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動我徒!!!”
赤紅靈力如同燎原烈火。
劍鋒化作足以斬裂天地的巨刃。
放眼望去。
一片刺目的豔。
魔修纔剛將六角異蓮心奪過,便覺身後傳來一陣駭人的威懾,
殺意似狂浪奔襲。
他回過頭。
對上了一雙被血浸過的雙眸。
女子一身緋衣,比灼灼烈焰更炙三分。
墨發飛舞。
劍鋒直劈向魔修。
他瞪大了眼,下意識想要閃躲,身體卻仿被嬰淺的威壓懾住一般,竟連一動都不得動。
這一下。
他躲不開。
也無法躲。
盛怒之下的嬰淺。
纔是真正名動修仙界,讓無數修士豔紅嫉妒。
卻又無可奈何的修羅仙子!
魔修只能眼睜睜看着,赤紅劍鋒在視線當中不斷放大。
眼看着。
就要落在他身上。
捱上這一劍。
莫或肉身,就連魂魄都會被斬成飛灰。
魔修做夢都未曾想到,嬰淺竟會這般強大。
在她手下。
他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你這賤婢!”
魔修眼中有寒光一閃而過,拼着最後的力氣,他怪叫一聲,吼道:
“跟我...一起死吧!”
轟!
一聲巨響。
魔修在最後一刻,竟毅然決然選擇了自爆。
他修爲頗高。
這一下。
連天地都爲之色變。
地面更是震顫不已。
魔修如此瘋狂,打定了主意,要讓嬰淺同他一起陪葬。
周遭的一切,都被魔修的自爆吞沒。
無數碎石墜入深淵裂縫。
被黑暗容納。
嬰淺耗了大半靈力護身,身形已然有些不穩,她本欲趁着地底徹底坍塌之前離去,但餘光卻是掃見一抹影子。
是沈宴。
他一張俊臉已徹底失了血色。
氣息更是如同風中殘燭。
即使一陣風來。
都有可能,會要了沈宴的性命。
他正向着深淵墜去。
一旦落入其中。
再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沒有絲毫猶豫。
嬰淺的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眼底有冷茫飛掠而過。
她轉而撲向沈宴,雙臂環在他勁瘦的腰間,用嬌小的身體,抗下了所有的碎石風暴。
身體剩下的靈力已是不多。
又要分心護着沈宴。
嬰淺的意識越發模糊。
她用力一咬舌尖,靠着痛楚來暫時恢復了清明。
“莫怕,師尊一定...”
嬰淺深吸口氣,將沈宴抱的更緊了些。
“帶你離開這裡。”
她的聲音不重。
已是沒了多少力氣。
但黑眸當中燃燒的烈火,倒是更加洶涌。
身體在不停下墜。
放眼望去。
盡是一片漆黑。
若說之前沈宴的氣息是一團燭火。
那至此時,
只剩下黯淡的殘影。
他要撐不住了。
魔修只比嬰淺稍遜一籌,照沈宴多修行了不知幾百年。
他那一掌。
沈宴哪能承下?
嬰淺擡起頭。
竟是難得有些茫然。
她分明從未悔過。
卻在這一刻。
無比痛恨自己爲何要那般自信。
以爲無論遭遇什麼亂子,都能夠應付下去。
卻沒想到。
因此連累了沈宴。
她最爲懂事的徒弟。
難道...
要隕在十六歲?
他甚至還未真正看一眼這天下。
嬰淺分出一隻手,輕輕壓上沈宴的眉心。
他的眉微皺着,倒好似不是因自身的痛苦,更另有旁因一般。
身體當中的靈力匱乏的厲害。
經脈都隱隱泛起了疼。
周遭卻仍一片漆黑。
深淵不見底。
嬰淺都不知曉,究竟通往何處。
若仍要護着沈宴,怕是連她自己,都要陷入危難之中。
但嬰淺哪裡能放手?
山窮水盡。
經脈已存破損之兆。
她長長吐出口氣,將最後一點靈力,盡數傳給了沈宴。
“我不是個好師尊。”
嬰淺輕笑一聲,歪頭盯着沈宴蒼白的俊臉,又道:
“其實身隕也並非什麼大事,反正清衡山還有納蘭月守着,出不得什麼亂子。且我幼時一直覺得,我並不屬於這裡,這倒終於可以瞧一眼,冥界是個勞什子的鬼模樣了。”
隨着一陣強烈的疲乏感。
嬰淺的眼眸緩緩閉合。
正當她將要陷入昏沉之際。
一道紅芒,自身邊飛射而過。
等等...
嬰淺猛地瞪大了眼。
“六角異蓮心?!”
這東西,居然沒被魔修的自爆損毀?
若是有六角異蓮心的話。
那也就是說。
沈宴...
有救了!
嬰淺一把抓過六角異蓮心,垂眸看過一眼。
只見泛着紅芒的圓珠上,裂開了無數細密的紋路。
眼看,就要崩裂。
“吃下去!”
來不及多想,嬰淺將六角異蓮心,送到了沈宴脣邊。
但沈宴已沒了意識,哪裡能聽到她的聲音。
只若想活,他只有服下六角異蓮心,才能得有一絲機會。
就是隻能賭一把。
也錯不過。
嬰淺試了無數種法子。
都不能讓沈宴開口。
眼看着六角異蓮心上的裂痕越來越多。
已經拖延不得。
生死關頭。
嬰淺也沒什麼顧忌。
含住六角異蓮心,送到了沈宴的脣邊。
她感到了一陣刺骨的冷。
他的體溫,已經遠低於活人。
在感受到暖意後,下意識纏住她,怎都不願放開。
六角異蓮心被送入沈宴的口中。
他卻仍死死黏着嬰淺。
手臂如鐵箍一般,扣押住她的細腰。
他們之間密不可分。
竟找不出半絲的空隙。
嬰淺擡起手,本想一掌擊出,但看着沈宴緊閉的眼,到底還是沒忍心出手。
他失去了意識,哪裡知曉自己在做些什麼。
反正醒來。
也不會記得。
也省的她這個當師尊的心虛。
嬰淺費力地喘息着,揉着發腫的脣,視線掃過下方,終於得見了一縷景色。
仿是...
一具屍骨?
他們已經下落了不知多少個時辰。
可算見到了點除了黑暗之外的東西。
但嬰淺卻來不及高興。
將方纔觸到六角異蓮心,恢復來幾分的靈力,都護在了身周。
她眯起眼,眸底一片警惕之色。
沈宴的氣息已比方纔,稍稍穩定了些。
六角異蓮心發揮了作用。
護住了他的性命。
嘭!
腳下終於碰到了實地。
靈力鼓盪。
卸下了大半的墜落之力。
但剩下的那幾分。
還是讓嬰淺悶哼一聲。
擦掉脣角溢出的血色。
她長長吐出口氣,眸光四下一掃,見清楚了四周後,卻是一愣。
這他孃的...
究竟是個什麼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