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碎片?
哪來的世界碎片?
楚辭分明什麼都沒有給她。
除了...
嬰淺的目光不斷下滑,最後落到楚辭纏滿繃帶的手掌上。
血色再一次暈開了雪白的繃帶。
刺的她眼睛發疼。
嬰淺並不知道楚辭的傷,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
但要是按照嬰岸山的敘述來看。
掌心被刺穿,又耽擱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他以後,定是沒有辦法再彈鋼琴了。
而這都是因爲嬰淺。
楚辭心甘情願,以一種正常人絕對無法理解的邏輯,毀掉了自己的手。
也是他最重要的東西。
“你會後悔的。”
嬰淺嘆了口氣,望着楚辭蒼白的俊臉,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我還是想謝謝你。”
她抿着脣。
眼前在恍惚之間,浮起了之前和楚辭在咖啡廳時,他彈着鋼琴時的一幕。
嬰淺對男色的抵抗力,已經在不斷的磨礪之下,強到了非人的程度。
但她不得不承認。
那時的楚辭。
渾身上下。
都是泛着光的。
不同於演戲時的完美無缺。
那帶着遺憾的殘損。
反倒成了嬰淺的眼裡,最不一樣的楚辭。
但是從此之後。
他再也沒辦法彈鋼琴了。
楚辭見嬰淺走神,便俯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她鬢角的亂髮。
“當我差一點失去你時,我才知道,你對我的重要。”
他脣角噙笑,桃花眼裡蘊着的情意,和所有演戲時的狀態,都不相同。
並非是代入戲中人物的感情。
而是楚辭對嬰淺。
嬰淺只是被他注視,臉就莫名有些發紅。
她估摸着,要是光頭導演在場。
怕不是要當場將楚辭抓去劇組拍新戲。
“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瞭解你的人。”
楚辭抿着薄脣,猶豫了下後,才彎下腰,在嬰淺的脣角落下一個羽毛般的輕吻。
“幽靈小姐,我們結婚吧。”
在病房裡求婚?
還真是夠奇怪的。
嬰淺張了張嘴。
答應的話,都已經到了脣齒之間。
她大概猜的出來。
此時點了頭,楚辭的好感度,應該就可以刷滿了。
嬰淺也就能夠,順理成章的離開這個世界。
但也不知道原因爲何。
她居然...
有些猶豫。
視線掃過楚辭滿懷期待的眼眸,嬰淺搖了搖頭。
“我怎麼說也是個病號,至少讓我...先清醒一下吧。”
她沒有直接的表明。
但這份拖延。
對於楚辭來講,已經算的上是拒絕。
他盛滿了暖芒的黑眸,幾乎在瞬間黯淡無光。
“你在生氣嗎?”
楚辭半跪在地,蹭着嬰淺的手腕,喃喃道:
“要是我早一點收拾掉林一薔,你就不會有事了。”
“你沒有錯。”
嬰淺搖了搖頭,多少有些心虛。
能落到現在這個份上。
八成都是她爲了好感度折騰出來的。
和楚辭,還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那我們結...”
楚辭眨了眨眼,本想要趁機會再求一次婚,但話說到一半,被嬰淺毫不客氣地打斷:
“你和傅承嘯打架了?”
“嗯。”
楚辭嘆了口氣,大型犬一樣蹭着嬰淺的手腕,撒嬌似地道:
“是他來先找我的麻煩的。”
“是嗎?”
嬰淺毫不客氣的抽回手,壓上了楚辭脣角的淤青。
“嘶!”
楚辭吸了口氣冷氣,也不知道是真的疼了,還是想要趁機佔點便宜,他順勢握住嬰淺的手,輕輕吻了下她的指尖。
灼燙的呼吸打在指腹。
帶來一陣癢意。
嬰淺忍不住笑了。
此時的楚辭,可比之前和她互相飆戲,比誰演的情真意濃時,要順眼多了。
楚辭看她高興,也跟着彎了彎脣角。
“我還以爲,你要問我傅承嘯怎麼樣。”
嬰淺一愣。
她本來都忘記了。
但楚辭這麼一提,她順勢就問了句:
“那他怎麼樣?”
“你關心他?”
楚辭皺了眉,指着自己脣角,那塊都要散乾淨的淤青,委委屈屈地問:
“我傷的這麼重,你不關心我?”
“跟我玩釣魚執法是吧?”
嬰淺冷哼一聲,但觸上楚辭脣角的手指,卻悄悄放輕了力道。
他掌心的傷,比這點淤青嚴重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楚辭卻不在意。
他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
反而在嬰淺碰上他脣角的淤青時,露出一副疼到了表情。
“還玩演技?”
嬰淺脣角微挑,幫着楚辭揉散了淤青,又問:
“都已經退出影壇了,楚先生以後,想怎麼樣啊?”
楚辭眨了眨眼。
看着嬰淺就這麼收回了手,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再找傅承嘯打一架的衝動。
但要真這麼幹的話,嬰淺一定會生氣的。
他嘆了口氣,道:
“如果有家需要養的話,我會更努力一些的。”
嬰淺點了點頭,一臉誠懇地建議:
“你已經很有錢了,不努力也挺好的。”
“這麼聰明...”楚辭點着嬰淺的額角,似如自言自語一般:“我該怎麼,才能娶到你呢。”
“別想了!”
嬰岸山剛走進病房,就聽到楚辭的這番話。
一瞬間。
他連落在楚辭身上的目光,都變的銳利了起來。
這十分鐘過的可真快。
楚辭暗歎了一聲,戀戀不捨地起了身,態度極爲恭敬地向着嬰岸山點點頭,道:
“伯父。”
“你可以回去了。”
嬰岸山擺了擺手,神情雖是平淡,語氣當中,卻盈滿了不容置喙的意思。
“這幾天,淺淺需要好好休息,你就不要過來了。”
他說的明白。
楚辭自然也聽得懂。
於是他道:
“好,我明天過來。”
嬰淺向上拽了拽了被子,爭取不讓自己笑出聲。
楚辭一步三回頭地走到房門口。
在握上門把手之後,纔不忘回過頭,看一眼嬰淺。
“我走了。”
“拜拜。”
嬰淺揮了揮手,瞄了一眼嬰岸山,偷偷和楚辭比劃口型。
“明天見。”
楚辭這才笑了。
而嬰岸山雖然發覺到了嬰淺的小動作。
但也只能暗自搖頭。
女大不中留這話。
果然說的沒錯。
楚辭走後,嬰岸山好似忽然響起了什麼般,從西裝口袋裡摸出手機,遞給了嬰淺。
“你的手機,已經充好電了。”
嬰淺伸手接過。
纔剛開機,便有叮叮噹噹提示音響了起來。
足足半分鐘,纔算安靜。
屏幕上,顯示了足足三百多條未讀短信。
而來信人,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