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尋花問柳也是錯。”潭柔忽然心平氣和的坐下了,她看着一直沉默的老太太一笑,“娘你倒是說說,該怎麼罰去花樓尋歡的人呢?”
老太太不語,謝沼的臉色已經異常的難看。
風光實在是對自己這個二嬸讚歎有加了,居然把這個問題丟給了老太太,老太太若是罰了,那便是讓當年也犯了同樣錯卻並未受罰的謝沼難以做人,若是不罰,那謝沼也就再無立場去說要罰謝結。
在謝幺幺心裡,她當然是希望謝結受罰的,然而現在的謝家,還由不得她說了算。
老太太終於出了聲,“結兒年紀尚小,會犯一點錯也是當然的,重要的是改正,而不是懲罰,沼兒,你們兩口子,可要好好教導結兒。”
“是……娘。”謝沼低頭應是。
潭柔笑了笑,沒說話。
幾十年前帝都疫病盛行,一藥難求,是開醫館的潭家爲謝家送來了一批救命的藥,謝家承潭家恩情,便難免會對潭家多加照顧,潭柔是個要強的,當年在發現謝沼有了外室之後,她便吵着要和離,是謝老太太勸住了她,但這十幾年來,她心中可都是憋着一口氣。
就因爲她這一口氣,自認理虧的謝老太太都不得不縱容她一些。
到了飯間的點,管家來報,已經備好了飯菜,衆人開始往飯廳走去。
老太太走在最前,拉着許久不見的謝湛說着貼心話,隨後是謝尋與趙婉、謝沼與潭柔兩夫妻,謝結自認今天犯了錯,走在最後,慢慢的,便也就和陪着歡兒走的最慢的風光走到了一處。
不論是哪家,大房與二房向來是勢同水火,更何況謝結還不知道從哪些下人的口裡聽聞大房回來是來爭他家產的,他也就不由的對大房敵視起來,不過大房回來幾日,也沒見他們整出什麼幺蛾子,他也就不禁沒有那麼多討厭了。
走了半天,謝結終於低頭看向風光,他不滿說道:“你見着我怎麼不叫人?”
在他的想法之中,女子……尤其是大戶人家的女子,更應該懂禮纔是。
風光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懂他怎麼不去和那個謝幺幺作對,她又哪裡知道,是因爲謝幺幺最近身份變化,又被皇后娘娘稱讚了一番,謝結可是老實多了,她敷衍的說道:“哥哥你好。”
第一次被人叫哥哥,謝結還頗爲受用,他又問道:“你會琴棋書畫嗎?”
“不會。”
謝結蹙眉,“你不會琴棋書畫,豈不是要被我們家那個庶女比下去了?”
原來同樣是嫡出的身份,讓謝結覺得風光應該是和自己一國的。
歡兒想說些什麼,被風光扯了扯手,歡兒也就閉嘴了。
風光問謝結,“你可會琴棋書畫?”
“琴棋書畫,是學堂都要學的。”謝結驕傲的說道:“我雖不才,但都略通一些。”
“那你覺得你能成爲駙馬嗎?”
她的問題跳的太快,謝結好半晌反應過來,“皇家並無公主,自然是不可能的。”
風光指了指走在前面的謝幺幺,“可是保不準,她就能成爲侯爺府的夫人,再成爲王妃,最後身份貴不可言了。”
“這不可能。”謝結立馬反駁,“她的出身,不可能做到那個位置。”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風光笑道:“而一旦你覺得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你就只能俯首稱臣了。”
一想到要在自己看不起的庶女面前低頭,謝結就莫名的有了恐慌,他又蹙眉,“那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是可能的?”
風光搖了搖頭,老神棍一般的說道:“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四書五經你讀的多了,自然也就能悟出這麼一兩分了。”
“四書五經有這麼神奇?”謝結疑惑,因爲他時常一翻開書本,就想呼呼大睡。
風光說道:“對於你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人有了文化,就連罵人都能好聽一些。”
謝結有些茫然,似懂非懂。
“你不信?”
謝結回過神,“我當然不信。”
“那我們來試試。”風光停下步子,她笑着說:“你先擡起一隻手。”
謝結照做。
“再擡起另一隻手。”見他兩隻手都擡起來了,風光又伸出自己的手,“把手放在我的手上。”
謝結沒有猶豫的做了。
“讓我看看你的舌苔。”
他伸出了舌頭。
風光又問:“三點水一個王字,怎麼讀?”
“汪。”
她眯着眼睛笑了,踮起腳尖摸摸他的頭說道:“真乖。”
話落,她又繼續轉身往前走,而謝結還沒反應過來,冷不防的,她見到了背後不知站了多久的男人。
謝湛脣角含着一抹淺笑,他說:“我是來提醒你們走快點的。”
“哦……”風光點點頭,故作平靜的從他身邊經過。
將要擦肩而過時,她聽到了他的笑語:“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你可就慘了。”