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等半天冷池月也沒回來,便下牀,一隻手扎着針,一隻手舉着點滴瓶。
走到門口,左右看看,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心莫名地安定很多。
他的確小心眼,害怕冷池月把他一人丟醫院,雖然他除了身上痛,沒別的反應,能照顧自己,可有她陪着會感覺更踏實。
他朝冷池月走去,一副可憐樣,“冷老師,我餓了!”
冷池月轉身瞥了一眼夏川,“等着!”
說完,走向電梯。
夏川感覺好挫敗,冷老師都不跟他多說一句話。
之前她霸道捏他耳朵時的樣子多可愛,可惜一瞬就沒有了。
夏川站原地久久沒動,難道是他貪心了嗎?
他只是希望冷池月平時說話也能像補習時,侃侃而談。
冷池月剛跨出住院部,便看到那個她不想看到的身影,她好想自己視力差,奈何一擡眼人來人往中她就一眼看到了她,剛好她也看過來。
冷池月不自在地上前兩步停住,沒有言語。
她和她沒有想說的。
羅英也停下腳步,思索了一下,才又擡步走過來,“你同學在哪個病房,我去感謝一聲!”
“6樓1號!”冷池月說完,朝醫院外面走去。
她來到餐館,點了一份炒肉,一份青菜,還有一份米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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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問打包幾份飯時,她不自覺地應了三份。
其實她也不明白,她明明討厭那個母親,多說一句話都嫌煩,爲何還想着她有沒有吃?
而羅英面對冷池月的冷淡,多少有些失落。
她走到病房,見夏川在發呆,她先是表示感激,多謝夏川的出手相助。
夏川剛開始有些拘謹,就像女婿見未來岳母一樣,小心翼翼。
羅英問道:“池月似乎跟你很熟,她一直都這樣不愛說話嗎?”
夏川看着未來岳母憂愁的臉,聯想着辦公室偷聽來的信息,便講述了他所知道的冷池月發生的事。
然後心疼地說道,“她不是不愛說話,她是不說話!她只會用冷漠表情應對一切!”
“只有涉及到她的特長,她便有很多話講述自己的觀點,可與人交談,她不會。她不哭不笑,甚至面對欺負,連憤怒的表情都沒有。”
“她把自己關起來,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人,她不讓任何人靠近。”
越說夏川越心疼冷池月,他想幫她分擔,可她卻把他拒之門外。
羅英聽着慚愧地低下頭,“都是我造成的,我想彌補她,讓她有一個溫暖的家。等這裡事情處理完,我會給她轉學,讓她生活在我身邊!”
夏川一聽轉學,着急了,“阿姨,其實不用轉學,下學期高三,轉學會影響高考!”
羅英卻不這樣認爲,“她心理已經出現病態,若是不及時救治,後果很嚴重!而且高考又不是人生唯一出路,活着不是更重要嗎?”
夏川想起那個夢,夢裡冷池月從樓頂跳下來。
冷池月極端性格的確很可能會走向那條不歸路,可他不想她離開。
他語氣軟了幾分,“阿姨,那讓她這學期讀完再轉學吧?她在很努力證明自己,還和老師約定半期考試後,要表演節目!”
羅英態度仍舊沒有鬆動,“半期考試完我會跟老師談談。”
夏川見說服不了羅英,便不再說話。
他也矛盾,池月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也許能重新開始,能認識沒有偏見的新同學新老師,還能生活在一個新家庭。
那裡處處都充滿愛與陽光,也能讓池月走出迷茫與困境。
可是,他捨不得放下!他一個人的力量,能讓池月勇敢面對生活的不公嗎?
病房一度沉寂,直到冷池月回來。
兩人各懷不同心情看向冷池月,面色凝重。
冷池月目光只是從兩人臉上一掃而過,沒有任何表情迴應。
她拉起病牀兩邊的扶欄,架上餐板,在羅英和夏川的注視下,慢條斯理把一個個快餐盒打開。
從回來沒有說一句話,彷彿世界只有她一人。
她幫夏川準備好筷子,自己則開始吃起來。
羅英和夏川沒動,就這樣靜靜看着她。
冷池月擡眸看向夏川,語氣裡沒有任何情緒,“要喂?”
夏川連忙搖頭,拿起筷子吃起來。
羅英只是沒想到冷池月會準備她的飯,一時反應不過來。
夏川扒了一口飯,見羅英沒動,而冷池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便說道:“阿姨,快吃吧!菜涼了就不好吃!”
“池月,你多吃點肉,揍人的時候更有力氣!”夏川邊說邊給冷池月夾肉。
冷池月也不拒絕,似乎被夏川照顧習慣了,除了反感肢體接觸,很多時候她都任由夏川怎麼折騰。
一頓飯,羅英看出了很多道道,可那又怎樣,小孩子的感情如春花,來得快去得也快。
新環境冷池月會陽光一些。
所以,轉學是必然的。
飯後,冷池月收拾,羅英起身要走,她倒是沒想着要帶走冷池月,畢竟這同學因救池月受傷,池月陪護是應該的。
夏川卻說道:“阿姨,我讓司機送你回家吧?”
羅英轉身凝視夏川許久,終是點個頭。
她只是不想再遇到杜火那一家變態的人。
夏川給司機打了電話,然後跟羅英說道:“阿姨,過兩分鐘下去,司機在住院部門口等!”
對於夏川和羅英的交流冷池月沒有任何插話的意思,收拾完餐板,拿出幾何課本。
夏川看到“幾何”就頭髮,他實在看不懂幾何圖形,一會兒這樣看,一會兒那樣看,繞過來繞過去,腦袋裡只有一團漿糊。
他苦着臉,“冷老師,剛吃飽沒消化,會精力不集中!”
冷池月也不搭話,起身走進廁所,拿出衣架,“亂棍下出才子!”
“冷老師,課間休息十分鐘行嗎?”夏川揚着好看的俊臉,繼續撒嬌賣萌。
冷池月看了一下手錶,“5分鐘!”
這時電話響了,夏川接起來,然後看向站一邊盯着他們的羅英,“阿姨,車到了!”
羅英不知道走神多久,被夏川一聲輕喚,回過神來,“好,注意休息!”
直到羅英離開,冷池月都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她不知道說什麼,也沒什麼好說!
夏川見羅英走了,擦了一下額頭的虛汗,擔憂地問道:“冷老師會一直幫我補習直到畢業嗎?”
冷池月翻着書,直到畢業嗎?
說不準的,如果她發光發熱亮如白晝,原主釋懷後,她任務完成,就要離開。
這時間說不準,也許到老死,也許沒畢業。
但這些沒必要跟夏川解釋,他的人生不會因爲她的消失而走不下去,他還有小竹馬陪着,還有父母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