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紮好了的八字鬍躺在看臺最後,捏着拳頭,一臉怒不可遏地瞪着嬰淺。
這賤女人...
竟然讓他沒了一條小腿!
以後只能當個殘廢。
真是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讓他泄憤。
但幸好。
見到喪屍犬距離嬰淺越來越近,而她已經來不及躲避,再過一秒鐘,就要被開膛破肚。
八字鬍的嘴角,忍不住綻開了個狂喜的弧度。
他捂着肚子,大笑出聲。
還撐着一張慘白的臉,拼力嚷嚷道:
“賤貨!竟然敢砍我的腿,活該被畜生吃掉!哈哈!爽!”
八字鬍正在興頭上。
渾然沒有注意到,體育場裡陡然沉下的氛圍。
就連嬰淺。
也是在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喪屍犬的喉嚨時,才堪堪反應了過來。
少年一身黑色運動服。
看上去幹乾淨淨。
只是他身上那濃重的血腥味,就連看臺上的人,都能嗅的到。
沒有人知道他在什麼時候到來。
好像突然之間,他就出現在了嬰淺身邊。
然後伸出手,以一種輕描淡寫的姿態,如同捏開一顆花生般,捏碎了喪屍犬的喉骨。
林錚豁然起身,面上再不復方纔的從容,望向少年的眼神當中,盡是驚怒。
“陸祈?!”
陸祈側過眸。
視線自林錚的身上一掃而過。
對視分明連一秒鐘都不到。
卻讓林錚這個刀尖上舔血過日子的,感到了一陣強烈的心悸。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
怎能連半分的生氣都沒有。
簡直如同...
一具喪屍般!
連林錚都是這個反應,其他人更是被嚇了一跳。
有的認出了陸祈,驚呼着叫喊:
“是陸祈?他不是被關起來了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這邊聲音剛落。
就有人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體育館。
“不好了!”
頂着一身的血污,來人抱着頭,發狂一般尖叫道:
“死了...都死了啊!”
都死了?
這是什麼意思?
體育場裡的人面面相覷。
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嬰淺靠着牆壁,瞧見陸祈,終於是能鬆了口氣。
只是很快。
她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陸祈?”
少年沒有回話。
他擡起被染了大片暗紅的手掌,想要爲嬰淺,擦掉濺在面頰的血污。
但他太髒。
一碰上嬰淺,不僅沒拭去血色,反而將污濁留了上去。
陸祈纖長的睫顫了兩下。
下意識就想要縮回手。
但嬰淺嘆了口氣,主動抓住了陸祈冰冷的手掌。
像是握住了一塊冰。
他的體溫,甚至比死人更冷。
陸祈仿是一愣。
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浮起一絲波瀾。
他並沒有去注意那些拿起武器,跳下看臺,向他們圍上來的人。
只定定的望着嬰淺,好半晌之後,他才啞聲問:
“受傷了嗎?”
“沒有。”
嬰淺笑着搖了搖頭,活動了下手臂,道:
“我好得很...”
她話還沒說完,餘光瞥見一抹刺眼的鋒芒,正向着她飛襲而來。
眼看着。
就要刺中嬰淺時。
陸祈動了。
甚至沒有人能看清他都做了什麼。
嬰淺只覺眼前一花,就被護在了一個滿是血腥氣的懷抱的當中。
被丟過來的鋒芒,是一把水果刀。
此時。
正刺在陸祈的手臂。
他卻毫不在意。
仿是連痛覺都未感受到一般。
掃過一眼,便隨手拔出刀刃,丟還給了襲擊嬰淺的人。
一件慘叫過後。
那人便再也沒了聲息。
嬰淺注意到。
陸祈的傷口處,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那些原本已經圍上前,想要制住陸祈的人,在看到這一幕後,都是頓住了腳步。
他們面面相覷。
都是不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可能會有人,受了傷連一滴血都不流!
有無數雙眼睛都看到。
那把水果刀,刺進了陸祈的手臂。
“喪屍..他是一定喪屍!”
尖叫聲一起。
便再也控制不住。
有的人恐懼的連連後退,生怕被陸祈咬上一口。
還有一部分,仍想要上前殺了他和嬰淺。
結果擠在了一起。
嬰淺和陸祈沒什麼事,他們先亂成了一亂。
一片混亂當中。
除了陸祈,誰也沒注意到。
嬰淺偷偷摸摸的,挪起了步子。
“艹!都他媽給老子安靜!”
林錚怒吼一聲。
一團亂的體育場,瞬間恢復了寂靜。
他喘着粗氣,陰冷的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繞了一圈,又吼道:
“喪屍又怎麼樣?他們他媽的只有兩個人!你們誰敢跑,老子最先砍死他!”
畢竟是老大。
威懾力足的很。
林錚的吼聲一落,那些原本想趁亂走掉的,頓時止住了步子。
然而還沒等他重振軍心。一道軟媚的笑聲忽然響起。
“不好意思,怕是輪不到林先生最先了。”
林錚一愣。
他緩緩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體育場另一頭,一扇黑色鐵門前的嬰淺。
目光相接的剎那。
她勾起脣角,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下輩子見了,林錚先生。”
嬰淺做了一個提裙襬的動作,然後拽住門上纏的鎖鏈,向下重重一扯!
嘩啦!
隨着一陣清脆落地聲。
大門被緩緩開啓。
最先從黑黝黝的門扉當中走出來的,是一個小姑娘。
她穿了身紅色的小洋裝,頭髮綁成了雙馬尾,還繫着淺藍色的蝴蝶結。
小姑娘的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暗紅色的牙齦,和缺了幾顆的牙齒。
灰白色的瞳孔緩緩轉動,見到了林錚等人後,她立刻如同嬌小的乳燕一般,向着他們撲了過去。
嬰淺忍不住鼓起了掌,讚歎道:
“打小就有社交牛逼症,這孩子長大了,了不得哦。”
小姑娘只是一個開始。
從那扇門裡。
陸陸續續走出了她的祖宗十八代。
這一次。
連林錚都控制不住局面了。
不管他怎麼喊。
也沒有人,會願意留在這裡等死。
林錚咬緊了牙關,一球棍掄上一隻喪屍的頭顱,他抹掉臉上的血污,擡眼瞪向了嬰淺。
嬰淺熱情地擺了擺手。
脣角噙着一抹乖巧的笑,她望着林錚,輕聲和陸祈解釋:
“這裡的人,將抓來的人和喪屍關在一起,當成日常的娛樂節目。”
她指了指旗杆。
上面還插着女白領的人頭。
她青灰色的臉上,布着無數啃咬的痕跡。
顯然死的並不安寧。
“這挺變態的,而且他們還不讓我見你,所以...”
嬰淺歪過頭,笑着問陸祈。
“你不介意,幫我毀掉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