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的皮膚很白。
整個人都如同一尊白玉雕琢出來的般。
在窗外白雪的映照之下,竟似散着瑩瑩光輝。
嬰淺看的都有些羨慕。
她分了心,手下無意識的加重了力氣,按到了他後腰處的青紫。
夏侯璟卻連哼都未哼一聲。
到是嬰淺,忙向後退了兩步,緊張道:
“抱歉,我...我晃神了,疼不疼啊?”
夏侯璟本想搖頭。
但回頭看到嬰淺臉上的慌亂,他薄脣微動,眼裡有短暫的恍惚,半晌過後,竟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向來是固執的性子。
能張口喊疼,得是她的手,真下的太重了。
嬰淺頓時頗爲後悔。
忙去拿了斗篷披在他的身上,握了夏侯璟的手,眉宇之間盡是懊惱。
“我去叫太醫來,你...”
“沒事的。”
夏侯璟低着頭,視線定格在她的指尖,不同於他粗糲的掌,嬰淺整個人都是軟軟嫩嫩的,手指精緻小巧,完美的如同畫卷裡的仙人一樣。
每次握着她的手,他都不敢太用力。
生怕傷到了嬰淺。
他的傷,其實沒多嚴重。
這種程度對夏侯璟而言,甚至還不足讓他皺下眉頭。
只是當嬰淺問起來時,他還是鬼使神差的說了謊。
看着她滿是擔憂的模樣,夏侯璟的心口,被一種莫名的情緒佔滿。
又酸又漲。
幾乎要溢出身體。
展在臉上。
他用盡了所有的剋制力,才壓下脣角的弧度。
嬰淺還當他是沒緩過神來。
眼裡的愧色更加濃重。
她光顧着看人家的身子了。
連他受傷的事兒,都被忘到了腦子後面。
嬰淺嘆了口氣,還是讓望秋去太醫院走了一趟,將太醫請了過來。
她之前去太醫院鬧過一次。
那些媚上欺下的東西,對夏侯璟的態度,好轉了不少。
望秋過去請,也不敢拖延,拎着藥箱一路小跑趕了過來。
看到夏侯璟的傷勢,也沒敢有什麼反應,一邊瞄着嬰淺,一邊又給夏侯璟檢查了一番。
幸好,並無大礙。
嬰淺這才鬆了口氣。
接了太醫遞過來的藥油,又讓望秋將人送出了門。
她正想跟着夏侯璟叮囑幾句,就見憐碧跌跌撞撞的衝進了門,她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瞥了眼夏侯璟,又噤了聲,只向着嬰淺使了個眼色。
嬰淺皺起眉,起身道:
“我先走了,明天再來幫你上藥,你好生歇着,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先莫要去學堂了。”
夏侯璟看了憐碧一眼,點點頭。
“我送你。”
“不必了。”
她走的匆促。
也就沒注意到夏侯璟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追在身上。
等到一出了院,憐碧臉上的慌亂再也掩飾不住,她急着道:
“公主,淑妃娘娘的人找過來,要你現在過去一趟!”
“淑妃?”嬰淺皺了眉,“她找我怕做什麼?”
“淑妃娘娘是八皇子的母妃,這次定是來找公主麻煩的。”
望秋也是急了。
夏侯淵的跋扈是有所依仗的。
淑妃進宮多年,榮寵不斷,又有孃家的勢力作爲依仗。
本就是個囂張之人。
她唯一的兒子,性子也是隨了她。
“公主,淑妃娘娘對八皇子很是寵愛,這次八皇子受了傷,她怕是來者不善啊!”
望秋滿面愁容。
這淑妃可不是尋常人。
難對付着呢。
若是有心要爲難嬰淺,她是毫無抵抗之力的。
宮裡面圖徒有其名的公主不少。
想讓她吃點苦頭,只不過是淑妃輕飄飄的一句話罷了。
憐碧也想通了關節,急着道:
“那該怎麼辦啊?”
“隨機應變吧。”
嬰淺倒是沒什麼表情。
反正人都揍了,就是她痛哭流涕着去和淑妃道歉,淑妃也不會原諒她的。
況且這種事,嬰淺也做不出來。
她已經有了要面對麻煩的準備。
眼角眉梢,盡是淡漠。
望秋和憐碧卻是冷靜不下來。
尤是憐碧,膽子小,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不然..不然我們去找皇后娘娘吧?”
“皇后不會管的。”望秋搖了搖頭,無奈道:“淑妃娘娘只要尋個由頭,皇后也沒有辦法。”
“那該如何啊?”
憐碧眼圈泛着紅,跺了跺腳,咬緊了一口牙,狠聲道:
“都是因爲那不詳....”
“別說了。”
眼看着到了淑妃的寢殿,望秋忙叫住了憐碧剩下的話。
她們都是緊張的不行。
嬰淺走到近前,不等她去敲門,就有宮女過來打開了門。
“九公主可算是來了。”綠衣宮女上下掃了嬰淺一圈,擠出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快進來吧,淑妃娘娘可是等公主好一會兒了。”
她語氣頗有些古怪。
一副等着看熱鬧的架勢。
嬰淺也不在意,大步進了門,只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淑妃位份高地位尊,所住的地方,用的都是最好的火炭,薰着沒有白煙,也不嗆人。
四周一片寂靜。
只有冷風順着門縫拐進,捲起珠鏈的一角,掀起的微響。
嬰淺被綠衣宮女一路帶到了內室。
只見華服一女子坐在軟塌之上,她約是三十出頭的模樣,滿頭的燒藍珠翠,細眉如鬢,雙眼狹長,是張頂漂亮的臉,唯脣過於薄了,顯着有些刻薄。
她的眉宇同夏侯淵有三分的相似。
連瞧人時,只用眼角的模樣,都一般無二。
這可當真是親生的了。
嬰淺的目光飛快在她身上繞了一圈,低了頭,行禮道:
“見過淑妃娘娘。”
“九公主。”淑妃眯着眼,臉上盡是冷然,聲音當中也是毫無溫度,“本宮可真是許久未見着你了。”
“之前身體不適,久久未愈,不敢叨擾淑妃娘娘。”
“不敢叨擾?”
淑妃輕笑一聲。
她支起身體,狹長的眼定定的瞧着嬰淺,聲音陡然寒了幾分。
“我看你的膽子,可是大的很啊!”
“不敢。”
嬰淺自然不會被她嚇着。
眼尾還噙着一抹譏諷。
敢情是夏侯淵打不過,就找來家長了?
原來他還是個沒斷奶的娃娃。
早說啊。
她可不會跟個大齡巨嬰動手。
怪跌份的。
許是嬰淺表現的太過冷靜。
一點也沒有恐懼心虛的意思。
讓淑妃更加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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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的盯着嬰淺,心裡只想着,要怎麼懲治嬰淺,纔給她的好兒子,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