靳修這樣滿身風骨的才人。
感嘆歸感嘆,但她對靳修的情感,除了欣賞外真的沒有別的想法了。
雖說靳修是幫容卿擋了一刀才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但爲了不讓自家人責怪容卿,靳修和靳父靳母聲稱是因爲刺客們刀刀往自己身上刺來,自己躲避不及,纔會受了這麼重的傷。
靳母看到沈寄靈來了,不由得有幾分詫異,略帶幾分慌張的招待她,在聽說了她是陪容卿前來看望靳修的,才放下心來,連忙把二人往靳修的院子引去。
知道容卿也是這次的受害人之一,還是自己沒過門的兒媳婦,怕她有心理負擔,靳母一路上還安慰了她幾句。
看着靳母沒有絲毫的遷怒,明白容卿未來的婆母也是一位明事理的人,沈寄靈就放心多了。
畢竟和諧的家庭關係,婆媳關係也是很重要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