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家煜本來心有疑惑,可她這麼說了,他卻又一點都不相信。
“綿綿,你……”
“請叫我許老師。”
他啞然,頓了頓,不甘心般地,又說:“我知道你的病情。”
他說這話的時候,擡頭盯着她,時刻準備着起身,就怕自己的話刺激到她。
口中的話也放緩了,但,還是在繼續,語氣甚至比剛剛更嚴肅:“許老師,我知道你的病情。”
就算她在他面前這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可她心底卻明顯不是這樣的反應,與其任着她自我折磨,倒不如把一切攤開來。
往事對她來說既然是個膿包,那他就幫她,幫她刺破這個膿包,讓她重新開始。
“嗯!”她卻沒什麼激烈反應。
只是溫溫柔柔地“嗯”了這麼一聲,甚至在對上他目光後,她微微笑了笑,輕柔的笑看起來那麼無害,那麼柔和,一點都不像是個有病的人。
他張口要說話,她卻先一步開口說:“我不想再自我欺騙,與其騙着自己,不如面對你,我不想再過那種日子,等我覺得你不是洪水猛獸了,說不準,我就能戰勝自己。”
他在她心底,是個洪水猛獸般的存在嗎?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坦然的說出來,心頭反反覆覆的,就是她這幾句話,可面上卻還是擠着笑,對她說:“嗯,我相信你,可以戰勝。”
言歌擡頭,望着他,似乎是在掂量他這話的真假。
斐家煜對上她略有些疑惑的且又警惕的目光,他心頭苦澀漸漸就蔓延在了舌根處,整個口中都苦得不行。
她就算裝的再好,可明顯,還是害怕他,在她心裡,大約他就是那個噩夢。
心底難受,面上卻愈加真誠,他繼續說:“綿綿,我會幫你的,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幫你,你不要多想。”
他會幫她,等她好了,他還會帶着她走到最後,這一次,他不會再帶給她擺不脫的噩夢,他要給她一個美麗的生活。
“朋友?”言歌口中喃,面上雖然迷惑,可馬上,她就斂起了自己的情緒,重新對斐家煜笑了笑,她說:“謝謝你,我其實,也是受不了那種噩夢般的生活了,所以想用這種方式嘗試,你能幫我,我很感謝你。”
她說的誠懇。
面上溫和柔軟,一臉感激涕零。
可他卻莫名覺得,這不是她真正的想法。
她其實還是在忐忑害怕,她害怕他,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甚至還微微挪了挪椅子,又把她自己的袖子往下拉了拉,她有些無措,她在翻着書包裡的那些書,可翻了半天了,卻什麼都沒翻出來。
她翻了半天,好似纔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立刻擡頭,對他說:“斐,斐同學,你繼續做題。”
斐家煜看着她立刻又繃得緊緊的臉,點了點頭,到了口中的話又被他嚥了回去。
慢慢來,他告訴自己:現在已經不錯了,最起碼,她願意靠近他,願意接受他的“幫助”。
張媽在門口敲門說晚飯準備好了,兩個人一瞧時間,這才發覺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