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收的都是些什麼徒弟?
怎還一個比一比固執。
嬰淺感覺頭髮都掉了不少根。
她一邊安撫着沈宴,一邊還得勸着林慕白。
“小白,我並未打算同你離去。”
嬰淺並未注意到。
回身的動作,有些過於急了。
加上她身上穿的,是沈宴的衣裳。
又寬又大。
領口也是散的。
從林慕白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一抹刺眼的淤痕。
那怎瞧着,都不會是尋常接觸,能留下的痕跡。
林慕白瞬間瞪大了眼。
一陣強烈的怒意衝上心頭。
他竟撐着滿身的傷。
再次站了起來。
劍鋒直指沈宴,林慕白咬緊了牙關,嗓音徹底失去了冷靜。
“沈宴,你個畜生!”
“畜生又如何?”
沈宴將嬰淺護在身後,同林慕白滿懷怒意的視線相對,他眯起眼,道:
“她是我的。”
嬰淺:“你們都不聽人說話的是不是?!”
阻止了半天。
怎還又鬧起來了?
她頭疼的緊,見着林慕白竟又想動手,連忙道:
“你都要死了,可給我安生一點吧!”
“我就是死,也定會帶你離去!”
拂掉脣角的血色。
林慕白眼裡有怒有恨。
也存着一絲。
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到的妒意。
他從未有過這般感覺。
仿一整顆心,都被焚燒殆盡。
僅剩下的軀殼置身在冷熱交替的絕境當中。
林慕白此時只有一個念頭——
帶嬰淺離開這裡!
同滿身殺意的林慕白不同。
沈宴似渾然不在意他般,甚至還同嬰淺笑着道了句:
“師尊,你看到了,是他自己不想活了,你千萬莫要怪我。”
“你...”
不等嬰淺把話說完。
沈宴又道:
“在這乖乖等我一會兒,師尊若是還想跑的話,我就去殺了你剩下的三個徒弟,好不好?”
他脣角噙笑。
嗓音低沉悅耳。
仿方纔說出口的,是什麼甜言蜜語。
而並非那極駭人的言辭一般。
只有嬰淺看到了沈宴眼底的瘋狂。
也意識到了。
這並非是威脅。
而是告知。
沈宴看着同尋常一般無二。
實際上。
已經要被嫉妒,折磨的發了瘋。
這些人覬覦着他的師尊。
想要從他的身邊。
將嬰淺奪走。
那憑何不能殺掉?
沈宴的眸底早成了一片猩紅的地獄。
在他即將出手殺了林慕白前。
嬰淺深吸了口氣,道:
“沈宴,我方纔未想要離開。”
她狠了狠心。
身形一閃。
已是出現在了沈宴身前。
不等被他再次制住。
嬰淺先一步抓住了沈宴的衣領,重重向下一扯,然後閉了眼,胡亂吻了上去。
她想。
瘋病可是能會傳染的。
不然的話。
怎連她腦子都跟着不清醒了。
牙尖刺破薄脣。
他們都嚐到了鐵鏽一般的氣味。
沈宴怔住了。
眸底的猩紅漸漸褪去。
倒是耳廓,籠上了一層緋色。
“師..師尊...”
“閉嘴!”
嬰淺一抹嘴,不去看沈宴,她道:
“林慕白也是我的弟子,你若殺了他,讓我如何自處?”
她只道了這一句。
便又將視線投向了林慕白。
“小白,我不是一個負責任的師尊,我虧欠你們良多,卻也還不得了。”
林慕白站在原地。
他方纔親眼看着嬰淺吻上沈宴。
面上盡是不可置信之色。
“師尊...”
他連劍都拿不穩了。
從未離身的佩劍,帶着一聲碎響墜落在地,
嬰淺垂了眼,強制着心裡泛起的酸楚。
“小白,我不能同你走。”
她已做出了選擇。
要留在沈宴的身邊。
“我不明白。”
將心口翻涌的氣血壓下,林慕白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上前一步,問道;
“爲什麼是他?!”
他眼眶泛紅。
第一次露出這般脆弱的模樣。
好不容易纔找到嬰淺。
她爲何...
仍選了沈宴?
嬰淺不敢去看林慕白,只道:
“你就當,師尊早已隕落了吧。”
話已至此。
她的心意已徹底決斷。
林慕白怔忪半晌。
他也不知此時心裡究竟是個何種滋味。
身上受過的傷,都不及嬰淺一句話來的難捱。
但林慕白到底閉上了眼。
“若是後悔,我...”
他的話並未說完。
撿起掉落在地的佩劍。
林慕白帶着一身的傷離去。
只留下一個冷然的背影。
嬰淺遙遙望着他,過了一會兒,纔好似忽然回過神來一般,道:
“他傷勢不輕,這一路不安全,讓雲夢去送他一程。”
她滿眼擔憂。
沈宴卻又是抱了上來,環着她的腰肢,從口中吐出的熱氣,盡數撒在嬰淺耳畔。
“師尊這般在意他,我好醋。”
嬰淺頭又疼了。
她真不知曉。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才能讓沈宴和林慕白都念她偏心。
“不過師尊選了我,我自是十分歡喜。”
輕咬了一口嬰淺的耳垂,感受着她的戰慄,沈宴又笑道:
“即使我知曉,師尊願意留在這裡,並非因情愛,只是想要看着我罷了。”
他分明什麼都知曉。
卻沒有絲毫介懷的意思。
將嬰淺的一縷黑髮纏在指尖,沈宴又道:
“沒關係,師尊總有一天會喜歡我的,我還有許久時日,總能等得起。”
“那你就慢慢等吧。”
嬰淺轉身就走。
過長的袖擺掀起一道墨浪。
她實在心煩。
懶得再理會沈宴。
他卻拎着食盒,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盯着嬰淺領口露出的一片肌膚,眼神越發晦暗。
“師尊身子好些了?可還疼着?我這靈力,等下都可渡給師尊。”
嬰淺一個踉蹌,險些摔個滿臉花。
她瞪着沈宴。
見他一臉的坦然。
全然沒有半分羞澀的意思。
甚至對上嬰淺的視線,沈宴薄脣一挑,勾起一抹極爲撩人的弧度。
他的容貌,當真是極好的。
就是嬰淺一肚子氣。
也不得不承認。
沈宴這笑起來時,確實帶了點蠱人的本事。
讓她的火都散了幾分。
然下一秒。
從沈宴口中講出的話。
就讓嬰淺狠狠捏緊了拳頭。
他從後方環抱住她。
舀起一勺熬的香濃的粥,送到嬰淺的脣邊,沈宴脣角噙笑,輕聲道:
“但是師尊可得記住,你若敢離開,我便將師尊在意的一切,全都毀掉。”
“清衡山也好。”
“師尊的寶貝徒弟們也好。”
“他們一個都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