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言歌又笑着說:“她好歹也是齊家的表親,齊家也算是她的半個孃家,她要我帶話問一下將軍,齊家當日既已決定賣妻求榮,爲何今日又要毀了這條榮華路,這是要逼她死麼?”
齊家大郎沒說話,他一直在盯着言歌,那一雙眼睛犀利如兩柄大刀,勢如破竹一般的想要刺進言歌的眼底。
可言歌卻不給他這樣的機會,她伸手,去掰齊家大郎捏住她脖子的手:“將軍,我敬您尊您,希望你也能給我半分尊敬,上門是客,你這般對我,可不就是那些恃強凌弱的街頭霸王。”
齊家大郎的手掌寬大,手背筋骨畢露,完全不是言歌的手能撼動的,他雖然沒有收回手,但捏着言歌脖子的手勁又鬆了些許,他目光落在言歌的手上,似沒聽到言歌的話,只又問:“她過的可好?”
他一雙眼中斂了大刀,斂了戾,便只剩下了強自忍耐壓抑着的痛苦。
宿主對齊家大郎沒有什麼概念。
幼時固然有一段美好的青梅竹馬情誼,可後來,宿主被齊家賣妻求榮,且後來齊家大郎榮耀歸來,也不曾與她有任何交集,所以在宿主心底,齊家大郎與齊家二郎也沒什麼兩樣,齊家也算是宿主不幸的一個根源了,這麼個根源,宿主只想忘掉。
言歌只道齊家大郎不願意支持太子,是因爲男性尊嚴受損。
她倒是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還會惦念着宿主。
一個人,表情可以作假,動作可以作假,甚至連目光眼神都可以作假,可是很多時候,真假其實可以感覺到。
這一刻齊家大郎,是真的在隱忍,她望着他,後知後覺的嘆了口氣:“她很好。”
“她希望以後會更好。”
“希望齊家送她的是一條榮華路,而不是絕路。”
宿主是太子的寵姬,太子一倒,宿主也會跟着倒掉。
言歌這話說的足夠明白。
齊家大郎要是還真對宿主有那麼一點情誼,要真是因爲宿主纔不願意支持太子,他聽了言歌這話,就該再好好思慮纔是。
當然,若他有自己的私心,言歌多說亦無益。
“將軍,桂花糕掉在地上,怕是沾了塵土,子君需在雲德軒未關門之前再買兩份。”
她推了推他依舊卡着她脖子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他沒說話,卻收回了手,彎腰將地上的點心撿起放在桌子上。
言歌朝他揖禮:“將軍,告辭。”
她轉身要走,身後的男人卻幾步跟上了她:“我與你一起。”
言歌扭頭瞟了他一眼。
男人的五官凌然,目朝前方,脣緊抿着,分明也沒有要與她解釋的意思。
言歌如今是男兒裝扮,她身形本就瘦削,又因穿了加高的鞋子,男式的長袍穿在她身上,令她身形修長五官清雋。
哪怕面上抹了厚厚的粉,也一點都壓不住她的仙人般的飄逸風采。
但是和五大三粗的齊家大郎走在一起,言歌的玉樹蘭芝般的俊美立刻就成了柔弱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